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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四爷大方，我却是承受不起！”脸色转青，面部肌肉松了些。
“康里子山的草书万字轴！不要我扔到火里烧了去！”
“哪里？我自己去取！下人们粗手粗脚，不要坏了！”邬思道一听急了，脸也不板了，一副着急模样，只瞪着我道：“落到四爷手里头真是暴殄天物，前次弘历撕了的可是鲁公真迹啊！”
不出几日，全京城的大小官员都晓得了雍亲王荐八阿哥为太子的消息，皇上没发话，谁也不敢妄动妄议，桌子下面可是流着水的。各人都找着自己的门路，原本就是八王一党的人物，如今象是都长高了几寸一般，看人都不用眼睛，直把鼻孔做眼孔。老大着急，却是没法子，只是在自己家里痛骂自己四弟不知羞，没出息，听说偷偷埋了老八魅镇，时常叩拜，只是不见老八有什么异常，反倒是老大自己消磨了。
康熙明发旨意，交大家议一议太子人选，京中五品以上，地方三品以上，各人报了名字，不少还是联名折子保举老八。史达祖却是第一个上书之人，说老八龙凤之姿，天日之表，宽仁多才智，话里意思，这太子不是老八当简直没天理，只气得大哥吐血，大骂老史乱臣贼子别有用心，当廷失礼，被踢回府面壁，罚俸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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雍正新纪（101）
我却是得了闲，人马调动有十三十四，粮食兵备民夫，现下老八老九忙乎，我奉旨养伤，每日只是遛狗。这一日正是大朝，我方才栓了狗回来，那史达祖便来，老远便嚷嚷：“四爷大喜！皇上准四爷统制西北军政！准四爷募兵！准四爷自主处置降俘！”
第二十九章
“你这老鬼！几时变得这样慌张，不是意料中事么？你那个折子上去，老八可送你钱了？”我全没在意，走过去笑着说道。
“呵呵，全凭爷栽培。八爷送我两万两，我全存小范那里了，年下爷记着我的红利银子啊！”史达祖一脸的谄媚，小跑来一个千儿下去又道：“四爷，皇上准了四爷的请，西北诸事，全凭您主之。施世纶升了陕甘总督，派了图里琛给四爷您做副手，只要三品下官员，杀伐由爷主断。”
“哦，没人扯皮么？张廷玉怎么说？”边拉了他手，一路向花厅去。
“张相这回倒是反对，跟八爷掐了半天架，老佟都指着鼻子骂张相书蠹。顶了皇上几句，语气硬气得很，全不是以前诺诺模样，只是皇上不怪罪他，仍旧准他上书房行走，只不过在马齐之后。”又小声道：“八爷给您下了个拌儿，他请派了鄂伦岱去甘肃当提督。”
“呵呵，没关系。鄂伦岱也是个带种的，打发到西北是给爷我当臂助的。张衡臣是国之重臣，自有他的想头，况且也不是为了私党，就是阿玛不讳，谁也离不了他。太子的事情，皇上定了主意没？今儿朝上不是要宣讲的么？”进了花厅，下人递了小毛巾，我接过拭了汗水，又提了一壶冷茶一饮而尽。
史达祖见我示意，自己寻地方坐下，眼看着那旁边小厮。我笑了笑，道：“这里不比以往了，但凡是心思不定的，李卫都请了进狗肚子。你但说无妨，我这王府，带耳朵的蝇子也飞不出去，这小儿是我贴身的奴才，是个哑巴。”
此时他方才道：“四爷叫我们打边鼓，我可是卖足了力气，那帮太学生现在都叫我屎壳郎，哪里薰风哪里去。举荐太子的折子倒是计较出来了，举四爷的大略有两成，三爷就十几个，其余都是八爷的。看皇上的意思，怕是您出京之前就要立八爷了。”
“老史啊！我知道你，别人说什么教他们说去，我早被人骂臭了，哪一天爷忘不了你！你二弟那个小儿子不是刚拔了武贡生么？叫他明儿找十三爷去，爷抬举他立功，就当我亲兵。”拿起桌上蜜饯，咬了一口，将盒子推到史达祖面前，又道：“早立了早安一份心，我也好走人。京里风风雨雨的，老八操心去吧！溜须拍马的本事你不差了，我跟你说，能升多大的官，老八那里你自去做。”
“我明白，还望爷多照顾下官侄儿，我兄弟最疼这小儿子。四爷出京时必定是地动山摇，我不去凑热闹了。四爷明白我，我为爷效忠，死而后已！”深深一个躬身，便不说话了。
雍正新纪（102）
“小心！八郎如虎！”
当下说的凄切，这史达祖倒是象交代后事一般，我也不好说什么，只拍拍他膀子，几年下来，这人却象老了十几岁一般。一大家子养活，又在朝堂与人争执相斗，几个兄弟子侄俱是不争气的，难为他了。吏部的事情烦琐，自己堂官又是草包，满朝廷的升迁左任，都指一人，心力憔悴，该让他歇歇了。
待到了后日晚上，李德全却来传旨，言到多事已经妥当，请我择个吉日出征。我原本要熟悉了军马再领着出去的，这道旨意，想必也是老八和佟国维的挑唆，康熙越到年老越发有些耳朵软，既然定了立老八做继承人，我这个不安定打发走便是，说起来也是为了大局。只是家中众人哭哭啼啼，也是心烦。宫里额娘哭得眼肿，只是不舍得自己亲儿子去那不测之地。
只待第二天一早，我去西校场，十三选的人众兵马却是早已到齐，人顶盔马带甲，精神利落，就是那一干囚犯出身的，也是杀气十足。红日东生，一洒的光芒披散在人马之上，也不闻马嘶人声，静悄悄看我控缰慢慢行入校场。
竟是有些落寞，登上将台，满眼的阳光有些刺目。我环顾众人，排头起一个个巡视去，都只是默默不语。见此情形，我将军旗执在手中，大声喝道：“是爷们儿的看这里！”
众人齐刷刷注目，却是一杆红旗，我高声道：“我大清百战定江山，是老少爷们儿的血涌了来的。爷选了大红，就是要你们看着，自己也要争先！你们当中，有功臣后裔，也有新入军的丁武，都是敢拼杀，不怕死的好汉！我带了你们，也要把这一腔血涂了红旗上。”抽出腰刀，割破手掌，用力揉在旗上：“老子今日当着皇天立誓！凡是跟我回来的，不管出身，我当亲兄弟待你们！”
听我说话，下面嗡嗡声响起一片，我又说道：“你们当中，有跟爷我喝过酒下过窑子的，绿林里的兄弟也听过我的名声！我请了旨打仗，就不怕死在黄沙地里，诸位的棺材我也备好了的，准噶尔难打，我就是跟你们明说，回得来是运气。血性的好汉，只说死的不当，没有贪生怕死的！我现下就问一句话！跟着我一起死，还是回家抱娘们？”
图里琛用矛头割破额头，夺过大旗，将面埋进旗面，狠狠一阵揉搓，抬起头，嗓子有些阴沉：“我苦也吃过，福也享过。天生就是征战沙场的命，能陪了爷死，也是福分！”朝下面大声叫道：“乌力楞，你称巴特尔，给老子上来！装兔子么？满八旗的好儿郎们，忘了你们祖宗的血了？”
乌力楞本是东蒙古第一的博克手，听到人骂他兔子，嗷地一声叫，奔上台前，扯了图里琛摔到一旁，跪在我面前：“四王爷是天上的苍龙，我愿意跟着王爷征杀，死也高兴！”起身从图里琛怀里接过旗子，用力向地下插去，这人神力，铁实的黄土竟被戳进去半尺有余，双手向天，单膝向旗下跪，道：“博格达汗是天神的儿子，王爷必定比雄鹰飞的更高，我以祖先的名义，这旗帜向前，我必不后退！跟随王爷的旗帜，王爷的马蹄踏过之处，我的鲜血必定浸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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雍正新纪（103）
众人都是刀头滚着的亡命，又都没有家室拖累，满心里建功立业，本就一团的热火，见我诚意，却被图里琛抢了先，如今乌力楞表率，众满洲子弟轰然上前拜倒：“愿为王爷效死！天佑大清！天佑雍王！”汉蒙八旗随声和道：“天佑大清！天佑雍王！”只剩下一群囚徒出身的还立在当地。
“你们犯了国法！不知道么？欺负妇孺的，爷收拾干净了。你们出来，就是看你们是好汉！死在牢里头可怜你们！跟着爷！死也留名，活着回来的，我不食言，爷没说过二话！你们老娘，就是我老娘一样，你们儿女，我当自己儿女！拿刀子立了功，爷让你们顶子！抢自己乡亲是孬种，跟爷们去抢准噶尔！没婆姨的，抢他妈的十个八个回来。想银子的，爷不管你们，只要跟爷说，海一样的金银随你们拿！跟爷死在一处，就跟我葬在一处。有带种的没有！”我大声吼道。
“怕个球！老子干了！”其中一个黑矮子大声道：“四爷江湖上有名声！我信四爷，四爷说话，我韩铁驴当圣旨！”
“干了！不枉爷娘生一回！”“对！四爷江湖上字号响，跟着爷也拼个封妻荫子！”“操他娘！老子要去抢银钱女人！总算找着瓢把子了！走！”
乱哄哄跪了一地，却是七嘴八舌，我忍俊不禁，大声笑道：“老子有吃的，就有你们吃的！我一口水，分你们半口！冲杀在前的，老子给你们官当！给老子长脸！”端起面前酒碗，尽了嗓子大声道：“去操阿拉布坦他老娘去！”一饮而尽，啪地一声，用力将手里碗摔在地上，霎时粉碎。
“操他老娘！”却是万人同声，校场四周鸟雀惊飞，噼噼啪啪三万余只大碗粉身碎骨。
第三十章
也不选什么日子，只等粮草军械准备就绪即走。这一日，大半朝的官员都等候在得胜门前，等待送四王爷领兵出征准噶尔。老八已经是太子，此时却是谈笑风生，一会儿和佟国维相对大笑，一会儿打趣老三呆气，待到听见门内大道上车马响，才率领一众官员列队两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