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的14旅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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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的14旅行- 第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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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倒不是有多重视,只是已经很久没人来过她家了。屋子里多一个人,使她觉得屋子里多出一些生机,哪怕她说的只是自己丝毫不感兴趣的鸡毛蒜皮、斤斤计较的男女关系,但那些鲜活的琐碎,那些无聊的人间烟火,抵抗着某些不知来自何方的风沙侵袭。
  而其他那些一个人的傍晚,每天的每天,她开门前,总那么的紧张,因为她每次都担心,打开门之后,看到的不再只是一层沙砾,而是一片沙漠。
  空空荡荡。荒芜。寸草不生。就像梦中的那样。
  女朋友走后,栗子暗自决定,明天去买盆仙人掌回家。
  

波段
一切从一架小小的黑白壳收音机开始。
  这架收音机陪伴栗子达五年之久,从大学时代的无眠夜晚至单身独居阶段,从未离弃。她由此将之视为人生小小的一部分,将之放在沙发边的小桌上,回家第一件至要紧的事情便是打开它。
  然而这一日,她打开开关,去厨房洗一个苹果,收音机里先是咿咿呀呀唱一首老旧的歌,然后忽然噼里啪啦一阵莫名的响声,便只剩下嘈杂的声音,栗子以为它会自燃……当然并没有。她走过去,略带警告地拍拍它,并不见好转。再拍拍,又好奇地退一步,凝神观察,收音机自己恢复正常。栗子宽心,刚转身,收音机又赌气一般,再次噪音不断。
  来回几次,栗子便以自己并不冰雪聪明的智力发现,自己必须站在某个固定的地点,才能确保收音机如常工作,否则它便以*示威。栗子百无聊赖,索性放张椅子在那里,边啃苹果边听。
  这之后,事情有点不受控制。白天,栗子送文件到经理那里,到了门前不知怎么搞的一个趔趄,文件洒落一地。经理才30岁,刚上任不久,尚未学会摆架子,又一向喜欢与女员工玩暧昧,便立刻走过来帮着捡,且好脾气地转过头来说了一句或许并不好笑的笑话。栗子完全是凭着他脸上的笑意来判断这可能是个笑话的,因为她只听到一片噼哩叭啦好比是电台信号不好的噪音。震惊之下,栗子避开几步,才清晰地听见一句尾音:好啦……
  大事不妙。栗子怀疑自己耳朵出了问题,却不得要领,只得深呼吸一口,继续工作。下午她去洗手间补妆,不巧听到厕所里有两人提到她的名字,说道:隔壁企划组的栗子……正要听个究竟,又是噼哩啪啦作响,信号中断,听无可听。门打开,两个女同事带着奇怪的笑容走出来,猛然看到栗子,俱是一惊,诧异莫名。栗子倒神色如常,转身走了。剩下下两个女同事互相看一眼,吓得不轻。
  此后这类事件便频繁发生。跟闺蜜去逛街,闺蜜接电话时面泛桃花,栗子好奇探过身去偷听,于是噼啪作响,为了保护无辜的耳朵,只得躲到一边去。又或者,跟妈妈通电话,妈妈正要倾诉“儿女晚婚晚育,父母心急如焚”的苦,又是一阵噼哩叭啪啦,栗子只得敷衍地“嗯嗯”作答,妈妈奇怪她脾气为何忽然变好。
  栗子闲下时便想,或许人与人之间的波段与收音机并无不同,保持恰当距离是一切的良方,找准波段方能进行最佳沟通。如此想着,她不禁称赞自己晶莹剔透世事练达。
  不久,黑白收音机自动报废。噪音再未出现。倒是栗子,有时会选择性地耳聋。
  

抽丝
从根本上来说,大脑和消化系统没有什么不同。
  它吞噬、消化、排泄,最后排泄出的东西也不完全是废物,只是我们需要吐故纳新而已。被排泄掉的记忆不一定都是坏记忆,也有好记忆,有些甚至是重要的记忆。
  记忆这回事嘛,你可以当它很重要,也可以当它不重要。作为一个恋旧狂,栗子觉得只要是记忆就很重要,从小开始,她就开始了对记忆近乎偏执的收藏,首先,她从小时候开始就收集房间里那些莫名其妙的丝絮,据说那就是被排泄掉的记忆。自从妈妈告诉她这个秘密这个之后,栗子没事干就喜欢趴在地上寻找,然后把自己的丝絮收集起来,收集了大概有两大盒之巨,偷偷藏了起来。
  后来住进集体宿舍,搜集丝絮(或思绪)变得有点困难,因为大家的都混到一起了,而且有勤奋的室友喜欢早晨5点起床打扫卫生。但栗子依然坚持,并且还用其他方式进行补充,比如,记日记,拍照片。当然,后来改成了写博客。
  也正因为如此,栗子活得比其他人更为沉重一些。谁还愿意记得自己尿床的傻样儿?扎着两个羊角辫挂着鼻涕。三年级时考试作弊当场被捉。高中向男生表白时,他回答说:你的牙齿上有菜叶。买衣服讨价还价时忽然放了个屁。企图偷看其他同事的工资时却被绊了一跤……如此一些尴尬的经历,很多人不久就忘记了,栗子也希望永远不记得。过多的记忆让她觉得自己过于饱满,或者混乱,但是,难道要把整盒丝都烧掉?把博客删除?对于从来不曾乱扔过东西的栗子来说,这是不可想象的。
  带着这么多记忆不堪重负地蹒跚在人生路上的栗子,于自己26岁的生日那天,在最繁忙的交通路段经过时,遇到了大学时期的前男友。对于这次见面,栗子一点思想准备也无,所以当他从后面追过来跟她打招呼时,栗子除了礼貌基本没有拿出任何恰当的表情出来。没有重逢的喜悦,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快被记忆撑满的栗子看到他之后忽然破天荒陷入一种失忆当中,她忘记了曾经恋爱时的甜蜜,只是看着他发福的模样暗自惊叹:“我竟然爱过这个人,真是不可思议。”这个念头一遍遍出现,她忽然很想杀了所有知道这件事情的人,包括自己。
  上班后有朋友在MSN上问栗子,听说你跟你前男友碰到了?
  嗯。
  哦,他说你脸色挺黄的。
  靠!
  前男友的存在只是为了提醒我们曾经那么愚蠢,记忆的存在有时候也是同样的道理。26岁之后,栗子疲倦地觉得,自己记得的事情实在太多了一点。她决定开始尊重记忆的新陈代谢,就像尊重身体的新陈代谢一样。
  从此,她对那些丝絮视而不见,且改变自己博客的写实风格,投奔无病呻吟胡扯派。
  

春光
“自从在澳大利亚被一只树袋熊亲过之后,我就变成了一只树袋熊,且有了澳洲口音。”变装派对上,一个戴着树袋熊面具的男人这样对栗子说。栗子虽然不知道澳洲口音是什么,但敏锐地听出了他的南京口音。接着他又从背后拿出一小盆草来:“这个送给你,等它开花了,你的愿望就能实现。不过你先得说说你现在有什么愿望。”
  栗子默默地看了看那盆草:“这好像是茼蒿哦。”
  树袋熊男人又把那盆草往前推了推:“赶紧说吧。再不说就不灵了。”栗子一紧张,虽然很想说:赐我一个男人吧!但还是忍住了,又傻乎乎地想到最近一直想生孩子又生不出来所以整体愁眉苦脸诉苦要诉三小时的闺蜜X,不如把这个愿望送给她好了。灵了自己就轻松了,不灵也没什么坏处。树袋熊男人惊讶地说:“呀!看不出来你还是个好心人。”
  栗子捧着那盆草回家后,怎么看怎么觉得就是一盆茼蒿,甚至想掐几片叶子下锅炒一炒。然而她只是默默而小心地浇过去一碗水,然后将它放在窗台上,打开窗户,指着外面严肃地跟它说:“看!春天来了!你该开花了!”然后恶狠狠地走掉了。
  隔天,闺蜜照例来倾诉,内容还是老一套,又春困,栗子连打几个哈欠,扭头看到那盆草正在春风中微微颤抖着,不禁恶作剧心起,跑去摘了几片叶子,建议闺蜜拿回去跟老公一起泡水喝,“疑似*”。
  “真有用?难道这不是茼蒿吗?”闺蜜很疑惑。
  “或许吧。”栗子模棱两可地说。
  到第二周的倾诉时间时,闺蜜果然只是讲了些八卦而已,之后又少儿不宜地说:“不知道是不是你的叶子有用,我老公最近很生猛,说不定有戏!”栗子在心里默默地说:“只是春天来了而已呀。”第三周倾诉时间,闺蜜没有来。第四周也没有来。栗子每天早晨坚持给那盆草浇一碗水,并且总会打开窗户,让它吹一吹春风。风一天比一天暖和,吹在脸上越来越没有寒意。第五周,第六周……第七周时闺蜜打电话来,说:“我有了!”栗子正要恭喜她,她又说:“但不是我老公的……”
  春天真是一个很迷乱的季节呢。栗子放下电话,又给那盆草浇了一碗水。
  就在这天晚上,栗子一直翻来覆去睡不着觉,似乎有猫在窗台上一声比一声*地叫着。她爬起来喝水,就看到那盆草,正静静地吐出一朵嫩黄色的花来,然后又怯生生地,“喵喵”地叫了起来,就像一只发春的猫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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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车
登上返乡火车的时间为下午1点23分,火车大概十几分钟之后准时开出。栗子幸运地坐在靠窗位置,将小小的行李包放在脚下,随手拿出一本小说来看。周围声音嘈杂,然而她还是沉浸在书里的小世界中了,大概4个小时就可到家,父母肯定准备好了饭菜,等她到家就下锅,所有最爱吃的东西一定都在,包括她在外面一直不太好意思点的猪大肠。
  火车到达第一个站,她坐直身体扭了扭脖子,这才看见旁边坐着的是一个中年男人,边剥桔子边跟对面的人高谈阔论:“现在股市眼看是不行了,唉,十几万套在里面出不来呢,不过该赚的也已经赚了……我儿子可厉害,考试打架都不赖,唉呦,听说他们班好几个小姑娘都喜欢他……我老婆?女人嘛,你知道的,难搞呢。过年也不跟我回家,带着儿子回娘家了……”栗子继续埋下头去看书,“典型的无聊中年男人。”她撇了撇嘴。
  火车到达第三站,停靠时间竟然有十分钟,好多人都走下去透气。栗子也站起来,拿瓶子装了点水。回到座位时,她发现旁边已经换成了一个25岁左右的男人,正将脚放在对面的椅子上,哼着歌抖着脚。对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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