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隐天下(全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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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隐天下(全本)- 第20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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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我是在宫里,住在宫中的佛堂里,那里有一个人,她说是我的母亲。”锦色勾唇,一抹嘲弄的笑意慢慢漾开。
  花著雨心中一滞,住在宫中佛堂中的,是聂皇后。
  “锦色……”花著雨望着平静的好似一抹幽魂的锦色,忽然没有了言语。此刻,无论说什么话,都是苍白的。
  “其实,从一开始,陛下他就并没有真正地相信我。不过,当他知悉整个计划后,他并没有杀我,而是派人将我囚禁了起来。当时,他以为我怀了他的孩子。可是,他万万没想到,给他解媚药的人根本就不是我,而是你!”锦色声音凄楚地说道。她的眸光从花著雨的脸上掠过,最后停留在她隆起的腹部上。
  “原来,小姐有了他的孩子。这么说,他的蛊毒,是小姐下的了。我还以为,小姐是真得爱他,却原来,你也不过是为了害他!”锦色仰面长笑,泪水从眸中滑落,“可怜他那么爱你!”
  花著雨心中一滞,上前一步,抓住锦色的手急急问道:“锦色,你说什么?”
  锦色盈盈笑道:“说什么?难道你不知道?”
  花著雨摇摇头。
  “你真的不知道?”锦色扬眉不可置信地问道,随即凄然笑道,“陛下所中的魅杀之毒,是先下在女子身上,对女子并无丝毫伤害,但女子和男子同房后,此毒便会导入到男子身上。若非是你,还有谁能在他身上下这样的蛊毒,谁能有这个机会?小姐,陛下那么爱你,你为什么要害他?还用这种狠毒的方式。”
  花著雨脑中一片眩晕,一颗心更是像被利刃刺穿,痛得无法呼吸。
  魅杀!
  原来,他身上的蛊毒是她下的?怪不得,她问他,问阿贵,问蓝冰,他到底是怎么中的蛊毒,却无一人肯告诉她。
  原来,是她身上早就被种下了蛊毒,然后,传到了他的身上。
  她可以想象,当初,他知道自己是默国公主,又知道被她下了蛊毒,他心中,该是多么痛苦。或许,他一直都以为她留在宫中,甚至嫁给他,都是为了害他!
  可是,到底是谁将“魅杀”这种蛊毒下在她身上的?
  既然,当初在军营中那一夜,他没有被染上蛊毒。那么她身上的蛊毒就是后来被种上的,是谁?无双?花穆?还是……萱夫人?
  她忽然想起,那一次斗千金带她去见萱夫人时,萱夫人对她异常的亲密,还为她梳头,那时她还嗅到她身上淡淡的香味。
  可如是萱夫人、花穆还是无双,无论是他们中的哪一个人,却都已经不在人世了。
  花著雨上前一把抓住锦色的胳膊,扣住她的脉门,冷声道:“你告诉我,有没有解蛊之法?”
  有泪水从锦色眸中滑落,她凄然道:“无药可解!”
  无药可解!
  都说无药可解!
  日光透过疏斜的梅枝,映照在她脸上,脸色苍白近乎透明。风,无孔不入地钻入到她的体内,刺骨地冷。她浑身颤抖着,发髻上簪着的珠钗微微颤动,冰蓝色珠子摇摇晃晃,映着她没有血色的脸颊,愈发剔透。
  原来,是她害了他!
  他就算认为是她害了他,可是他却只是默默承受,从未责难过她。甚至,知晓了这种蛊毒无解,他对她依然不怨不恨,还要将天下奉给她。她心中五味杂陈,竟然品不出满心满腔到底是一种什么滋味。
  原来,是她害了他!
  她让他承受了这么久的痛苦,想起他每当蛊毒发作,那痛不欲生的样子,心口处一阵阵发愣。她靠在一棵梅树上,整个人犹若被抽去了灵魂,似乎早已死去了一半。
  飞鸟穿林而过,漫天雪沫洋洋洒洒兜头落下,冰凉凉地侵入到脸颊之上,冷得彻骨。任由日光透过枝桠照在她的脸颊上,照在她已经哭得干涩得再也流不出泪的双眸上。
  锦色忽然轻“啊”了一声,脸色煞白地挺直了脊背。
  花著雨回首望去。
  姬凤离就站在不远处的梅树下,苍白的脸隐在日光的阴影里,唯有眸底闪耀着奇异的灼亮,定定落在她的脸上。那样的目光,带着穿心刺骨的疼痛。那样的目光,又带着惊心动魄的深情,就那样,直直看着她。
  他幽幽静静缓步而来,一步比一步走得快,最后,在她面前站定。伸手一把将她揽在了怀里,似乎是用了平生所有的力气。紧紧抱住她,仿佛要用他的胸膛,作为囚禁她魂魄的牢笼。
  花著雨紧紧贴在他怀里,只想让这一刻天长地久。可是小腹内忽然一阵剧痛袭来,像是有钢针在腹内剧烈翻搅,她痛得不停痉挛。眼前阵阵发黑,冷汗涔涔,浸透了重衣。
  “宝儿,你怎么了?”姬凤离吓得脸色煞白,他惊惶地揽着她。
  花著雨一把抓住他胸前的衣襟,喘息着说道:“离,我……我可能要生了!”
  姬凤离愣了一瞬,似乎才明白她说得是什么。
  “来人,备轿撵,让接生嬷嬷准备到桃源居待命。”他静静吩咐道,声音里有着明显的慌乱。
  花著雨身形一直纤瘦,这些日子随着他提心吊胆,身子极是羸弱。所以,他对她的生产极是担忧,早已下了圣旨,让宫内的接生嬷嬷随时候命。
  花著雨被抬回到桃源居时,接生嬷嬷早已经到了。几个小宫女过来将她搀扶到屋内,将房门紧紧关住。
  随之而去的姬凤离被阻挡在门外,侍卫搬了椅子过来,他却无论如何也坐不住。他在廊下走来走去,阿贵担忧地说道:“陛下,您还是歇歇吧,千万莫让蛊毒发作。”
  可姬凤离如何能歇得住,当第一盆血水从屋内端出来时,他的心好似猛然被人揪住了一般,一种莫名的恐惧从心头油然而生。接着一盆又一盆的血水从屋内端了出来,姬凤离觉得自己快要窒息了。
  “不好,难产!”屋内,接生嬷嬷的声音透着不可抑制的惊惶。
  “娘娘痛晕过去了。”
  姬凤离心中一紧,无论如何再也忍耐不住,快步向门口走去。几个小宫女见状,慌忙拦住他,“皇上,您不能进去啊,产房是污秽之地,不吉利啊。”
  “走开!”姬凤离冷声喝道,凤眸中戾气满漾。
  几个小宫女吓得慌忙躲开,姬凤离不顾一切地推门冲入到屋内。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冲入鼻端,眼前一片血红,刺得他眼睛生痛,呼吸凝止,头脑瞬间空白得无法思考。
  她怎么流了这么多的血,浸湿了她的裙子,浸湿了被褥,向床榻下淌去。
  “宝儿……”他疾步走到床榻前,低声唤着她。
  花著雨脸色苍白如纸,额前的发已尽数被冷汗浸湿,紧紧贴在她额头上。这样的她几乎吓掉了他半条命。他颤抖着掏出来锦帕,将她额前汗水擦去,他坐在床榻上,紧紧握住她的手,在她耳畔细细低语着。
  花著雨挨过一轮阵痛,渐渐从昏迷中苏醒了过来,一眼看到坐在床榻上的他,她虚弱地笑了笑道:“你怎么进来了,快出去。”
  “不,我要陪着你。”他紧紧握着她的手,俯身在她脸上吻了一下,朝着她温柔一笑,“宝儿,你要不要听曲子。”他尽力让自己的声音平静些,可还是抑制不住的轻颤。
  花著雨缓缓笑道:“我要听弱水。”话音方落,新的一轮阵痛再次袭来。
  伴着阵痛而来的,是他的笛声。悠悠扬扬,缠缠绵绵,在屋内流水般流淌。阵痛,似乎在笛声的抚慰下,变得轻了。
  意识越来越模糊,唯有笛声在耳畔萦绕。当痛楚达到极点时,她憋着一口气使力,有什么东西从体内挤了出去。
  “再使力,再使力,还有一个……”她听到接生嬷嬷齐声道。
  她拼命地使力,当再一次的剧痛过去后,她颓然软倒。她感觉到自己被抱住了,睁开眼睛看到他苍白俊美的容颜。她朝着他笑了笑,慢慢地闭上了眼睛,陷入到无边的黑暗之中去。
  “她怎么了,是不是累了,所以睡过去了?”姬凤离颤声问道。
  稳婆过来,战战兢兢地说道:“陛下,娘娘……是大出血,她昏过去了。”
  姬凤离只觉得脑中嗡的一声,感觉似乎有一道白光在散开,慢慢地眼前一片灼亮,过了好久,他才恢复心神,冷声命令道:“传御医,所有的御医都来,一定要将娘娘救活,否则,朕要你们全部陪葬!”
  他知晓,此时自己绝对不能乱了心神,可是该死的蛊毒却在此时朝着他袭了过来,他强忍着疼痛,一直守在她身边。
  一个时辰,两个时辰过去了,阿贵走到他面前,禀告道:“陛下,娘娘已脱离了危险。”
  这一瞬,姬凤离似乎感到天地都在旋转,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
  ……
  ……
  花著雨不知自己睡了多久,但是这一次,她不想再醒过来,只想就此沉睡,和他一起,生死相依,永不分离。这一次,谁也不能让他们分开。
  她在黑暗中浮沉,昏昏沉沉半梦半醒,周身上下全是雾,没有光明,只有黑暗,永久的黑暗。她想她可能死了,她感觉到姬凤离似乎就在不远处,可是无论多么努力也抓不住他。
  不是说,两个人一起死了,可以在黄泉路上相见吗?为何她见不到他呢?她觉得自己的思绪飘飘忽忽的,身子也轻飘飘的,她在黑暗中飘移着拼命地寻找他,一遍一遍地喊着他的名字。可是,眼前依然是一片黑暗。
  不知过了多久,隐约间,她听到有人在她耳畔絮絮叨叨地说话。
  “宝儿……不要再睡了……快醒来!”
  “宝儿,我在这里,就在这里!”
  “宝儿,你若敢死,我便是到阴曹地府,也要把你追回来。”
  “宝儿,求求你,醒来!”
  是谁的声音,凄楚哀恸,好似失了伴侣的孤雁,在她耳畔一遍遍聒噪?
  是谁的怀抱,温暖有力,带给她安心踏实?
  她慢慢地睁开眼睛,出现在眼前的,是一张俊美苍白的脸庞。
  她愣愣地望着他,几乎无法呼吸,她终于找到他了。望着他那双光华潋滟的眼眸,她唇角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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