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归人(出书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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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归人(出书版)- 第4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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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最好想的是韩远径曾给她讲的关于徐藏和他的事,和那句话:“桐桐,我满身伤痕,但对你,我还是原来那个韩远径。你能不能原谅我?原谅一个有缺点的韩远径,原谅一个犯过错的韩远径,原谅一个迷途知返的韩远径?”
    平静地生活了几天。程植有了回音,什么也没有说,只是一条彩信。彩信中的两个人十分幸福地望着镜头。
    李乐桐不知道他们怎么解决和面对他们的问题。既然他们选择了在一起,他们一定会有办法面对。李乐桐想到这里,心里充满了力量。她把彩信转给了韩远径。
    一会儿,手机响了,“我想和你出去走走。”
    “去哪里?”
    “我能去接你吗?”
    李乐桐犹豫了一下,“好。”
    韩远径的 车子在二十分钟后到达,李乐桐从家里出来就看见韩远径的车。车里开着灯,照着一个青年人。他的胳膊住在方向盘上,拇指抵在嘴边,似乎在想什么。黄色的光从上面照射下来,显得他的脸有些苍白,仿佛是天神偶尔路过人间,在沉思。
    她不作声地走过去。车门声惊醒了很远就,“你来了?”
    他今天穿了件白衬衫,没有系领带,袖子挽过肘。
    “嗯。”李乐桐轻松地坐进去,拉上门。
    韩远径似乎一直在想着什么,一路没有说话,但李乐桐还是渐渐认出,这是去住学校的路。
    确实是去学校的,这个他们最熟悉的地方。韩远径停了车,两个人走下来。教学楼里的灯光已灭,仰头可见满天星斗。
    几乎是下意识地,韩远径伸出手,李乐桐触上去,他握了起来。
    已经过了熄灯的时候,许多建筑都是黑的。路灯照着无人的道路,操场,食堂,这幢或那幢楼。他牵着她,像是走过了许多时光。
    终于到了一幢更黑,更沉默的建筑前。
    他们都认识,是他们在校时的图书馆。
    “这里要拆了。”韩远径说。不远处有一幢新的楼正在拔地而起。
    “图书馆的建设经费已经被打到账上,按部就班,再无憾事。一切都很完美。”
    李乐桐没有回答他。
    “新的图书馆是我捐的,但我却只对这里有感情。”他仰头看着那幢沉默的建筑,仿佛它也在看着他。
    “新的是我的赎罪,而旧的,却是我的灵魂所系。”韩远径说,“桐桐,我要离开恒远了。这恐怕是我为学校做的第一件也是最后一件事了。”
    李乐桐一动,韩远径转过头,对上她的眼睛。两个人凝视了一会儿,韩远径掏出一个盒子,黑暗中,戒指发出柔和的光。他单膝跪在地上,举着那枚戒指,“这是世界上最肮脏的戒指,但我敢以我的性命担保,从此之后,它只会越来越两,永远离开肮脏。我不知道你,允不允许我把它戴在你的手指上。”
    李乐桐的泪水夺眶而出。她的手还在韩远径的手里握着。
    
风雪夜归人
    恒远出事的很突然,仿佛只是一夜之间。
    李乐桐和韩远径在他离开恒远之后一直过着淡然的生活。李乐桐曾问过韩远径,徐铁成为什么那么轻易地放他走。
    韩远径笑得很淡,也很轻松,“我做了决定的事,他能怎么样?”
    “他没有留你?”
    “算是挽留了吧。”此时的韩远径穿着短袖T恤、浅色休闲裤、运动鞋,手上是一瓶矿泉水。他们正在逛植物园。
    “我说,我做了选择,还是爱情重要。”
    他是那么说的。
    他向徐铁成告别,是很突然的事。开完董事会,他说:“徐总,您留步,我有话要和您说。”
    待人走散后,韩远径说:“徐总,三年之前,我是您的秘书,我崇拜您,现在依然如此。在我心里,您是一位非常了不起的企业家,但对不起,我想,我无法承继你的事业,我向您提出辞职。”
    徐铁成当时没有表现出一丝震惊,他只问:“您做了决定了吗?”
    “是的。”
    徐铁成坐了一会儿,“远径,我记得你为得到这个职位付出了很大的代价。”
    “是的。”韩远径的目光平视着他,“的确如此。那是我活到现在为止,所付出的最大的代价。”没有爱,没有希望,远离爱人与自己的灵魂,被魔鬼所主宰。
    “那你还坚持?”
    “是的。失而复得,才知道爱情是世界上最重要的东西,没有了,我会一无所有。”
    “事业都没有那么重要?”
    “事业可以有二流的,但我爱的人,只要一个。”
    徐铁成长久没有说话,然后叹气,“年轻人,你说的对。人活一世,到头来一无所有。事业成功的喜悦是短暂的,之后便是无尽的烦恼,像是上了架的牛。但爱情不一样,它会陪伴你一生,温暖着你。”他笑了笑,“不像我,到了现在,又怎么样?女儿死了,连个接班的人都找不到,所谓的成功,又怎么样呢?”
    “徐总,对不起。”
    徐铁成笑得很宽容,“和你没关系。远径,我的确很欣赏你。即便你当初没有接受徐藏的那个……邀请,我也会给你一个不错的职位,你的确是一个很有能力的人。”
    韩远径也笑了,却是释然,“是吗?所谓天网恢恢,是不是也有点这一丝?如果当初我不是想走捷径,也不至于人财两空,什么也没有。”
    徐铁成哈哈大笑,“远径。我很欣赏你,真的,是男人的本色。不过,请你原谅,尽管如此,我还是要遵守徐藏的遗言。”
    韩远径微一躬身,“您是应该,我理解。”
    徐铁成站起身来,拍了拍韩远径的肩膀,“年轻人,我看好你,以后若是有难处,可以来找我,尽管恒远不能给你,但你我可以做个忘年交。”他顿了顿,“不过,你的爱人就不必带来了。我对她没有恶意,只是她会让我想起徐藏。”
    徐铁成的尾音里呆着一丝伤感,让韩远径也难过起来。徐铁成何其不辛,养了徐藏这样一个女儿。而徐藏,又去怪谁呢?
    “徐总,您保重。”这是韩远径在恒源大楼里和徐铁成说的最后一句话。
    而这之后的不久,恒远就出了事。
    恒远出事,先是源于报纸的报道。报纸上爆料恒远的账目问题,说恒远逃税,说的有凭有据,让人不得不信。一石激起千层浪,很快,税务局便要进场查。
    当这件事演变成一个社会新闻时,宅在家里当家庭主妇的李乐桐才听说。
    “恒远的事,是你干的?”
    韩远径注意地看着她,“你这么想?”
    “不。”李乐桐摇头,“我觉得你不会那么坏的。”她又肯定地摇摇头:“不,不会的。”
    韩远径拍了她一下,“又摇头晃脑。”
    李乐桐嘻嘻笑道:“你应该感谢我。经历了那样的事,我还相信你。”
    韩远径沉默了,让李乐桐有点踹踹,也许,她不应该提这回事。没想到,韩远径先笑了,“你能相信我,是因为你爱我。”
    “切,自大。”
    韩远径拉过要走的她,看着她的眼睛,“难道不是吗?”
    李乐桐也看着他的眼睛,那里有温柔与坚定。
    她轻声问:“你也爱我,对不对?”
    “对。”
    她踮起脚尖,吻了一下他的唇,“因为爱,所以相信。因为爱,所以能坦然。”
    他也吻了一下她的唇,“桐桐,我真庆幸,自己做了一个正确的选择。”
    韩远径约出了徐铁成,他憔悴了许多,看见韩远径,也很冷淡。
    “有事?”
    “徐总以为是我举报的?”在徐铁成前几次不接他电话时,他就由此感应。
    “是我多虑了么?”
    “是的。”韩远径很平静地说,“徐总会相信我吧?”
    徐铁成没有说话。
    韩远径说:“徐总,您办公室里有一个保险柜,对不对?”
    徐铁成吃惊地望着他。的确是有,很小的一个保险柜,从外表看起来,是一个平淡无奇的小柜子。
    “那柜子不知徐总有多久没看了。”
    徐铁成的脸色渐变,“你想干什么?”
    韩远径拿出一把钥匙,“徐总,这个给你。”
    徐铁成看着他脸色发白,他没有去接钥匙,“你要干什么?”
    “我什么都没干。”韩远径很坦然,“我只是发现徐总有那个一个小本子后,我就直接把它转移到银行的保险箱里了。”
    “你——”
    “徐总,保存一把钥匙,比保存一个保险柜更方便。”
    徐铁成头上的汗已经滚了下来,“你……你……”
    “我做的,仅此而已。徐总,你相信我,真的。”
     三个月后,税务局稽查恒远的结果出来了,恒远应该补缴税款达几千万之巨。全城热议,明星企业恒远,居然犯了这样的错误。企业形象倒塌,加上罚款,所耗不菲,元气大伤。幸而徐铁成本人没什么事,有人说,这也是花了银子的,否则,那巨额的罚款,从何而来。
    有人叫好,有人惋惜,报纸上是长篇累牍的报道,却无人知道,曾经有一个本子,记录了更大的事实——那是徐铁成起家时打点关系的记录,现在已经经过碎纸机的粉碎,然后被冲进了下水道。
    韩远径与徐铁成又见了面,徐铁成的奕奕神采掩去了不少,却比上次见面时平均了许多。
    “远径,坐。”徐铁成去地早了些。
    几声寒暄过后,徐铁成说:“远径,我要谢谢你。”
    “徐总这是客气了,能相信我 就好。”
    “也混了这么多年,总有点社会关系。我找人问过了,他们说,是有人直接把账目寄给了报社和税务局,现在这局面,只是折了点钱,已经算不错了。”
    “我知道,做企业不容易。真要查出来,每家企业都有问题。”
    “是啊,水至清则无鱼。那个寄资料的人,我也查到了。”停了停,徐铁成继续说,“那个本子,我也毁掉了。”
    “我倒不大明白,您为什么要保留那个本子?刚开始看时,我也吓了一跳。后来发现,都是几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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