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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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婿- 第24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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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仪端有些厌烦,直截了当地道:“四弟你若是真想入宫探病,直接上表就是,拉着我哭死也没用啊。”

  张仪正擦了擦泪,凑过去道:“有用的,有用的。请三嫂在娘娘面前美言两句比什么都好。”

  你想得倒美,凭什么啊?张仪正干笑一声,正要推脱,就见青玉随了个小丫头过来行礼:“三爷。”

  张仪正正愁不能脱身,可算是瞌睡来了便见枕头,偏还板了脸道:“什么事?”

  青玉道:“三奶奶那里有急事,要请三爷回去相商。”

  张仪正便嘟囔道:“真是不轻省,我和四爷说会子话都要来催。”边说边起身,对着满脸霉样儿的张仪端打了个哈哈:“四弟啊,你看?”

  张仪端心中虽然暗恨,却不能留他,只能陪着笑将张仪正送出门去:“三嫂的大事要紧。大事要紧。”等张仪正与青玉的背影才消失在门口,便立即唬了脸沉声道:“去问问究竟是什么急事?”

  卢清娘光明正大从侧门进来的,这事儿并瞒不住人,须臾消息便传回了立园。这些年张仪端手下也有几个得用的人儿,连着卢清娘是个什么来历都问清楚了,张仪端倒也没放在心上,只恨张仪正夫妻俩竟用这么个烂借口躲着他,少不得骂了一句:“什么乱七八糟的亲戚都往府里领。还大事急事呢,我还道是死人了呢。”言罢挥手命人下去,自坐在房里生闷气。

  却见门帘被轻轻打起,冯宝儿穿着件家常的素袍子,松松绾着乌云似的发髻,微白着脸儿,唇色淡粉,弱不胜衣,娇颤颤地走进来,轻手轻脚放了盏凉茶在他跟前。含着笑柔声道:“听说四爷被茶水烫伤了。可厉害?”

  张仪端心气不顺,想着倘若不是冯宝儿蠢。这会儿怎么也该是她与许樱哥一同在朱后面前伺疾,现下倒好,连他想入宫探病都没那么容易,还得‘颜去求张仪正,便没有好脸色:“总之不如你愿,死不掉罢了。”

  冯宝儿便垂了头,轻声道:“我晓得错了。”

  张仪端气不打一处来:“你晓得错了?迟了!”

  冯宝儿有意无意地将手放在小腹上。低声道:“晓得四爷恨我误了你的大事,害了姨母,但我之前也不过是不想让他夫妻二人出风头。不过是不如他夫妻二人算得精细狠毒,更不知还有王妃在后头冷眼看着。不然,若是计成,这时候风光的还不是我们。”

  张仪端心想,便是计成,千秋宴上一场马球赛你那好祖父也能把煮熟的鸭子给弄飞了。可现下冯家虽然失了康王府的欢心,却因那一瞬的观望讨了皇帝的欢心,被视为始终忠于帝心,所以还牢牢把持着这上京的三分之一兵力,万不能得罪。何况此刻自己便是弃了冯宝儿,又能得到什么比冯宝儿更好的妻室?左右搭伙过日子罢了。于是收了面上的厌憎愤恨之色,转头看着冯宝儿叹道:“罢了,事情过去就算了,你有了我们的孩儿,日子还是要过,引以为戒就是了。坐吧。”

  冯宝儿这么多天第一次看到他好脸色,少不得精神鼓舞,却还流了泪,楚楚可怜地道:“表哥,我和孩儿日后都听你的,再不逞强了。”

  张仪端看了她片刻,见她哭得梨花带雨的,也不晓得她是真的还是假的服软,但多少念着她肚子里那块肉,便柔了声气给她擦泪:“别哭了,对孩子不好。”

  冯宝儿趁势倒在他怀里大声哭了起来,不忘哽咽着为自己辩白:“你说我早年心里有妄想,我不否认,但我跟着你的时候,难道不是清清白白的?我自进门始,连话也不曾同他说过一句,难道不是真的?你怎么骂我都行,却不能如此欺我并自欺!”

  张仪端知她甚深,心里明明不信,却是假装信了。须臾,冯宝儿见差不多了,便止了哭声,泪光莹莹地看着他道:“适才听你说什么乱七八糟的亲戚,是怎么一回事?”

  张仪端并不把卢清娘上门一事看得太重,随口抱怨起来,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冯宝儿便道:“这三哥三嫂不知怎么回事,对这许扶可非同一般。我曾听许家三夫人冒氏讲过,这许扶也是极得许侯器重的,比之自家子弟也不差半分。想来这里头定有其他缘故,三爷怎不让人再去细细问问?”

  张仪端可有可无,权当无聊时的消遣,果然就命人再去打听,结果听见回报:“三爷陪着三奶奶与那卢清娘坐车出去了。”

  冯宝儿便用一副“看吧,我就说有事”的样子看着张仪端,张仪端也来了几分兴趣:“怎么回事?这才从宫里出来,明日一早又要入宫的,怎地天黑了还要出门?”也不等下头人回答,便作了安排:“跟去瞅瞅。”

  冯宝儿心满意足地将手放在小腹上,许多天来一直阴霾的心情总算是轻松了几分。她不能出门,羽翼被剪,却总还有个张仪端。冯夫人曾面授机宜,她在这家里的依靠就是张仪端,不靠着他靠着谁?得小心伺候好了才是。想到此,冯宝儿看向张仪端的眼神便更多了几分柔情蜜意,更拉了张仪端的手放在自己的小腹上:“四爷,你摸摸,我们的孩子……”

  自皇帝大朝会能视事以来,上京的宵禁很快便被解除,但因着战事不顺,许多人家莫名倒了霉的缘故,上京的街道上始终繁华不再。此时不过夜色才将降临,以往热热闹闹的街上已经行人稀少,偶尔有一两个人经过,都是行色匆匆,不时还有全副武装、列队巡查的兵将杀气腾腾地碾过,无形中更给夜色苍茫下的上京城添了几分肃杀之意。

  卢清娘不安地坐在许樱哥的身边,烦躁地将手里拿着的帕子理了又理,低声道:“二妹妹,这样好么?”

  许樱哥从沉思中醒过神来,柔声安抚道:“有什么好或是不好的?这种事情总要当面问清楚的好。他若是一时冲动,想必此刻已经后悔,我将你送回去,他正好就坡下驴,赔个礼,接着好好过日子。他若是铁了心死不回头,你便趁早想通了,该怎么过日子就怎么过日子,自己把自己照顾好了。”恰好的,她也正有借口正大光明地打上许扶的门去,该问清楚的问清楚,该骂醒的要骂醒。

  卢清娘先时还好,可听到后面那句“他若是铁了心死不回头,你便趁早想通了,该怎么过日子就怎么过日子,自己把自己照顾好了。”便又乱了心情,低头默默垂泪。

  大华有女子守贞,也有女子再嫁,守贞的女子固然受人敬重,再嫁的女子却也无人鄙夷,都是寻常事。许樱哥自己是经过事的,晓得心里难过时任谁也劝不好,便不去劝卢清娘,垂了头继续默默想事情。

  车外骑马跟随的张仪正也是满怀心事,他使去跟着许扶的人也算是好手,偏来就连许扶在做什么都无从探到――面上似是一切寻常如旧,但许扶出门闲逛时总是有那么一两回会失去他的影踪。反常即为妖,张仪正完全可以确定,在许扶身上发生了什么事。

  马车在常胜街许扶新宅前停了下来,朱贵上前用力拍门,卢清娘全身绷紧如弓弦,有些害怕地看着许樱哥。许樱哥沉着地扶住她,轻声道:“伸头一刀,缩头一刀。我们先进去,然后五嫂等我先去问了他,你再去问他,问个心死心不死。”

  本以为要费些口舌才能叫开门,出乎意料的,门很快便开了。小厮春分无精打采地对着张仪正与许樱哥、卢清娘行了个礼,多话不说,就只请他们入内落座奉茶。

  许樱哥哪里有心思喝茶,毫不客气地道:“你们老爷和夫人不在么?五爷又在哪里?”

  春分道:“老爷和夫人不在家。只有五爷在,二娘子可是要见他?”

  这时候邹氏、许彻夫妻也不在家?他不会是把这二人也赶走了吧?许樱哥忍住疑问,道:“正是。”

  春分便道:“那请二娘子随小的来。”眼看着张仪正似要起身,便木着脸道:“五爷说了,只见二娘子一人,其他人不见。”

  张仪正便又沉着地坐了回去,卢清娘脸色惨白,却是连泪也不会流了。  
 
 
 

 
   第253章 兄妹


  室内一盏冷灯如豆,许扶瘦削如刀,眼睛暗沉沉的:“你脸皮可真厚,还好意思上门来。”

  许樱哥早已断定他出了事,便不客气地在他面前坐下来,淡淡地道:“我又不是为了你来,我为五嫂而来。无故休妻总是不太好的,不要欺她娘家无人。”

  许扶平静地道:“她不贤。”

  许樱哥平静地道:“我竟然不知父亲什么时候给你留了个砚台,你还能千里迢迢带进这上京来保存至今,当初饿得要死要活之时,怎不见你拿出来换吃食?”

  许扶便垂了眼:“她是不祥之人。我自娶了她始,霉运不断,家业衰败,连性命也险些不能保住。便是她再贤惠,我们也不能再在一起过日子了,弗如一拍两散,各奔前程。”

  许樱哥咄咄逼人:“不祥之人,这种说法真是可笑。那不过是没本事的男人给自己的无能找的借口,要说拖累,也当是咱们拖累了人家。说吧,到底出了什么事,让你疯子一样的到处乱咬人?”

  许扶抬起头来沉默地看着她,许樱哥觉着自己在他眼里看出了别的情绪,想再接再厉地劝他几句,便起身走到许扶面前蹲下,软了声气道:“哥哥,我们是这世上最亲的人,血脉相连,这么多年最苦最难的时候都渡过来了。眼看着好日子就在前头,不能轻易放弃。你和我说,究竟怎么了?两个人的力量总比一个人的力量大,我便是帮不上你的忙,也能替你出出主意。”

  许扶垂着眼看了她许久,突然道:“有句话,我早就想和你说。”

  许樱哥忙道:“你说。”

  许扶道:“你觉得,身为萧家的子孙,该不该为自己的父母亲人报仇?”

  许樱哥点了点头:“有仇报仇,有冤报冤,这是为人子女的本分。”

  许扶便道:“那我问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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