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风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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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风春- 第2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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穷书生同官家小姐之间的故事。
  张惟宜翻了几页,便扔回桌上,很是不屑:“这书生性子懦弱,又无权无势,竟还有人瞧得上。”
  许敛宁拿着书册竖直在桌上一敲:“惟愿岁月静美,得一人白首同心到老。王爷将来是三妻四妾的人物,自然瞧不上了。”张惟宜身子微倾,也撑着桌子:“若我真心待一个人,其他人自然不在眼里。”
  “若你真心相待的那人落到山崖下,你必定也不会跟着跳下去。”许敛宁一针见血。
  张惟宜气势稍减,笑了一笑:“那是自然,这种傻事我怎么会做?”许敛宁正要开口,忽见对方靠近过来,抬手托起她的下巴,微凉的唇轻触到她的。仅仅是触碰一下,随即分开。张惟宜看着她,淡淡道:“暂且……就先是你罢。”
  等许敛宁回过神,他已经推门出去了。
  又在复真观将养了一日,待到第三日上,却是李清陨过来了。许敛宁不想她还会来看自己,微微意外。
  李清陨语气斯文:“许姑娘,你随我到紫霄殿去。”
  有些事情终是要有个了结,许敛宁自然明白。只是属于她的棋局已经下完了,不管是什么结果,惟有全盘接受。
  复真观同紫霄殿,不算离得太近。李清陨心下紧张,生怕她仗着轻功跑了,可是空自担心了一场,也没见有什么异动。许敛宁自然知道她怕什么,且不论她此刻重伤未愈,就算有这个心力也没把握可以逃得掉。
  两人各怀心事,不知不觉已经到了紫霄殿。
  紫霄殿内,站着各派掌门,气氛严峻。
  容晚词站在中间,身后跟着弟子宫人。她看了一眼许敛宁,声音严厉:“你们全部都看见了,残杀同门的下场是怎样的。”手中一抖,一柄软剑隐隐生光。许敛宁早知道会有那么一出,心下也不太慌张,只等着师父一剑砍过来。
  容晚词扬起手,却见阮青玄上前一步,唤道:“师父……”她抬起头,神情甚是坚决:“师父,其实何师妹的死还有些可疑,可否听弟子一言?”
  容晚词冷笑道:“我知道你们二人交情一向好,除非你有真凭实据,否则怎样求情都没用。”
  “也不是没有。”阮青玄衣袂一动,像是要取出什么东西来。
  许敛宁突然明白,为何今日紫霄殿上除了凌轩宫,其他在场的都是各门派的掌门;为何自己没立刻被师父一剑刺死,而是等到今时今日……
  容晚词软剑一挑,一剑划破对方的衣袂,只见一个瓷瓶掉了出来。她就势剑尖轻挑,将那个瓷瓶挑到手中,冷冷道:“青玄,为师一直待你不薄,没想到你竟杀了绾儿,还投靠天殇教。”
  阮青玄足尖一点,一把拉过一旁的许敛宁,横过剑刃架在在她的颈上:“我在拜入凌轩宫前已是天殇教的冷月堂主。容宫主,是你发现得太迟。”
  这一下惊变,除了几个知情人,其他人都缓不过神来。
  容晚词打开瓷瓶的塞子,闻了一闻,身后立刻有宫人递上清水。
  “容宫主,这里面的可是青丝?”柳君如看了过去。
  “正是。”容晚词一字一缓道,“你杀了绾儿,可是因为她撞破了你的身份?”后面一句话却是向着阮青玄说的。阮青玄缓缓向后退去:“不错。”有人见着她分心答话,挺剑向她背心刺去。她看也不看,手中剑一抖,剑光一逝,然后掉转剑锋重新比在许敛宁颈上。而那个偷袭的人咽喉处渐渐现出一道血痕,当即毙命。不论是落剑的位置还是力道,都同何绾颈上的致命伤一模一样。
  许敛宁本就重伤未愈,也使不出力来挣扎,便任由她带着走。待走出紫霄大殿的一刻,她听见阮青玄在耳边轻声说:“我原本的名字叫作沈墨吟,是萧先生将我带回天殇教的。那一日我亲眼看着亲人惨死,金陵沈家被一夜灭门。”
  “难道五世家被灭门当真同凌轩宫有牵连?”许敛宁问道。
  阮青玄沉默许久,涩声道:“不是的……”她顿了顿,又道:“我原来也是这样想的,可是现在明白这个传言绝不会是真的。”
  “想必也不是天殇教罢。”许敛宁半晌道。
  阮青玄微微一笑,却有些忧伤:“我们同门缘分已尽。你还是,从现在开始恨我的好。”语气陡然狠毒起来,许敛宁只觉颈上一痛,还未伤及要害,剑锋便顿住了。
  张惟宜伸手握住剑刃,殷红的血不断从指间溢出:“阮姑娘,何必要做得那么绝?”
  阮青玄轻柔地一笑:“张公子,我自认武功不如你,你这样逼迫,到时候我下手没了轻重,你可别见怪。”她用力将剑从他手中抽回:“我对凌轩宫的人本来就没半分同门之情,怎么叫做得绝呢?”
  她又向后疾退了几步,已经站在了山道口,只消转身疾奔,身后的人很难追上。何况山下还有接应的人。
  忽见眼前人影一晃,一个威严的声音喝道:“妖女,还不束手就擒!”却是柳君如。剑风掠过,阮青玄拉过许敛宁一挡。眼见这一剑要误伤了他人,柳君如急忙收力,硬是向旁边一剑劈空。
  “能得柳门主赞一声妖女,青玄当真荣幸。只是柳门主你莫再随意出手,否则可伤了这位许阁主身上了。”阮青玄微微一笑,不紧不慢地开口。
  柳君如大怒,忍着气道:“你放了这凌轩宫的弟子,老夫便饶你这次。”
  阮青玄料想对方在众目睽睽之下不会失信,当下爽快地答应:“只要柳门主你先将剑放下。”
  柳君如当真弃了剑,负手而立。
  阮青玄后退了两步,突然将许敛宁推到一旁,转身向山下奔去。许敛宁没待站稳,就感到身后有人轻轻抱住自己,语气带笑:“我陪着你们演了两出戏,这次却什么便宜都没占到,还白白受了皮外伤。”
  许敛宁没好气地答道:“我也没逼你这样做。”
  却见柳君如突然低下身拾剑,长剑一圈,横着划出,一柄长剑断成了一截一截,全部向前方激射过去。这一下太过突然,许敛宁直觉想叫阮青玄小心,却始终发不出半点声音。

  逆风谁能解人意

  这一下太过突然,许敛宁直觉想叫阮青玄小心,却始终发不出半点声音。张惟宜顾不得左手伤着,轻轻握住她的手,低声道:“你若是意气用事,阮姑娘方才的苦心就全白费了。”阮青玄的身份被揭穿,与之交情甚笃的许敛宁难免受到牵连。她最后所做的那些,无非是做给别人看的。
  便是如此,许敛宁方才觉得,自己是始终欠她良多的:若在师父出手的时候,她可以静静地看着,一切也只是推测,却不能拿她怎么样。她以后可以有很多机会安全同天殇教汇合,而不是直面正道武林的刀剑。
  许敛宁只能看着阮青玄的身影离山下越来越近,离自己越来越远,直觉中回握住身边人的手,却是满手黏糊。
  突然,阮青玄站住了,有好一会儿没有再动。随后,渐渐有几点殷红在衣衫上晕染开来,如深雪怒放的红梅。她手上的剑咣当落地,眼角缓缓滑下一滴泪。
  许敛宁看过去,看见的一切都微微模糊,全身像是失去知觉一般。
  依稀回到终年寒冷的贺兰古径,那个高挑的、面覆轻纱的女子抬手折下一支梅花,然后浅笑着吟道:“数萼初含雪……”
  ……逆风如解意。
  突然回头,语气还是带着笑,却有些冷意:“是谁在后面?”
  棋局己尽,几乎全盘覆灭。
  许敛宁闭上眼,硬是将眼中温润的感觉抑制住:“我没事的,总不能让她连走……都不得安心。”
  张惟宜带着如释重负的笑:“你没事,却换成我有事了。”许敛宁这才发觉他的左手被自己抓着,粘粘的全是血,连忙放开了。
  柳君如随手扔了断剑,转身对龙腾驿的弟子道:“同魔教的人岂有信用好讲?你们以后都记住了。”
  许敛宁心中恨极,脸上的笑却越加自然,走上前道:“晚辈谢过柳门主相救之恩。”
  柳君如侧过脸看了她半晌,方才道:“这也没什么。”
  许敛宁又道了一句:“晚辈告退了。”她往回走了两步,却见师父站在不远处,神情凄然,像是一下子老了十岁。她心中不忍,轻轻唤了声:“师父。”
  容晚词看见是她,轻轻叹了口气,背过身道:“天衍真人同我提过,想让你重回武当,我想还是看你自己怎么想的好。”
  许敛宁淡淡道:“弟子不肖,不论师父将来将衣钵传了谁,敛宁都当尽心尽力。”
  “除了武功,我什么都没教给你们,也一直由着你们闹。”容晚词语气萧索,“哪里还有二十年再重新来过?罢了,罢了。”她衣袂一拂,顾自离去。许敛宁一时不知如何是好,突然觉得天下之大,自己竟无处可以容身。
  她想起曾经同阮青玄约定,待有一日游遍大江南北,而现下只剩下她一个人。
  凌轩宫主的位置对她又有何用?她半分也不稀罕。
  她微微叹了口气,突然想到一事,回转过去寻张惟宜。只见他正站在那里,含笑看着李清陨帮他包扎手上的伤。她迟疑一下,还是走过去,只见李清陨立刻警惕地看了过来。许敛宁走到离他们三步之遥的地方就停住了,不知该如何措词。
  张惟宜微微眯着眼看她在那里犹豫着,总算听她开口道:“张公子,我有一事相求,望你应允。”
  李清陨轻轻舒了一口气。
  许敛宁等了一会儿不见他回答,疑惑地抬头看他,只见对方神色古怪,像是恨不得掐死自己一般。好一会儿,才听他应道:“请讲。”
  阮青玄的墓立在武当后山。
  青石墓碑空荡荡的一片。
  许敛宁静静地看了一会儿,转过头笑了一笑:“这次多谢你。”将阮青玄入土为安,大概是她所能做的极限了。
  张惟宜在她身后站着,一副似笑又没笑的神情:“那么,我也可以和你算一算之间的一笔烂账了。”
  “嗯?”她微微蹙眉,随即想起接近他的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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