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生七太太是个没眼色的,明见她掐了话头,也还是揪着燕家的事不肯放。
“旁的不提,只可怜了我那表姐。”七太太唉声叹气地道。
蒋氏心情不佳,听到这话忍不住挖苦道:“去岁开始,燕夫人不就连帖子都不给七弟妹下了吗?难道七弟妹私下里同燕夫人倒是姐妹情深?”
七太太虽身为小万氏的表妹,但近些年关系一直浅薄,平日里也没什么来往,休说姐妹情深,只怕是还不如她同自己这几个面和心不合的妯娌来得要好。
“三嫂记差了,并非是表姐没给我下帖子,是下了帖子,我未曾赴会罢了。”七太太有些怒火中烧。却又不敢横眉冷对,只得胡乱编了几句瞎话搪塞了过去,再不继续往下说,怕再次丢了面子。
这局也就没法再暖起来,大太太打了这么些年圆场,也疲了,索性也不说话。
一群人默不作声地歇了会,便在长房老太太的吩咐下,各自散了。
回三房的路上,宋氏同一直沉默着的谢元茂求证燕家的事。问起成国公是何时毙的。
谢元茂道,“刚开春,冰雪初融时,京都就在传成国公的身子不大好了。但好说歹说也拖了数月,不知是不是在等世子爷回来。不过到底还是没能等到人就咽气了。那已是上个月前的事了。”
谢姝宁边走边听。追问了句:“世子爷是何时回来的?”
“国公爷去了的 第 159 章 ,远超出她所能预知的范畴。
回到潇湘馆后,她神色委顿地在软榻上坐下,伸手重重揉起了额角突突直跳的青筋。
听到成国公已然去世的消失,她才惶惶察觉,自己再过几年就要及笄了。
本以为已经被遗忘了的事,又一桩桩浮了上来。
林远致……温雪萝……
这一世,她几乎同温雪萝没有分毫交集,但谁也保不齐,今后的事情会变得如何。
帝位换了人是她怎么也没有想到的事,这事也因此叫她误以为往后的世事会同她所知的截然不同,然而谁知,有些事终究难变。
张皇间,玉紫捧着几匹料子进来,让她挑了好做新衣。
谢姝宁没什么心思,只随意看了看便挑了匹青妆花罗的料子出来。
玉紫见她郁郁的,就道:“小姐,月白姐姐那来了信,说明日带着孩子来拜见您。”
“哦?明日来?”谢姝宁眼中多了分愉悦之色,“我可真真是想她,这回定要多留她跟孩子几日才好。”
玉紫笑道:“正是,且多留几日,顺道将鹿大夫也留下,给您调理调理身子。”
“唧——唧唧唧——”
正说着话,外头忽然响起了一阵鸟鸣声。
谢姝宁眉头一蹙,吩咐道:“去瞧瞧,可又是瑞香院的鸟飞来了。”
玉紫便放下了手中的料子,推门出去。
过了会再进来,她的面色已难看了几分,略带不快地道:“小姐,果真还是九小姐养着的那只鸟,同昨日那只一模一样。”
谢元茂为谢姝敏购买的这种鸟,并不多见,府里如今更是只有这么一只,除了是她的外,便没地再去寻别的了。
谢姝宁就冷笑了声,“去让图兰再把鸟捉起来。”
“还同昨日一样?”玉紫不解,捉了又还,也忒麻烦。
谢姝宁颔首却又摇摇头,道:“先去捉来,直接送到屋子里来。”
“是。”玉紫一头雾水,但仍应声下去了。
有了昨日那一着,今日图兰的身手显得愈发敏捷了。挽袖爬树,捉鸟,锁进笼中,简直一气呵成。
只一会,图兰就提着鸟笼在众目睽睽之下进了屋子。
卓妈妈也闻讯赶了来,踌躇着同谢姝宁道:“小姐,这鸟,要不要干脆去同六爷说一说?”
昨日已委婉地警告了朱婆子一番,但显然瑞香院里的人并没有将这话听进耳中。
谢姝宁脚步轻盈地靠近了镂花的鸟笼,望着里头似乎一点也不怕人的鸟,温声道:“不听话的鸟,合该折了翅膀才是。”
此言一出,屋子里的人都愣了愣,只有图兰伸手去开锁,也不吭声,一下子便折断了鸟儿的羽翼。
玉紫尖叫一声,往后退了退。
卓妈妈也拍拍心口:“这丫头,动手也不说一声!”
“送去瑞香院,务必交到朱婆子手里。”谢姝宁眼神沉沉,吩咐道。(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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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60 章 对峙
朱婆子眼下是瑞香院里的一把手,亦是年幼的谢姝敏跟前,最得用的婆子。
按理,谢姝敏少不知事,平素里一举一动,定然都有人在耳边时时提点。朱婆子,也就成了最值得怀疑的那一个。毕竟,自从她被拨到瑞香院后,谢姝敏的乳母沈妈妈,就被换到了别处。
所以儆猴就要杀鸡,朱婆子自个儿送到了门,谢姝宁当然不会客气。
听到她吩咐的话后,图兰便将笼子上卷起的黑布重新放了下来,将里头半死不活的昂贵宠物给遮了个严实。因她不认路,这鸟便只能由玉紫去送。
“见着了朱婆子,什么也不必说,将东西搁下便回来。”谢姝宁示意她从图兰手上接过鸟笼,然后又道,“若碰见了绿浓,便好好看看,她如今在瑞香院里,比之朱婆子,谁更得脸些。”
玉紫努力深吸几口气,待急促的呼吸平复了些,才上前伸手去接那只镂花的鸟笼。
她虚虚地提着笼子,轻声询问:“小姐,这么做是不是不大好?”
毕竟众人也都看得出来,谢姝敏颇讨六爷欢心。
这也是六爷谢元茂特地买了送给谢姝敏的,先前雄鸟死了,冬姨娘就落了个那样的下场。
现如今这仅剩的一只,被谢姝宁给折了翅膀,只怕也要惹出祸事来。
谢姝宁但笑不语,只微微摇了摇头。
玉紫便知,自己是必然要去送这只鸟了,只得退了下去。出了潇湘馆,往离得并不远的瑞香院去。
瑞香院里,谢姝敏已去见了那位女先生,朱婆子正在同绿浓在次间里纳鞋说话。
今晨的事。给她们敲了个警钟。
谢姝宁这才回来,便给了她们一个下马威,再过几日,也不知府里会成何模样。
朱婆子咬断了一根棉线,撇着嘴道:“你娘跟着太太回来了,你怎地也不去见见?”
“见她做什么,一去一年多,从不管我死活,而今回来了难道就要我上前去斟茶倒水?”绿浓不悦,将手中的鞋凿子往边上筐里一丢。皱眉说道。
朱婆子嗤笑,“你娘是太太身边的红人,你去套套话也好呀。但凡有什么动静,她那边总该比你我知道得早些。”
绿浓打着哈哈,“她无用得很。根本什么也不知情。”
“这丫头,你诓我呢?”朱婆子伸手往她背上一拍。力道不小。假笑着道。
话音才落,玉紫便也提着鸟笼随人进了门。
去见朱婆子的路上,她心头渐渐被疑云遮蔽。
瑞香院,竟同她之前所想的大相径庭。
只这样瞧着,朱婆子倒真像是个极会管事的人才。
她提着鸟笼的手就用劲了些,脚步也略微沉重了些。
“哟。这不是八小姐身边的玉紫姑娘吗?什么风,竟把姑娘给吹来了?”
玉紫并没有走出多远,朱婆子就已站在了房前的石阶上,笑看着她。一脸热情地道。
“九小姐的鸟儿,又给飞到潇湘馆里。”
“咦?这鸟,可真真是不听话!”朱婆子笑眯眯的,绝口不提那日夜里卓妈妈说过的话,“过去八小姐不在府里,这鸟往潇湘馆飞惯了,只怕是玩出了乐子,一时间难以改道飞往别处。”
说着话,她已下了石阶,伸手便要来接玉紫手里的鸟笼。
玉紫不吭声,将笼子往她手里一塞,便松了手。
“玉紫姑娘见屋歇歇脚再走?”面向资历年纪都不如卓妈妈的玉紫,朱婆子打从心底里并不将她放在眼里,口中虽然殷切问着,但眼神却是轻佻不屑的。
好在玉紫来之前已得了谢姝宁的亲口叮咛,若不然以她的性子,这会只怕是早就忍不住要给这老虔婆点颜色瞧瞧,好叫她知道自己是个什么东西。
忍了又忍,玉紫才垂着手笑了起来,道:“妈妈客气了,八小姐还等着我回话呢,歇不得。”
朱婆子闻言便道:“八小姐年纪长些,果真也不同些。既如此,我也就不留姑娘了。”
妇人的声音带着挥之不去的得意,也不知究竟在得意什么。
玉紫听得不舒服,敷衍了几句扭头就要走。
离去之际,眼角余光里却出现了一抹鹅黄色的身影。
脚步一滞,她悄悄往那抹鹅黄色望去。
没等瞧清楚,门口的帘子就被放了下来,鹅黄色的身影倏忽隐没,只余帘子微微晃荡。
朱婆子瞧见了,就道:“那是九小姐身边的绿浓姑娘。”
“我识得她。”玉紫点点头,收回视线往前走去。
盯着她离去的背影,朱婆子啐了口,鄙夷地道:“瞧那轻狂样子,还我识得她,小蹄子!”
骂完,她便提着鸟笼往屋子里走去,帘子一撩,人已晃了进去。
绿浓正趴在窗棂上,往外头看,视线才将将收回来。
朱婆子将鸟笼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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