《恶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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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谋- 第3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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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梯上那个女郎揣摸着他的口音。“只要100法郎,”她甜甜地向他开出价码来。

亨特取出罗莎琳达的照片。“要是你能告诉我哪儿能找到这个女孩,我就给你五十法郎。”

三个女郎都瞧他手中的照片。红发的那个问:“为什么?你过去常找她吗?”

“50法郎,”亨特决然地重复着。

他右手边的女郎说:“这是罗莎琳达,记得吗?”

楼梯上的女郎点点头。“是那条德国母狗。我就是跟她合不来,太目中无人了。”她又瞧着亨特。“但她有一年多不在这儿了。”

“去哪儿了?”

“那谁知道呢?”

亨特取出一张50法郎的钞票,用食指和拇指捏着,让她们瞧。于是她们都竭力地回想,但也想不起什么来。

“她常常跟哑嗓查理在一起,”右边的女郎记起来了。“至少我在几个月前见过他们在一起。”

“在哪儿见到?”

“鸟市。罗莎琳达给查理买了一只金丝雀。”

“那人的父名是什么?”

“我不知道。只知道他叫哑嗓查理。人们这么叫他是因为他不能大声说话。他的喉咙在斗殴中挨过打。”

“是帮派之争还是街头打架?”

“是街头打架。他打拳不在行,只是有把蛮力,姐儿们都喜欢他。”

亨特听出来她自己也喜欢那人,或曾喜欢过。“他住在哪儿?”

那妇郎耸耸肩。“这我就不知道了。他经常换地方。但他曾在皮卡勒街黑锣夜总会当过掮客。”

皮卡勒街的掮客身兼两种职能:拉客和撵客。他们将过路的傻瓜拉进店来,但如果有人钱花光了,又不肯走时,便将他们扔出去。亨特又问了一些别的问题。那女郎躲躲闪闪地说,哑嗓查理在不当掮客时,也给一些能付现钱的小股黑帮当打手。她知道的就这么多了。

亨特将那张50法郎的钞票递给她,动身去皮卡勒街。

在皮卡勒街下等酒吧云集的中心,有一条克里奇林荫大道,这儿有一个“红磨坊游乐场”,从前土鲁斯。劳特雷克常常在这儿画他的扭摆舞女。他画中的另一种主角——妓女,如今在周围的街道上仍比比皆是。宽阔的林荫大道中间的打靶场就象国界一样,将两种不同类型风格的妓女和酒吧分隔开来。其中一侧的酒吧邋遢破败,妓女粗野庸俗。她们已徐娘半老,拉客的方式粗鲁不堪。她拉喜欢在当街或酒吧里隔着裤子揪摸嫖客的生殖器。当然这样做还有一个目的:转移那人的注意力,另一只手好趁机将他的钱包掏走。

而在克里奇林荫大道另一侧的酒吧却有一种拉斯维加斯的风味。这儿的妓女既年轻又漂亮,个个都象电影明星黑锣夜总会就在这一边,靠近皮卡勒街和佛罗索特街的汇接处。

亨特从皮卡勒街街右侧的人行道上走过时,成排的女郎都挨个儿对他说话,每人都柔情万分地邀他去共度一小时销魂时光;而酒吧门口的掮客则来拉他的胳膊,对他说街上这些女人都是劣等货,真正的美人在里面。亨特转过皮卡勒街的拐角,来到都艾街。黑锣夜总会门口的掮客还没有上班。亨特便径直走了进去。

一个身穿低胸黑礼服的金发女郎溜下柜台前的第一张高脚凳,友好地微笑着拦住他的去路。她并没有象林荫道那边的女人那样去摸他的下身,只是用她柔软的乳峰顶撞他,并盯着他的眼睛说:“喝一杯,再玩会儿?”她的神情看上去很严肃。

亨特说:“我找哑嗓查理。”

乳房缩了回去。“他不在这儿干了。”

“去哪儿能找到他?”

“别问我。他不合我的口味儿。我不喜欢那种狠人。”

“谁了解他?”

“芭柏娣,当然是她了。这地方是她的,哑嗓查理是她堂兄。”

“她在这儿吗?”

“现在不在。她白天去乡下,让孩子们吸点新鲜空气。”

“什么时候回来?”

“一般是晚上9点。”

亨特瞧手表,现在是下午4点半。

金发女郎试探地瞧他一眼。“一边喝着玩着,一边等她回来,怎么样?”她突然哈哈大笑。“至少喝杯啤酒,然后说会儿话吧。”

亨特叫了两杯啤酒,然后去后面给使馆打了个电话,给山斯基留了个信儿。他打完电话回来时,柜台上已摆着两史盛满啤酒的高筒杯,长长地喝了一口,亨特在她旁边的凳子上坐下,问柜台里的侍者知不知道哑嗓查理在哪儿。那人不清楚。亨特又问另外两个吧女,也都不知道。

“别担心,”金发女郎安慰他。“我说过了,芭柏娣会知道的。”

“那也得等她回来后才清楚,”亨特焦燥地指出。

“说得对。”那女郎又喝了一大口啤酒。

“别喝那么快,”亨特警告她,“你要是讲不出什么有趣的事儿,我是不会给你买第二杯的。”

“那就试试吧。要我说点什么?性、政治或体育?”

亨特将罗莎琳达的照片放到柜台上。“认识她吗?”

一点也没有犹豫:“哑嗓查理的妞儿。我想她是个德国人。”

“知道她住哪儿吗?”

“不知道。我只是见过他们在一起。他有时也到这儿来,还带着她。”

“最近来过吗?”

“昨天晚上还来过。”

于是亨特又给她买了一杯啤酒。

朱丽叶·夏尔离开贝尔·加拉在罗克布伦的公寓时,已经是下午5点了。她从百忙中抽出3个小时,来与贝尔·加拉共度这短暂的时光,一享云雨之乐。而她得知,贝尔·加拉为了这几个小时,作出的牺牲更大。他在巴黎的事至少还有两天才完,他今天飞来完全只是为了见见她。

她被深深地打动了——而贝尔·加拉也就得到了一张瓦拉西生日招待会的镌版的正式请柬。

她离开一小时后,贝尔·加拉就上路往机场去了。他戴了一副浅棕色的假髭,浅色的太阳镜,一副精致的棕色假发套,颜色比髭稍深一些。如果你跟他很熟,并贴近了注意看,那么你可以看出他的伪装。但他混在一大队人中,而你又刚在前面很多队人中寻他而不获,心里想着下面的结果也一样,在这种情况下,你就认不出他来了。

果然,他在科特达祖尔机场登机时,没人认出他来,在飞行途中和在巴黎奥利机场下飞机也都平安无事。

亨特和山斯基来到哑嗓查理在玛尼尔的住处时,已是过了晚上10点了。这是一条黑暗僻静的小街,靠近巴士底狱。巴士底狱从前曾是王家城堡,许多世纪的恐怖气氛将它熏染成了一座黑色的建筑。如今,它的主城堡是一家胶合板厂,右翼成了一座仓库,左翼则改成了单间公寓。他们进入了左翼楼房。

山斯基用一只袖珍手电筒照着路,在黑暗中爬上三节吱嘎作响的楼梯。哑嗓查理的门口没有灯光,锁孔里也没有亮光透出来。他们敲敲门,没人答理,屋里也没有声音。亨特掏出一根特制的铁丝,将门上两把不同的锁捅开了。山斯基看得又惊奇又佩服。

他们进了房间,将门关上。亨特又从里面将锁锁上。山斯基用手电四处照射,小心着不让光线从灰尘满布的窗口漏出去。房间很大,但零乱一堪。一张乱糟糟的大床;一张大沙发,上面堆满了衣服。两张书桌上乱摆着男女化妆品;几把椅子杂乱地放在一张大餐桌周围,餐桌上狼藉地堆着脏碗脏碟和打开的罐头。屋里还有一个鸟笼,里面关着一只金丝雀。

墙纸大都剥落了。在漏出大块墙面的地方,哑嗓查理用从杂志和报上剪下的画来贴补:运动员,打仗的画面,西部片和匪警片剧照,还有裸体女郎。屋里有一间盥洗室,敞着门;一个放煤气炉的双层架,还有一个大水槽,里面有数量更多的脏盘子。但就是没有哑嗓查理。他们坐下来等他。在等待的漫漫长夜中,他们轮换着睡觉。到早晨差几分钟打8点的时假哑嗓查理终于开门进来了,这时他们俩都醒着。

第十六章

哑嗓查理大约有25岁,中等个子,但块头却象个举重运动员。他粗壮的腿上裹着褪色的工装裤,结实的躯干上紧绷着一件稀脏的套头衫。粗大的拳头指关节上伤痕密布,上嘴唇也被伤疤略略扯歪。鼻梁被打断后由于没有正确复位,使他的脸显得诡异凶狠。而这些无异对那种有受虐倾向的女人有一种特别的吸引力。

他进屋的时候,山斯基稳坐在沙发上,而亨特则靠在门边的墙上。他正要关门,便看见了他们。虽然那时他看上去象个一夜未睡的酒鬼,但他的反应是敏捷的:他一扭身便向门外窜去。

亨特侧身一个跨步,单手擒住他的一只手腕,往屋里一带。他脚步踉跄,直滚到大床的另一边去了。亨特一脚将门踢拢,关上,用背抵住。山斯基坐在沙发上,饶有兴味地观看着。

查理在床上一个滚身,敏捷地站在了床的另一侧。他伸手从屁股里掏出一件东西,随着咔嗒一声轻微地响动,他手上便出现了一把闪亮的长刃弹簧刀。他扫了山斯基一眼,见他仍坐着不动,便开始绕过大床向亨特逼过去。他持刀的方法很在行:手往前伸,姿势低矮,刀尖不停晃动。他弯着腰慢慢往前挪动,步子很稳。

亨特一动不动地看着他。“我不想伤害你,”他平静地说。

亨特说话的语调使查理停了下来。他打量一下亨特的块头,又想起刚才他被轻而易举地制服的情景。

山斯基认为该言归正传了。他掏出一张面值500法朗的钞票——那时候这值一百多美元呢——在他眼前晃动着。“我们是来给你送钱的,查理,而不是来找麻烦的。别紧张,我们不是警察。”

查理瞅瞅钞票,又转向靠在门上的亨特。“听得出,你们不是法国人,”他冷笑着用一种嘶哑的声音说道。他唯一害怕的就是法国警察,因为他的所作所为不可能犯在别的人手里。

“你说得对,”亨特安慰他。“我们是美国商人,找你做笔生意。”

“为什么偷着闯进来?”声音仍嘶哑,是声带受损的结果。

亨特耸耸肩。“你不在家,我们得等你回来。”

“你去哪儿了?”山斯基漫不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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