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望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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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望族- 第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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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今七年过去,沈理已经升了正六品侍讲。中秋后因寡母病故,携妻儿回乡守制。自安葬寡母后,便谢绝亲友,在坟前搭草棚守孝。



    沈理是外九房旁枝,与沈家四房已经出了五服,连“坦免亲”都不算,是“无服亲”,只需穿素服即可。可自孙氏病故,当rì往亲友处报丧后,沈理既回城来奔丧,穿的是齐衰孝,俨然是给按照给亲伯叔母守孝的服制。



    族人看来,却不觉稀奇。



    五服之外,还有“义服”,孙氏虽只是族亲,可要是没有她十数年帮扶,也不会供出来个状元。



    沈理本不是爱应酬之人,可为了孙氏的丧事体面,对于明rì陪沈举人待官客之事,也没有异议。只是从四房举丧开始,数次过来吊丧,均不见沈瑞,使得他很是牵挂。



    可问过沈举人,沈举人只说沈瑞稚龄体弱,难抵丧母之痛,卧病不起。待沈理想要探视,又各种理由阻扰。沈理虽受孙氏恩惠,可离乡多年,与沈家四房其他人并不相熟,不好硬闯内宅。



    一来二去,沈理不免心中生疑,这rì接到帖子过来议事时,便以慰问老安人为名,携了妻子谢氏同来,暗中嘱咐妻子多带几个养娘婢子,好趁机在内宅探问一二。



    沈理因惦记沈瑞,耐着xìng子应付了沈举人半rì,等告辞出来,就上了妻子谢氏的马车。



    “怎么样?可是见着了瑞哥儿?”马车一动,沈理就急切问道。



    谢氏摇头道:“老安人只推说瑞二叔卧床怕风,不肯让见客。”



    沈理闻言,不由变了脸sè,道:“有古怪,我早使人打听过,四房只在婶娘病故当rì请过大夫,看的是沈瑾,对外说是闻母丧跌倒,伤心之下磕破了头,哼,倒做得好孝子。”



    谢氏神sè古怪道:“相公说的不错,委实蹊跷。腊月下晌去小解时,被人错认,听了一句要紧的话。”



    沈理正sè道:“什么话?”



    谢氏皱眉道:“‘兰草,二哥要死了’。”



    沈理疑惑道:“什么二哥要死了!”刚刚说完,就反应过味儿来,立时变了脸:“二哥?!瑞哥儿!”
第七章 岁暮天寒(七)
    惊怒之下,沈理顾不得多想,一把撩开车帘喝道:“停车!”



    不待马车停下,沈理便要跳下车,谢氏忙一把拉住:“相公莫急,且再听妾身一句话!”



    沈理半个身子已经探出马车,见妻子阻拦,红着眼睛怒道:“还啰嗦什么,婶娘只有这点骨血,若是真有个万一,我万死难以赎罪?”



    谢氏亦不慌张,只顾说道:“不想等到巧月去小解时,也被人错认,依旧是听了这一句‘兰草,二哥要死了’。”



    沈理睁大了眼睛,慢慢坐回马车,道:“到底如何,仔细讲来。”



    谢氏道:“听腊月与巧月说,对方穿着粗布孝衣,发髻上缠了白头绳,是个十来岁的小婢,见认错人,用袖子掩了脸跑了。”



    “认错人,两次都认错人?”沈理陷入沉思。



    “不是两次,是三次。等到赵妈妈去解手时,也听到外头有人认错人,说的也是这一句。”谢氏道:“老爷,妾身瞧着,倒像是有人在故意往外头散消息。”



    跟随主母出行的婢子、养娘,哪里会接二连三地去客人家如厕,不过是谢氏抱着打探消息的目的,才安排随行众人借如厕之名,四下里探听消息,没想到却是歪打正着。



    沈理关心则乱,即便听出这话有蹊跷,可到底担心沈瑞,咬牙道:“不行,我要回去看瑞哥儿。”



    谢氏拉着沈理袖子不放,道:“相公只是晚辈,就算硬闯着见了瑞二叔,又能做甚?即便瑞二叔真被苛待,上面还有老安人与叔父在,只一句家里办丧事疏忽、奴婢慢待,相公还能说什么?”



    沈理皱眉道:“那就束手旁观?这些rì子都没有瑞哥儿消息,显然是真险哩,婶娘生前最是仁善,想来有忠仆看不过去,才用如此粗糙手段示jǐng。”



    谢氏道:“婶娘大事未完,多少人看着,要是瑞二叔真的病重,大夫早上门了,可见未必是害病。即便真是病重,相公一个人去抢人,也抢不出来。不管到底有甚蹊跷,还是当摊开在族人面前为好。族中有长辈在,就算老安人与四房叔父说什么,也有人能压制得住。”



    她是从女子立场看问题,觉得即便其中有古怪,自然而然地想到婆媳不和、妻妾争风,“恨屋及乌”上,并不觉得老安人真能狠心害了自己嫡孙。至于陪在老安人身边的郑二娘,书香门第出身,又有即将扶正的风声,晓得“人言可畏”的道理,就算真将沈瑞视为眼中钉,也不会愚蠢的在这个时候动手害人。



    沈理即便牵挂沈瑞,可也晓得自己辈分低,即便是状元身份,可也没有凌驾与族亲长辈之上的道理,独自为沈瑞出头确实难站在理。



    他想了想,依旧下了马车,道:“你先家去,我去五房叔祖家……”



    族中受孙氏恩惠者众多,像沈理这样关注孙氏亲生子的自然不是一个两个。同沈理夫妻一样诧异的,不乏其他族亲。



    若是孙氏没有余荫在前,沈瑞的一切算计没有依仗,这也是善恶有报。



    这一晚,四房“二哥将死”的消息就在族人中迅速传开来。



    *



    柳芽躲在墙角,看着老安人院子最后一个女客出来,方松了一口气,急匆匆地回了跨院。



    熬了一晚,又在外头折腾半天,柳芽满脸疲惫之sè,眸子越发黑亮,不知是不是下午见的人多了,身上的怯意也减了几分。



    王妈妈被沈瑞拖住,一直没有回厢房,柳芽进屋子没一会儿就打了两个哈欠,不由皱眉道:“这歇了一下晌,怎地恁没缓过来?”



    柳芽揉着眼睛道:“越睡越困哩。”



    沈瑞已经起身,倚在床头,看着柳芽。



    王妈妈皱眉道:“chūn困秋乏夏打盹,睡不醒的冬三月,是有这句话不假,可白rì里睡多了,仔细夜里走了困。二哥今儿都没睡,晚上你可不许再扰了二哥好眠。”



    沈瑞有话要私下与柳芽说,趁机道:“今晚还要她值夜。”



    王妈妈为难道:“二哥……这丫头哈欠连天的,怕是熬不住。”



    为了拖住王妈妈,沈瑞一下午没睡,昨晚又睡的少,看到柳芽打哈欠,跟着被传染似的打了个哈欠,道:“我也熬不住。”



    王妈妈见两小都打哈欠,想着沈瑞前两rì白天睡的足,夜里才走了困。今天没睡,晚上也会安生了,便不再啰嗦。



    已经到了飧(sun,音孙)食时分,大厨房没有安排人给跨院这边送饭,每餐都有王妈妈过去取。



    王妈妈虽心有不放心,可取饭的时候到了,便嘱咐柳芽两句出去了。



    沈瑞早已饥肠辘辘,待王妈妈出去,立时从枕头下摸出纸包打开来,捡了两块冰糖扔进嘴里。



    柳芽不忍道:“二哥是不是饿的狠,小婢一会儿将自己的飧食偷留给二哥,小婢耐饿哩。”



    沈瑞轻笑道:“不能吃,吃了前几rì岂不是白饿了。”冰糖被吐液融化,甜滋滋的糖水,顺着喉咙直下,引得他越发饿的慌。



    不过,他没有继续吃,而是将剩下的冰糖连带纸包递给柳芽道:“赶紧吃了,莫叫王妈妈看见。”



    柳芽虽不解其意,可依旧老实地将剩下的几块冰糖嚼咽,纸包揉成一团,塞进荷包里。



    等到王妈妈回来,依旧同前两rì似的,将食盒直接提到外间,唤了柳芽出去吃饭。



    即便屋子里yīn冷yīn冷,可依旧难挡饭菜香气的挥散。奴婢下人还能一rì三餐,沈瑞这个病患小主人因在“败火”,只能“过午不食”,早午两顿粥。



    沈瑞无需去外间看饭桌,从香味中就能闻到有鸡有肉。沈家即便是富户,可也不至于下人每顿都大鱼大肉。不过是“项庄舞剑志在沛公”,表面是给王妈妈吃的,实际上是给他这个小主人闻味道。



    对于饥肠辘辘的沈瑞来说,这就像是一场酷刑。不管是谁安排的如此,都是抓住一个孩子的七寸。别说真的九岁孩童,就是沈瑞这个伪儿童,饥肠辘辘之下,都口水嗒嗒的,忍不住想要出去抢吃的。



    沈瑞躺在床上,拉起被子,将脑袋遮住,捏住自己鼻子,咬牙切齿很是热情地在心里问候了沈家列祖列宗。可脑子里都是各种菜肴,口水一阵一阵的,肚子里闹腾的越发欢实。



    烤鸭、烧鸡、红烧鱼,红烧排骨,羊肉汤……各种美食画面一下子涌进脑子里,沈瑞憋的眼睛都红了。



    煎熬之下,时间变得粘稠起来。



    等听到王妈妈出去的声音,沈瑞才撩开被子,额上出了半头细汗



    柳芽走进来,神sè惊疑不定。



    沈瑞见状,心下一沉,道:“怎么?可是下晌行动有什么不对?”



    因怕隔墙有耳,原还想等到晚上再问柳芽下午行事,眼下却是有些等不及。柳芽摇头,推开窗看看,确认四下无人,方走到床边,打开荷包,里面躺着两枚米糕。



    沈瑞咽了口吐沫道:“不是说不用给我留?你快吃了。”



    柳芽小声道:“是妈妈予的,说怕小婢晚上饿,让小婢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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