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望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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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望族- 第46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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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会试是在二月;京城二月正是乍暖还寒时节;每次会试;抬出来的举人都不是一个两个;就此一命呜呼的也是常见;可真是挣命一般。好人出来都要丢半条命;更不要说三老爷那样的身子骨;真要下场;就是生死之间赌命一般冒牌魔王。



    谢氏知晓丈夫听不得沈瑞不好;只唏嘘道:“对三族叔虽是好事;可三族叔高士雅品;自有风骨;白承了侄子这样大人情;想来也不好受……以后在瑞二叔跟前;怕是也硬气不起来……”



    沈理没有接话;只直直地望向妻子。



    谢氏察觉到不对劲;抿了抿嘴角;小声道:“老爷……”



    沈理肃容道:“虽不知你为何不喜瑞哥儿;可我受婶娘大恩;曾在婶娘灵前发誓将瑞哥儿当亲兄弟待……之前有沧大叔庇护;轮不到我为瑞哥儿做什么;如今沧大叔走了;瑞哥儿我会尽我所能护到底”



    谢氏讪讪道:“妾身并没有不喜瑞二叔……可怜见地;本是婶娘掌中宝、心头肉;娇养长大;却是历经磨难;性情大变;又做了不尴不尬的嗣子……”



    她嘴里这样说着;心中却是难掩厌憎。



    早先谢氏对沈瑞不喜;是因他分薄了丈夫对儿女的疼爱;后来却是觉得沈瑞性子古怪;全无少年天性;隐忍压抑。



    不过十来岁少年;就算经历丧母之痛;可有沈理、郭氏这样的族亲在;得以托庇;又可怜到哪里去?



    这般作态;不过是故意引得亲长宠爱罢了。



    沈瑞进京这几年;亲戚提及;都说是“懂事孝顺”、“老成持重”;谢氏冷眼旁观;却始终觉得他面憨内狡。



    都说“浪子回头金不换”;可民间也有句老话叫“三岁看老”。以沈瑞幼时跋扈傲慢名声看;如今也就是面上老实。



    官场之上并不乏遇到面上一套、心里一套的人;谢氏不担心丈夫会吃亏。毕竟沈理能中状元;本身就比一般人聪明的多。可是沈瑞不同;他是丈夫全无防备的人;谢氏怎么能不提防?



    可惜的是;谢氏这般用心;沈理实在无法理会。



    眼见妻子言不由衷模样;沈理摇了摇头道:“你也无需勉强自己;以后我不会让瑞哥儿再往家中来……”



    谢氏闻言一怔;脸上忍不住带了欢喜出来;就听到沈理继续道:“我以后会常过去看瑞哥儿;也省的有不开眼的见沧大叔走了;就想着欺负孤儿寡fu…



    这是要庇护尚书府一门;而不是单单沈瑞一个?这不是比照拂沈瑞一个还要费心费力?



    谢氏笑容凝注;忙道:“老爷真是冤枉我;老爷没手足同胞;只拿瑞二叔当亲兄弟待;我自然也是拿瑞二叔当亲小叔看的;这四时生辰走礼;我何曾怠慢过?我是有些小计较;觉得老爷在瑞二叔身上费太多心思;连小林哥儿他们兄妹三个都靠后。可也就是心里这点小计较罢了;我又做了什么?怎么就不叫瑞二叔登门了?”



    夫妻十几年;沈理哪里不明白归结所在?



    沈瑞既是恩亲之子;谢氏要是真心感激孙氏;不用旁人说;也会“爱屋及乌”视沈瑞如骨肉;可是如今谢氏这七年来待沈瑞都是面子情;不是因别的;就是因她与丈夫在对待孙氏这门恩亲时看法不同。



    在谢氏看来;孙氏待丈夫不过是举手之劳;几两银子、几尺布的恩情;对沈理来说;孙氏与他并不住在一块;可供吃供穿供读书;从落地开始到他春闱高中;不是三、五个月;也不是一年、两年;前后十几二十年;这不是养恩什么是养恩?



    这些年;沈理对妻子好说赖;可世事难两全;如今也就懒得再强求。他垂下眼帘;端起茶杯;一口一口地吃起茶来。



    谢氏只觉得一拳头落在棉花上;心里不由发虚……
第四百三十八章 顶门立户(四)
    沈沧是沈家当家人;家中并没有长辈在是;治丧时便不需要稍减;便停灵七七四十九日。



    红白喜事;是世人最重视的两件大事;沈家也是上下齐心;除了年幼不知世事的四哥儿;其他人都将精力放在治丧上。



    三老爷在卧床几日后;挣扎着起来;悲伤依旧;却也能跟在沈洲身边;迎亲送友。



    “接三”、“烧头七”、“烧二七”……随着一次次祭礼过去;沈宅大门口也从最初的车水马龙;渐渐地冷清下来。



    沈沧死后哀荣的光环渐渐褪去;这些朝廷大员也开始重新审视沈家。沈洲做了小九卿;国子监祭酒清贵无比;可毕竟是南京国子监;并不是京城国子监;等熬满资历可以回京做副堂时;也到了致仕年纪;沈润恩荫为中书舍人;可并不是正途出身;并不能为两殿舍人;以后也不能从御史言官这条路升转;身为两房舍人;即便年资熬满了;也不过是升辅从官;以后前程有限;加上这位三老爷是出了名的身体不好;以后多是熬着散职;能不能熬到五品都是两说。



    场面上的吊祭过去;继续关注沈家的人就少了。



    因今年“京察”;京官调动颇多;有升官的;有外放的。加上时至年底;各家各户娶媳嫁女的多;各种人情往来需要交际应酬;刑部尚书沈沧病逝的消息;渐成昨日黄花;已经鲜少有人提及。



    沈洲眼见着世态炎凉;却是并未愤愤;这样事情早在当年太爷故去时就经了一遭。



    三老爷依旧伤心;只是也在克制;不愿在这个时候;让家人再为自己分心。他晓得这个家里;对于沈沧离世;最难过的绝对不是自己;而是与兄长相濡以沫四十年的长嫂。



    因担忧徐氏;三老爷即便身子骨依旧虚弱;一动就是一身虚汗;气血两不足;却也没有继续卧床休养;常拉了三太太带了四哥儿上房来宽慰徐氏。



    三老爷与沈沧虽不是同母;可兄弟两人都肖父;长相本就有三分相似;只是三老爷要更清俊些。如今三老爷因伤心长兄之逝;憔悴清减许多;没有了过去的从容;面上看着老了好几岁;倒是与沈沧越发相似超级强者。



    徐氏眼见着;心里亦是唏嘘不已。丈夫生前最不放心的就是自己与这个幼弟;可治丧最是熬人;徐氏少不得分出几分心思;叫人盯着三老爷的身体。



    徐氏从三老爷想到沈洲与沈瑞叔侄;不管沈洲如何提不起;可沈家现下依旧需他壮门面;就算之前有不谨之事;再进一步艰难;可现下这个品级能保还是要保住;否则等以后沈瑞科举入仕后;就少了亲长提挈与庇护。沈家虽有得力的族亲与姻亲在朝;可亲戚毕竟是亲戚;比不得自家骨肉。



    徐氏心思一分开;哀思就减了几分;看着也让人安心许多。以她的年纪;要是不看开些;郁郁寡欢;终是熬不住。



    这日;正是沈沧“三七”前一日;毛澄送玉姐儿回来。



    “三七”由出嫁女儿办;又称“女儿七”;玉姐儿专门回来;就是商议次日祭礼之事。



    眼见着徐氏虽是憔悴;精神却比“二七”时要好;玉姐儿也是松了一口气。沈沧是沈家官场上的顶梁柱;徐氏却是沈家家宅的当家人;如今沈沧已逝;要是徐氏再有个万一;沈家就要散了。



    玉姐儿的担心;都写在脸上;徐氏见了心下一动;眼睛在玉姐儿肚子上打了一个转儿;低声道:“这个月可换洗了?”



    玉姐儿听了;霞飞双颊;低了头轻轻地点了点头。



    虽说玉姐儿出嫁数日就开始守孝;不过之前还有几日;要是喜上身;现下也该有所反应。如今既是换洗;那就是上个月没怀上;接下来身为出嫁女;玉姐儿要守孝一年。



    徐氏虽有些失望;不过想想玉姐儿年纪;便拍了拍玉姐儿的手背道:“如此也好;你还小呢;多些时间调理调理身子;也是好事……”



    玉姐儿点头道:“母亲放心;女儿会好生照顾自己;只恨离家早;不能在母亲身边尽孝……”



    要是让玉姐儿自己选择;她宁愿在家守孝三年;陪着家人守孝;也不愿早嫁。徐氏名下虽还有沈瑞在;可儿子与女儿还是不同。沈瑞再孝顺;也不能日日陪着徐氏;换做玉姐儿却是可以。



    徐氏道:“且让我省心些吧;你们兄妹渐大;我放心不下的唯有你们的终身大事;将你好好的嫁了;我都松快了一半;等以后你嫂子进门;我就彻底自在……”



    玉姐儿将头倚在徐氏胳膊上;道:“母亲可别想着偷懒;不管二哥以后是蟾宫折桂;还是娶妻生子;都需要母亲好好的坐镇家中……”



    徐氏想起丈夫生前的话;只觉得心中大恸;眼圈已是红了;却是带了笑道:“好孩子;咱们都要好好的、好好的……”



    黄华坊;贡后街;一处四合院中。



    看着温文儒雅的儿子;郑氏与有荣焉;看的移不开眼;点头道:“大哥可真俊……”



    沈瑾脱下身上试产的织锦棉衣;摇头道:“作甚这样急?儿子身上又不是缺衣裳穿……”



    郑氏含笑道:“是我等不得;想要早点见大哥穿我缝的新衣……”



    自弘治十三年;郑氏离开松江启程去山西;母子两个已经四年未见。儿是娘身上的离骨肉;郑氏没有一日不想沈瑾。自打收到南边的信;知晓儿子中了解元;将上京应试;她便掰着手指头等着。



    日盼夜盼;终于将沈瑾盼到京城。郑氏眼见儿子身上衣服单薄;将自己预备好的新衣拿出来;可尺寸却不对。之前的尺寸长短是够了;却是骗肥大。郑氏连夜挑灯;修改了一套棉衣;这会儿就拉着儿子试穿。



    眼见着尺寸都合适了;郑氏面上就多了欢喜:“既是合身了;就穿着……京城比松江府冷的多;仔细别冻着……”说到这里;顿了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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