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皱眉，自己的命令的确被严格执行了。但是，比茜的行为却处处诡异。这是种强烈的不协调感，生涩，僵硬。
心中隐隐发毛，眯下双眼，子凡一步步悄声接近比茜。与其禁受着这种不放心感，不如将比茜收回识海。轻触比茜肩膀，子凡意念一动。
“这！！！”
一抹幽芒闪动，子凡放开手，骇然后退。幻想人物竟无法被收回，自得到唤灵以来，这还是第一次！
触碰到比茜肩膀后，收回的指令竟被一股意念阻挡。那是一抹幽光，与这洞穴石壁上的宝石不断渗出的光芒相同。
这抹幽光直接抗拒了子凡的精神力，使收回比茜的指令完全失控。
背后一阵寒意，子凡毛骨悚然的向四面望去。空空如也的密室，只剩最右边的一堆武器装备还在熠熠闪光。而比茜立与中心，低垂着头。
食指轻弹，数十枚火球凭空出现，呈环状围绕子凡盘旋。此时，只有在火球阵包围中，才能寻得一丝安全感。彻骨的寒意涌上心头，不知为何，子凡甚至无法兴起让比茜转身的念头。
而此时，一丝灼烧感自怀里传来。连忙松手一抖，几枚卷轴自怀中掉出。不知何时，那三枚暗色卷轴竟泛着丝丝波动。而与此同时，红色卷轴也泛起一丝光芒，与暗色卷轴隐隐对抗着。
只有那枚老旧卷轴毫无反应。强烈的危机感涌上心头，子凡紧攥冒汗的手心，一步步后退。事情，已经完全超出自发认识了。
而此时，另一洞穴中。高台上的暗色光球光芒涌动，仿佛有什么要从中脱出。而无数魔獐俯身颤抖着，发出梗咽般的痛苦低吟。
“比茜！？”陡然一惊，更多火球出现在子凡身旁。没有自己命令，眼前的高挑身影竟转过身来。
但转过身的比茜并没有冲向子凡，而是向地上的卷轴走去。三张暗色卷轴无风自动，仿佛受比茜身体外涌动的幽芒吸引般漂浮。
卷轴外紧系的金色丝线同时松开滑落，背对着子凡打开。三股同样摄人心魄的黑色光团瞬间冲入比茜眉心，一隐而没。
而下一刻，比茜便抬起头来，双目再不复初时的木然。一层淡淡幽光涌动其中，仿佛可以摄人心魄。
毫无征兆的离地而起，比茜最后仅仅只向子凡看了一眼便隐没在洞口。只剩子凡坐倒在地面上，双手不断颤抖，身旁盘旋的数十枚火球已经全部消失。
那一眼，并不是注视人类的目光。轻视，默然，嘲讽，仿佛在俯视蝼蚁，这绝不可能是比茜的眼神。而那一眼过后，子凡身旁的所有法术全部泯灭，毫无征兆。这些法术仿佛被人从本源处切除，不露一丝痕迹。
“这到底算是什么！”双目通红，子凡牙齿被自己咬的嗤嗤作响。来到这世界这么久，见过许许多多的人，也经历了不少事。哪怕是圣阶强者，也整整见识到了三位。但却从未像今天一样，如此的丢人现眼。
在那眼神下，子凡不但被破除了所有法术。更是被直接压迫在地，那不是精神攻击，也不是气势压迫。仅仅轻描淡写的一眼，却让子凡连站立的勇气都险些失去。
一种深深的耻辱感在内心浮现，复杂之极。
站起身，双腿依然在微微颤抖。这是威压，让人自内心慑服的威压，野蛮的撕碎子凡意志力。
“不，这算什么？连穿越老子都遇见过，死都死过一次了，这有什么好怕的。”狠狠搓动双手，子凡不断喃喃着。但尽管如此，双腿依然微微颤动。“不就是一个眼神么？哈哈，哈哈哈…”
重重一拳砸到自己脸上，张口吐出一小口血。没出息，真的很没出息。自言自语了半天，依然在害怕的自己。
子凡无法想象到，世间还会有那种眼神。直接摄入你内心深处，刻上**裸的耻辱印记，埋下恐惧的种子。
一直躲在幻想人物身后，哪怕开再多的金手指，子凡终究不会是强者。谨慎，惜命，凡是留后手。对死过一次的子凡来说，这种性格才是活下去的保证。
哪怕磐都最后一场战役，子凡也是在留有后手的情况下才留了下来。
狠狠给自己几巴掌，撑起颤抖的双腿，子凡一步步向洞口走去。不能原谅，这么儒弱的自己，不能原谅！
…
………【第二十八掌 狙杀】………
帝都雷家。
“雷祖。”中年人恭敬站立，深深低着头颅，一阵阵虚弱感自体内传来。如非必要，中年人打死都不愿来这里。自己九级的实力，现在连千分之一都未必有。这是雷家一处地底密室，周围满是流淌着的奇异纹路。
这处只有雷家少数核心子弟才知晓的密室，曾是雷家强大的根本。
“什么事？”密室中间石台上，一个年轻人轻声发问。长发雪白，眼神里透着厚重沧桑。这看上去不过二十来岁的年轻人，竟是中年人口中的雷祖。
“雷暴。不，魂魔说…夺走迷信的那个人正被圣阶护送，前往帝都。”中年人小心开口，没敢扬起头颅。“所以，希望您能…”
“魂魔么…两百年，也是该活动下了…”喃喃自语，雷祖眼神里透着一丝嗜血，一丝挣扎…
…
“咕咕咕”摸了摸肚子，子凡从冥想中回过神来。
盘膝而坐，面对堆满光点的识海，子凡第一次没了欢喜之感。幻灵中的人物晶体如今一个不剩，全部化为难以解决的大摊子撂在磐都——五百多个幻想人物啊。而且还都出身不明，能力奇特…
尽管如此，自己却还一点办法都没有。难道要自己天真的跟眼前这个喜欢装无辜的圣阶说：“放我回去吧，我想把我的幻想人物收了再走。就是收走哦，手一挥全部变空空那种～”
完全不可能吧…
就算自己在战场上玩了次大变活人，这话也不能就这样轻易说出。
“喂，那个蓝远…兄。”子凡硬着头皮叫道。搞不懂，这家伙也不知是几百岁的人了，偏偏喜欢别人把他往年轻了叫。
“哦？怎么了？”蓝远漫不经心转过头，手里一片石板斑驳。
“这个，我们要到帝都怎么也要一两个月吧。能不能也回到地面休息下，顺便买点补给什么的？”在天上飞了大半天，子凡饿的肚子直叫。
“你饿了么？”蓝远一脸人类好麻烦的表情，随即大手一挥。“这个怎么样？它跑的蛮快，应该嚼劲不错。”
空间首饰么，子凡瞄了眼蓝远手上的古朴戒指。不，这倒没什么可惊讶的，怎么说人家也是圣阶。但是地上出现的这只…
子凡抖着脸皮左看右看。要是没记错，这种以速度著称的危险七级魔兽，好像叫毒纹豹。先不论用这种昂贵的魔兽做食物有多浪费，这种怪物的另一个特点才更让人想吐槽。
那就是，这魔兽是有毒的…
而且毒性极大，哪怕是一滴血都能毒死巨象。别说自己这小身板了，就是换只比蒙来，他能受得了？
“拜托，这东西有毒，不能吃好不好。”果断上去将魔纹豹收进雷戒，这可是值钱的好东西，子凡毫不脸红的开始吐槽。“你难道是想毒死我么，有没有点常识啊！？我拿走了，省的你再毒害别人。”
“有毒么…我还真不知道。”蓝远很虚心接受，不过脸上表情显然告诉子凡他没听进去。“那你忍忍吧，帝都很近的，也就飞上几天的事。”
“几天，我们好像从磐都离开也就一天多吧？我会饿死的好不好。”子凡又摸了摸肚子，跟这个毫无常识的圣阶，显然沟通困难。
“会饿死的么？帝都的话，以我们速度，最多两天就到了啊。”蓝远转过头来，疑惑的皱着眉。“这还是因为带着你，要是我自己的话，半天多。”
“你开玩笑么。”
“怎么会…”
“…”这货是圣阶，是圣阶，是圣阶。子凡撇过头去，暗骂自己才没常识。两天么，要是换做在茫海城遇到的银衣人，恐怕时间还要再缩短一般吧。
这点其实子凡还猜错了，要是换做空间系的圣阶法职者。从磐都到帝都，最多用的了两个小时。这就是空间系强者的恐怖，千万里路程，不过是闲庭散步。
当然圣阶里也有例外…比如某只会用斧子的莽汉，其速度便和蜗牛差不多。
“要是实在饿，你睡会吧。反正在这里很安…危险！”说到一半，蓝远突然伸手一拉子凡，瞬间闪身出去。
与此同时，蓝远的帐篷被一蓬电光击中，在顺间便化为烟火。将子凡护在身后，蓝远神情异常严肃。
远处，一个白发年轻人在空中束手而立。一丝深紫色的奇异电光在身旁流转，彷如游蛇。
“是蓝远么，好久不见。”白发人轻声说着，语气出奇沉稳。
“怎，怎么可能！你不是已经…”蓝远大骇。
“已经死了是么。”白发人轻轻说着，语气里有些自嘲。“或许是吧。现在你面前的人，不过是个贪生怕死的懦夫。”
“懦夫么，这么说你…”
“算是吧。连圣约令他们都能消除，我们不会有胜算。”白发人抬起头，那是一张过分年轻的面孔。
“那你来这里做什么，难道是想单独狙杀我。好向你的主人献上一份大礼？”既然事情明了，蓝远也沉静下来，出口讽刺。他无论如何也没能想到，当年的战友如今竟变成敌人。
“你自然是要死。但我来主要是为了你身边的那个小朋友，他似乎拿了我们雷家的东西。”
“雷家！”子凡骇到，没想到竟会在此碰到雷家。下意识瞄向手中戒指，一年多了，戒指里的一切清清楚楚，根本没有什么重要物事。而哪怕是戒指本身，就算再珍贵，也根本用不上圣阶出手啊。
“子凡，现在开始，你用尽全力逃向北方，帝都应该不远了。放心，我帮你加持了空翔术。”子凡正惊讶于白发人的话，脑海中却传来蓝远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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