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唐后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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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唐后传- 第7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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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吐鲁公主笑道:“何必这么焦急,咱还没有审问呢!”
  “有什么可审的,你还没看出来,这几个年轻人,都是钢筋铁骨,他们什么也不会说的,岂不白费时间。”
  吐鲁公主把小嘴一撅说:“那可不一定,我就不信他们那么英雄。爹,明天再送走吧,我非要审审他们不可,尤其是那个姓程的,那小子的嘴损透了,不收拾收拾他,我这口气才能出。”
  吐鲁松笑道:“你都多大了,还耍小孩子脾气?若不是战争打得这么紧张,你早当王妃了。”
  吐鲁公主闻听此言,笑脸顿收,冷若冰霜:“爹,您怎么又提起这件事来了?我早就说过,不愿意,不愿意,就是不愿意!”
  吐鲁松把桌子一拍:“放肆,大胆!父母之命,岂有更改之理。再说这是奉旨完婚,难道连大王的旨意你也不听了吗?”
  吐鲁公主低声答声:“女儿的婚姻,由女儿自己决定,谁强迫我也不行。”
  说罢一转身,气呼呼回到自己房里。这时天色已晚,番女把灯点上,摆好晚膳。吐鲁公主手托香腮,面对银灯,呆呆出神。
  “公主,快用饭吧。”
  “不吃,都拿下去!”
  番女吓得不敢吭声,轻轻地把食物撤走,吐鲁公主又把她们都撵出去,关上房门,看着灯发愣。只见她忽而拧眉,忽而咬牙,忽而哭泣,忽而叹气,忽而又笑出了声,她在想什么?原来想她的终身大事。
  吐鲁公主的父亲吐鲁松,是一位文职官员,扶持赤壁保康王几十年了。他只有吐鲁公主这么一个女儿,爱如掌上明珠。吐鲁公主名叫吐鲁格格。因保康王喜爱她聪明美丽,赐封为公主,所以才叫吐鲁公主。她娘去世已经十二年了,吐鲁松怕女儿受气,立志不再续妻,至今仍然过着单身生活。吐鲁公主自幼练武,曾拜乌山老尼为师,学会全身本领;这个乌山老尼,绰号九尾蛇,是位了不起的武林高手,又善使暗器,因此传授她五色描金幡一把,内藏一种特殊的迷魂药,人闻上就得摔倒。不过这种药也有一个好处,不用解药,一会儿就能清醒过来。她使用这种暗器事先要把解药含到口里,不然她也会中毒落马的。解药好像一粒药丸,含而不化,什么时候用都可以。
  吐鲁公主十四岁时,就出落得如同仙女一般,如花似玉,倾国倾城,在突厥很难找到像她这种容貌的女人,因此震动了三川六国九沟一十八寨。那些狼主、川主、酋长、头人,纷纷派人求亲,但都被公主拒绝了。老实说,她对这些求婚的人十分厌恶,她恨他们野蛮、粗暴和无知。在她的心目中是要选一个才貌双全、称心如意的郎君,而这个理想的丈夫,只有在中原天朝才能找到。在她十六岁时,突然他的义父保康王传下诏旨,要选她为妃。吐鲁公主又气又恨,当即表示拒绝,理由是年纪还小,还要侍奉父亲,不到二十岁,不考虑婚姻问题。保康王是个极端好色的家伙,虽然他身边妻妾成群,多达五六百名,可是他还不满足,还要把义女霸占。后来他发现吐鲁公主禀性刚烈,也不敢操之过急。他先用软手腕,把吐鲁松晋封为丞相,经常赏金银财宝。吐鲁松对这门亲事也不太同意,但他无论如何也不敢得罪这位残暴的君主,一方面找理由往后拖,一方面尽力劝说女儿认命。
  这件事已经拖了一年多了,只因战争吃紧,保康王才没有相逼。可是他并没有死心,在番营被破的头两大,他还提到这件事。他说,一旦消灭木羊城的唐军,马上就举行婚礼。为了这件事吐鲁公主悲痛欲绝。她恨保康王,恨突厥所有的人,她甚至盼望突厥打个大败仗。因此,她在战场上从不卖力气。她本来是黄龙关主将,按她的能力,又有宝幡和师父九尾蛇的协助,击败唐军是不困难的。就为了这件不满意的婚事,她才辞去黄龙关总兵一职,让唐兵长驱直入,杀到木羊城。
  这次,她主动请旨,和父亲守把驼岭关,也是有她的目的。她已暗下决心,献关降唐,借以摆脱保康王的纠缠,达到天朝择婿的愿望。可是,事情并不那么容易,比如说:唐营能不能收她?佳婿能落到谁身上?如果愿望落空,岂不得不偿失?退一步说,即使达到了上述的愿望,又怎能献关?父亲同意不同意?驼岭关就在保康王鼻息之下,这个魔鬼随时都可能降临,能否一帆风顺?一宗宗难题,一件件逆事,好像大山压顶,怎能不使这位十八岁的少女哭泣呢?然而,她现在已选中了理想的佳婿,这个意中人不是旁人,而是二公子罗仁。她满脑子胡思乱想,她怕罗通和唐王不同意,也怕父亲反对,更怕的是遭到罗仁的拒绝。假如一切如意,她真能与罗仁结成良缘,相亲相爱,白头偕老,那将是何等幸福啊!这就是吐鲁公主忽而发笑的原因。
  此刻,她面对银灯,正在做最后的选择,她把银牙一咬,下了决心,这就是冲破一切阻力,献关降唐,身许罗仁。假如不成,宁愿横剑自杀。吐鲁公主长出了一口气,叫了声:“来人哪!”门一开,她的贴身番女桑姑走进来问道:
  “公主,用饭还是用茶?”
  “什么都不用,你到前院空房去一趟,传我的令箭,把那个姓程的结我提来,我要夜审。”
  “是。”桑姑转身去了。
  吐鲁公主把另一个贴身番女叫进来,叫她摆桌椅,准备茶点酒菜,并说越丰盛越好,番女马上照办。
  且说番女桑姑,径直来到看押五将的空房,只见门上上着大锁,四名番兵各持刀剑在外边看守着。桑姑说明来意,番兵哪敢不听,急忙开了锁,到屋中提人。这间屋子是空的,墙上有吊环,地上有桩撅,五员小将一溜被绑在木桩上。除罗仁之外,其余四将的发髻都拴到吊环上,这个滋味实在是太难受了。
  罗仁低头不语,宝怀闭目沉思,怀玉唉声叹气,尤士杰咬牙切齿,唯独程铁牛,咧着大嘴一个劲儿地叫:“众位,别垂头丧气的,用得着吗?生而何欢,死又何惧,再过二十来年,还是这么大个儿!谈笑自然,才是大英雄的本色。”
  怀玉道:“你想错了,我敢说咱们这五个人,没有一个怕死的,就是觉得心里窝囊。就凭咱们在万马营中,任意奔驰,却被一个黄毛丫头活拿了,岂不被人笑掉大牙?”
  “是呀。”宝怀睁开眼说,“怀玉哥说得对。现在落得求生不能,欲死不得,怎不叫人上火?”
  尤士杰也说:“可不是吗,还不如死了痛快,越快越好!”
  铁牛晃着大脑袋说:“我跟你们想得可不一样,我是不愿意死呀,多活一会儿是一会儿,干嘛要死呢?”
  罗仁道:“死与不死,咱们说了不算哪!还不如早点死好。”
  铁牛笑道:“咱们怎么说了不算?我看你说了就算。”
  罗仁气得一扑棱脑袋:“行了,少说点废话吧,我咋说了算?”
  “小兄弟,别急吗,你听哥对你说。我这两只眼睛可太好使了,我发现那个吐鲁公主对你有情,”
  “废话,到了这步田地,还耍油嘴。”
  罗仁把脸扭过去不理他。
  铁牛笑着说:“真的,你不信吗?听我说来。在你被捉的时候,我亲耳听见吐鲁公主对番兵说,‘摔破了没有?绑得劲儿小点儿,别把胳膊勒破了。’你听,她说这话是什么意思?还不是对你有意?再看看,我们四个的头发都吊到环子上,惟独你与众不同,这又是为什么?还有,你俩交手时,吐鲁公主愣了半天,看你看得都傻了。我发现她二目含情,秋波送暖,这么说吧,她对你肯定是动了心,我不会看错的。”
  怀玉苦笑道:“铁牛说得有理,我也觉察出一点。不然的话,何必把咱们关在这儿?为什么不杀?”
  怀玉一向不开玩笑,他说话是有分量的,众人一怔,都盯着罗仁。罗仁有点不好意思,红着脸把头低下说:“得得得,别自寻开心了,我与她素不相识,她怎么会一见钟情?”
  铁牛插言道:“小兄弟,我问问你,她真要爱上了你,你愿意不?”
  “废话,废话。”
  罗仁不耐烦地闭上眼睛。突然门一开,番女桑姑走了进来,她问道:“谁姓程?怎么不敢答言?”
  铁牛怒道:“我姓程,你想干什么?”
  桑姑走到他面前,上下看了几眼说:“你真姓程?还有谁姓程?”
  铁牛大叫道:“你这个人太啰嗦了,就我一个人姓程,这还错得了。”
  桑姑朝番兵一摆手,铁牛被解下来,押出房门。秦怀玉几个人心头一凉,脸上蒙上一层阴云。
  按下他们不提,且说桑姑把铁牛押到后宅,把番兵斥退,命四名剽悍的番女看着铁牛,她到里面禀报。吐鲁公主吩咐一声:
  “押进来。”
  桑姑朝外边一招手,番女把铁牛押进房中。铁牛往四外一看,一无刑具,二无男人,也没有公案,相反的,中间放着方桌,上边摆着丰盛的酒宴,香味扑鼻。吐鲁公主脸上略施胭粉,更显得婀娜动人。铁牛不解其意,怒目横眉,呆站在那里。
  吐鲁公主站起身形,叫人把铁牛的绑绳解开,又挥手把番女叱退,身边只留下桑姑一人。
  “程将军受惊了,请坐。”
  铁牛稍微动了一下,活动着双臂没有入座。吐鲁公主又请了一次,铁牛气呼呼地坐下:
  “你想干什么?要杀、要剐,请便吧。”
  吐鲁公主笑道:“将军错疑了,要杀你就等不到现在了,我有一番话要对将军倾诉,请将军帮忙。”
  哟!铁牛暗道,看见没,有门儿,有可能这一宝我押中了。想到这,他安下心来,表现得逍遥自在,无拘无束。吐鲁公主坐在铁牛对面,桑姑把酒满上,呈给铁牛。铁牛早就饿了,他这个人最没出息,便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他边吃边问:“请问公主,你有什么心里话,只管对我讲来,我这个人乐善好施,普渡众生,专门替旁人干事。”
  吐鲁公主未曾说话,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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