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欲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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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欲燃- 第2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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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宝贝宝贝你这是怎么啦!”枫芸几乎带着哭腔,弯下腰去抱宝贝女儿。甜甜却一轱辘爬到桌子另一端,从桌布底下冒出小脑袋。看着惊慌失措的枫芸,甜甜咯咯一笑,小脸上全是得意之色:“惨了吧?”
  枫芸满脸惊诧。甜甜又道:“开个玩笑!吓惨了吧?谁让你只顾跟他讲话,不理我!”“鬼东西!小心我揍你!”枫芸伸手在甜甜脸上轻轻拧了一把,一把将女儿拉过来,搂进怀里,把脸贴到女儿的小脸上。甜甜又推开她:“别跟我动手动脚啦!现在想理我了?晚了!我不理你了!”
  甜甜的小脸像一只秋天的###,红彤彤的,一双漆黑的杏仁眼,紧紧盯上了餐厅右上角的电视屏幕,上面正演着动画片,不一会儿她就看得入了神。吴懈与枫芸归复原位,沉默良久,无言地笑笑。谁也没有再提小说,谁也没有再动筷子,谁也没有开口再说点什么。看看时间差不多了,吴懈招招手:“买单!”
  枫芸抚抚甜甜的头:“小妹妹,你还需要多长时间?”甜甜伸出两根指头:“等我两分钟好吗?小鼠马上就要胜利了,等我把这一段看完。”
  草坪的小草出现了返绿迹象,阳光的暖意愈来愈浓,冬天快要结束了。
  枫芸从学校走出来。行至一片树下,一条窄窄的小路上,一个男人的背影堵住了去路。
  她忽然感到了潜藏在心底的一种慌意。这种慌意其实从未离开过她,只是在局势稳定的时候,它们在她的身体内沉睡。现在,它们正慢慢地、暗暗地、悄悄地、隐隐地、不易觉察地开始苏醒。这种心境,正与从容、明媚、活泼的阳光形成反差。

第六章  你是谁(10)
颠沛流离的生涯,使她在身体内培养了一批过分灵敏的神经,这些神经使她逐渐养成了一种习惯,凡事要往最坏处做打算,小心无大错,敏感和谨慎帮她躲过了一次次麻烦,甚至劫难。现在,有一双眼睛在暗中悄悄地盯住了她。一双男人的眼睛,戴着宽大的墨镜。总是在她不经意地时候,忽隐忽现,转瞬即逝,神龙见尾不见首。她几乎有一种本能的预感,某种东西可能就在身边,甚至正悄悄地向她逼近。
  而这种东西,将要打碎她生活的平静。
  但,即使是危险的东西,她也已经不再害怕,不能够害怕。
  害怕能够拯救她吗?不!
  男人的背影堵在她面前。
  男人戴着宽大的墨镜,面朝北方,镜片后的眼睛凝望着北面的山。
  山上,一片浓郁的绿色正往四周蔓延。
  男人慢慢地转过身来。摘掉墨镜。
  枫芸眼睛里掠过一丝复杂的难以言述的内容,脸蛋刹那间变白。她打了一冷颤,转瞬又镇定下来。
  宁哲充满期待,注视着她,眼睛渐渐被泪水涨满。他有些冲动。想走过去,把她搂进怀里。他悄悄抬了抬右手。
  可是枫芸已用冷漠拉开了距离。
  宁哲又悄悄放下右手。
  宁哲轻声道:“但愿没有惊吓你!”
  枫芸笑了一下,让自己尽可能轻松:“惊吓?我怕什么?”
  他望着她。内心五味翻滚。他看清了她的脸。她说话的时候,她门牙左边的一颗小牙,有个小小的残豁,在阳光下一闪一闪。她也看清了他的脸。眉眼和嘴巴的轮廓很有立体感,有种令她刻骨铭心的熟悉。但他声音沉着,稳定,冷静,有些低沉,但朗朗的,也很坚决。与她记忆中的害羞、仓促,判若两人。他终于来找她了。并且终于找到了。她忽然想哭。可是眼里一滴泪都没有。眼睛甚至依然干涩,仿佛泪腺丧失功能。
  宁哲两道锐利的目光落在她脸上。阳光下,他的确看清了这张脸。看到了一个熟悉的酒窝。她的酒窝与别的女孩子不同,别人大都是双的,两边对称,她不,单单一个,右侧,特别的酒窝给她添上了特别的特征。现在,这只酒窝不像记忆中的那样调皮了,而是装满了沧桑。
  他丝毫不怀疑自己这双火眼金睛,别说光天化日,即使黑夜,也能把黑暗中的一切看得真切,滴水不露。他还自信这双眼睛里,比别人多装了一台微型多功能高级摄像机,只要一秒钟,就可以把对方的瞬间变化,原封不动地摄入眼底。尽管她立即恢复了平静,但瞬间的神情变化,还是把她内心的秘密###无疑。宁哲注视着她,一双男人的眼睛渐渐被泪水涨满。他有一种冲动,想走过去,把这个女人搂进怀里。难道她就没有一点感觉?对她的牵肠挂肚早已把他折磨得千疮百孔,他已经快要疯了。他满以为她会惊喜交加,扑到他怀里来。可是,她脸上的神情,制造出一段明显的距离。这让他不敢轻举妄动。在他的预料中也没有排除这种局面。他克制了内心感情,换上一种平静的表情。
  他甚至担心惊吓了她,那样,不排除意外发生的可能,她突然逃跑怎么办?她从他的眼前已经跑过一次,为什么不能再跑一次?八年前,在他与她热恋到难解难分之时,她为了逃避牢狱之灾,就能够抛弃爱情踏上逃亡之路,那时他就应该明白,在她的心中,她的生命比爱情重要的多!分别八年,她就能回头了吗?难道,他能上前一把抓住她,说,走!跟我走! 。 想看书来

第六章  你是谁(11)
不能。他凭什么抓人?
  可是,他控制不住。蛰伏的时间已经太久。别无选择,他必须站出来。
  她的衣服里面还套着那件美人衫。当初买那件美人衫时,摊主告诉他,仅此一件,他毫不犹豫掏钱买下。如今,她还完好地保存着它,连色彩都没有褪化迹象。他有些感动,心里面有些温情的东西轻轻地漾开。时装市场与女人们的衣柜经过这么多年的大浪淘沙,他相信它成了一个绝版,全世界只剩一件,就穿在她的身上。
  这张脸变了,鼻子有了人为的痕迹,比以前高了,额头也宽了,这使她的脸型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因此,脸蛋也更为完美,更为漂亮。
  还有两腮,他盯着她,这张脸蛋瘦了,一种令人心动的瘦。
  他应该激动。无数次梦见过她,想象过见到她时的场面。任何一种想象中的重逢里,他都有一种激烈的情绪,那就是激动,为他终于找到了她。无数次发誓,如果看见她,一定会扑上去,一把将她抓起来,揉碎。
  可是,他站着未动。此时,他的脸上像戴了一个坚硬的壳。不管内心如何五味翻滚,波浪汹涌,这个壳的表面都是平静的,他尽量不让自己表现出过激的表情。
  她站在他的面前,站在他的目光里,他居然激动不起来。他只是想哭,默默地哭,酣畅地哭,痛快地哭,借助无声的泪水来释放痛苦的情绪。可是,他没有哭,他只是眼睛里控制不住地蓄满了泪。
  听听,是她的艺名,她有效证件上的名字是“华枫芸”。化作风,化作云,千变万化,都是假名。她的名字应该是:婷婷。他想问一问,这么多年,这么多日子,她是怎么过来的?他几乎要脱口而出了。他张了张嘴。
  “听听!”他叫了一声。他又叫了一声,“华老师!对不起,可能打扰您了!”“没关系,请问你是……?”枫芸的眼神陌生起来,她说她不认得他。“我介绍一下,不就认识了吗?我是你的崇拜者,非常喜欢你唱的歌,我在这里等你,就是为了问问,你什么时候去歌厅?”“这样?”枫芸摊摊手,“这个还不能告诉你,我暂时还没有安排,反正今晚和明晚不会去。再见?”
  她微笑着,从他身边擦过去。除了那个酒窝,除了豁牙,似乎一切都不一样。她的微笑,她的仪态,她的谈吐,都不一样。难道,一切都是错觉?宁哲望着她的背影,她步子优雅得很,这是江婷婷不曾具备的。宁哲摸摸后脑,站在阳光里,一时有恍惚。
  手机响了。金山的来电。队长打来的,问他恢复得怎么样?需要提供什么帮助。宁哲说,感觉还可以,不过医生说了,我身上组织有点怪,恢复得比常人慢一拍,你不用担心,好了我就回队上班。队长说,不是我担心,主要是局长过问你的伤情,我得给他汇报,你现在哪儿?刚才往你家打电话,没人接。宁哲忙道,我在医院啊,换药。队长又问,需要提供什么帮助?宁哲道,不用不用,你们忙哪,最好别在我身上浪费精力。队长说,那你自己小心点,注意休息!用药期间忌食辛辣,大伙让我带话,盼着你早日康复!
  合上手机,队长的声音立即被抛至脑后。
  一个男人的身影浮现在眼前。
  与枫芸约会的那个男人。
  那个男人的身影,让宁哲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仿佛在哪里见过。
  在哪里见过?
  

第七章  相见时难,相认更难(1)
枫芸住在海边的渔村。
  现代化的灵水市里最后一个村庄。
  城市的飞速发展,把小小渔村包围起来,整个渔村隐藏在高楼大厦之中。经过时代洗礼,渔村早已脱离了凄风苦雨的历史,出脱得越来越有模样。民房建筑基本都是二层小楼,当然也有一层的平房,也有三层或者四层的富户,土财主一样的高大门楼,但白墙红瓦是统一的,规划整齐,井然有序,只是渔村的整体颜色有些旧了。近年来这个城市气势汹汹往“国际化”挺进,大张旗鼓进行改造,形势所迫,渔村成为城市建设中重点改造对象,不少房地产商把发红的眼睛瞄向渔村。但对世世代代生活居住在这里的渔民来讲,渔村是家,是根,是传统文化,是祖先遗产,于是,村委代表村民与城建方面一直在谈判,努力寻找双方都能接受的契合点,自从枫芸搬到这里,就听房东说谈判正在进行,一直进行了好几年,进行到如今,依然没有结果,仍在进行。不过这是村委与城建的事,与枫芸没有丝毫关系,又何必操心?
  她只管经营好自己的光景,走好自己的残余人生,这才是本份。像她这样的人,今天还能够苟活于世,还能够自由呼吸,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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