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匠情挑Fingersmith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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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匠情挑Fingersmith (上)- 第3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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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坐在那儿颤栗着。我没说话。“就多待一两天,”绅士说道。“等你休养好了,等你平静下来。也许,如果你能多在床上静养——?”
  她开始哭泣了。他走到她身边,令她抖的更厉害,哭得更厉害了。
  他说道,“噢,莫德,看到你这样我的心也在哭泣啊,如果我发现这对你身体有好处,那我当然会立即带你去伦敦——我会让你在我怀里——你以为我不会吗?可现在你看看你自己,你还能跟我说你很好吗?”
  “我也不知道,”她说道。“这里太古怪了,我担心,理查德——”
  “那伦敦不是更古怪吗?伦敦更嘈杂、更拥挤、更黑暗,那你到了伦敦不是得更害怕了?哦,别这样,这是让你休养的地方,在这儿你有克里姆太太服侍,她会让你过得很舒适——”
  “克里姆太太讨厌我。”
  “讨厌你?噢,莫德。现在你变的有点傻气了;我应该说非常遗憾,觉得你傻气。苏也会觉得遗憾——不是吗?苏?”
  我不想回答。
  “当然她会的。”他说道,蓝色的眼睛紧盯着我。莫德也望着我,然后她目光转开了。
  绅士双手抱着她的头,亲了亲她的额头。
  “现在呢,”他说道。“我们不要再争了,我们多待一天——就一天,直到你脸上的苍白消失,直到你的眼睛再次明亮起来!”
  到第二天,他又说了同样一番话。第四天上,他对她凶起来——说她似乎是有意要让他失望,有意让他等着,而他只是渴望把他的新娘带回切尔西;然后到第五天,他把她抱在怀里,都快哭出来了,他说他爱她。
  
  这之后,她没问他们还要在这儿待多久。她的脸色没有红润起来。她的目光还是暗淡的,绅士吩咐克里姆太太给她做点有营养的东西,结果她端上来更多的鸡蛋,腰子,猪肝,油腻的熏肉和猪血。
  猪肉让房间里闻起来酸酸的。莫德一样也吃不下。倒是我把它们吃了——因为总得有人吃掉这些东西。我吃的,她就坐在窗边望着外面,抻着双手,转着手指上的戒指,要么拽过一绺头发挂在嘴唇上。
  她的头发跟眼睛一样暗淡无光。她不让我给她梳头,她说梳子刮头皮令她受不了。她一直穿着从布莱尔来时穿的那件裙子,裙子后面都是泥。她最好的一条裙子是丝绸的——她给了我。她说道,“我为什么要在这里穿这条裙子?我更愿意看你穿这条裙子。你还是穿上吧,总比放在衣柜里好。”
  我们的手在丝绸裙子下面碰到了,我们吓了一跳,赶紧站开。初夜之后,她再没试着吻过我。
  
  我接过裙子。坐在那儿放开裙子的腰身,这有助于消磨掉那些令人烦恼的时光;她似乎乐于见到我缝那条裙子。我缝好裙子,穿在身上,站到她面前。她表情怪怪的。“你多好看啊!”她说到,血色涌到脸上。“裙子的颜色同你眼睛、头发的颜色很相衬,我就知道会很相衬的。现在你多漂亮啊——不是吗?我太不起眼了——你不觉得吗?”
  我从克里姆太太那里帮她要了个小镜子。她用颤抖的手拿起镜子,走过来,在我们面前举起来。我想起那次她在她的房间里帮我穿衣裳,还说我们是姐妹;那会儿她看起来多开心,傻乎乎的,气色多好。她那会儿喜欢站在镜子跟前,让自己看起来漂亮点,为了绅士。这时——我看到!我看到,她绝望的目光中另有深意!她现在乐于见到自己变得蓬头垢面,她以为这样他就不想要她了。
  我跟她说过,无论怎样他都会想要她。
  
  现在,我并不知道他对她做了些什么。如果不是必须,我就不跟他讲话。我把该做的都做了,不过做这些事时,我完全处于一种深深的、令人痛苦的恍惚中,我逃避着思考和感觉——我情绪很低落,简直象她一样低落

而绅士,凭良心说,他似乎忙于自己的算计。他就是过来亲一下她,或者吓唬她,每天待一会儿;其余时间,他待在克里姆太太的客厅里,抽烟——烟雾从地板冒上来,跟肉酸味,夜壶味和床单味混做一处。
  有一两次,他骑马出去。他去打听李先生的消息——却只听说,布莱尔好象出了什么乱子,没人知道究竟是什么事儿。
  晚上,他会站在房后篱笆旁,盯着黑猪看,要么在小道儿或教堂门口空地上走一会。不过,他的走路姿势,似乎知道我们在看着他——他没有象过去那样装腔作势的伸懒腰,抽香烟,而是急匆匆扯着腿迈步,仿佛忍受不了我们目光烙在他背上的感觉。
  到晚上,我会帮她更衣,然后他过来了,我就走开,回房间独自躺下,头埋在枕头和悉瑟作响的床垫之间。
  我敢说他跟她只做了一次。我估计他担心她怀孩子了。可我觉得,他应该喜欢她干点别的,现在他已经知道,她的双手有多光洁,她的胸脯有多柔软,她的嘴唇有多温暖多光滑。
  每天清早,我走进她的房间,她似乎都比前一晚更苍白,更消瘦,也更茫然;他不太看我的眼睛,他拔着胡子,堂皇作派荡然无存。
  他至少明白他在干一桩多么可怕的事,这个该死的恶棍。
  最后,他找来了医生。
  我听到他在克里姆太太的客厅里写信。医生是他认识的,我敢肯定他以前就被蒙骗过,也许就是在女士用药方面,他喜欢疯人院之类的事,因为这样更稳妥。然而对于我们来说,蒙骗他就是为了安全
  此外,这个故事太真实,还有克里姆太太可以佐证。莫德涉世未深,莫德命里注定要死去,一直以来她就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她好象爱着绅士,他也爱着她;可他们结婚还不到一个小时,她就开始变得行为异常了。
  我想所有医生都会象那位医生那样做,听绅士讲故事,看望莫德,还有我,就向我们那时做的一样。
  他跟另外一个人一道来——另一个也是医生,是他的助手。你需要两位医生的诊断,才能把一位女士送进疯人院。他们的医院离雷丁不远,他们的马车样子很怪,上面带着百叶窗,车后面的窗户上还钉着栏杆。他们来,不是为带走莫德,虽然——这次不带走她;他们来就是研究她的病情。接下来才带走她。
  绅士跟她说,他们是他的两位画家朋友。她似乎并不在意。她让我帮她收拾了一下,把她暗淡的头发弄整洁点,整理一下她身上的衣裙;可那时她仍旧坐在椅子上,一言不发。只是当看到他们的马车停下来时,她瞪大了眼睛,呼吸开始急促起来——我不知她是否象我一样,注意到马车上的百叶窗和栏杆。医生下了车。绅士快步走出去,跟他们聊起来,他们握手,脑袋凑到一起,从窗户里看过去,他们神神秘秘的。
  然后绅士走回来,留他们在外边等着。他走上楼,搓着双手,面带笑容。他说道,“好了,你觉得怎么样?那是我朋友,格瑞夫斯和克里斯蒂,从伦敦来拜访我们。你记得吧,莫德,我跟你说过他们?他们不相信我真的结婚了!他们要来亲眼看看!”
  他依旧面带笑容。莫德没看他。“你介意吗?亲爱的,如果我带他们来见你?这会儿我让克里姆太太陪着他们呢。”
  这时,楼下客厅里有人在低声交谈,我听不清楚,那声音听起来很认真。我知道他们在问些什么问题,我也知道克里姆太太会如何作答。绅士等着莫德开口,看她什么都没说,他望着我说道,“苏,你能跟我来一下吗?”他使了个眼色。莫德眨着眼睛,目光追随着我们俩。我跟他到了那个高低不平的楼梯平台上,他在我身后关上房门。
  “我想他们来看她的时候,”他轻轻地说道,“你应该让我待在她身边,我会看住她;这也许会让她紧张。你老在她身边,会让她太镇静的。”
  我说道,“别让他们伤害她。”
  “伤害她?”他几乎笑起来。“这些人都是混蛋,他们喜欢把他们的病人安置的妥妥帖帖。如果有可能,他们会让病人住在有防火房顶的屋子里,就象保管金条一样,他们不会伤害她。可是他们也知道他们该做什么,一点流言蜚语就能毁了他们。我说的是真话,不过他们还得看看她,跟她谈谈;他们也得跟你谈谈。当然,你知道应该怎么回答问题。”
  我做出个怀疑的表情,“我知道吗?”我说道。
  他眯缝起眼睛。“别跟我开玩笑,苏。我们可不是现在才拴在一根绳上的。你知道该跟他们说什么吗?”
  我耸耸肩,依旧阴沉着脸。“我知道。”
  “好姑娘。我会先带他们跟你谈。”
  他刚要把手放到我身上,我闪过去了,然后走开了。我回到自己那个小房间里等着。

过了一会儿,医生来了。绅士跟医生一道进来,他关上房门,站在门前,眼睛盯着我的脸。
  医生的个头儿都很高,跟绅士一样,其中一位颇为健硕。他们身穿黑色外套和有松紧的靴子。他们走动时,地板、墙壁和窗户都发出轻微的震动。他们中间,只有那个瘦的开口讲话,他是克里斯蒂医生,另一位在一旁看着。他们向我鞠了一躬,我也行了个屈膝礼。
  我行礼时,克里斯蒂医生轻轻地说道,“啊,我想,你知道我们是什么人?如果我们问一些无关紧要的问题,你不会介意吧?我们是瑞富斯先生的朋友,我们听说他结婚了,新娶了妻子,都很好奇。”
  “是的。”我说道。“你说的是我的女主人。”
  “啊,”他又说道。“你的女主人。好的,这倒让我想起来了。她是谁?”
  “瑞富斯太太。”我说道。“结婚前是李小姐。”
  “瑞富斯太太,结婚前是李小姐。嗯。”他点点头。旁边那个默不作声的医生——格里夫斯医生——拿出一支铅笔和一个本子。发问的医生还在继续问:
  “你的女主人。那么你是——?”
  “她的仆人,先生。”
  “当然。那你叫什么名字?”
  “苏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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