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望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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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望族- 第38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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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泪如泉涌;哑了嗓子道:“那日;我有事去寻田山长;走到书房门口时;正好听到大哥在里面说话……我便退了出来;心里有些憋闷;就出了书院;不知不觉走到坊南的树林……珏哥跟了过去;陪着我呆着……我出去的急;身上穿的薄;珏哥就脱了马甲给我……”



    说到这里;沈已经是泣不成声。



    沈琰呆呆地坐在那里;已经傻住了。



    看着弟弟悔恨不及的痛苦模样;沈琰苦笑道:“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



    不过是几日前的事;沈琰自然记得清清楚楚。



    是田山长有意许婚;将女儿许给沈;被沈琰婉拒了。虽说自己出身实不光彩;可是为了不让田山长因亲事不成心生嫌隙;沈琰还将自己与二房的渊源与自己的为难之处说了一遍。



    田山长虽有些意外沈琰兄弟是尚书府堂亲;不过也只是意外罢了。



    有罪责的是沈琰的曾祖母;至今已经隔了三代人;田山长并没有因邵氏就轻视沈琰兄弟;反而觉得他能不遮不掩面对此事;颇有君子坦荡之风。至于亲事;中间夹着尚书府的关系;确实不合适。



    沈只当他是无意听了大哥与山长的话;却不知是沈琰故意安排人引了他过去;好绝了他的念想;省的他再惦记此事;在课业上分心。



    谁也没有想到;后果竟然是这般严重。



    沈琰心乱如麻;还隐隐地生了畏惧。沈虽无害人之心;可沈珏确实是因他而亡。要是尚书府知晓此事;迁怒下来;他们兄弟如何能承受得住?



    二房嫡支与他们这一脉;本就存了两条人命。几代人过去;当年涉及的长辈早已身故;彼此之间的血仇似才淡了下来。



    如今有了沈珏之死;又成死局。



    “可有人看到沈珏与你一起?”沈琰皱眉道。



    沈摇头:“我不晓得;我离开书院时有些恍然;就是珏哥跟着我;我先前也没发现;还是他开口吱声……”



    “回书院的时候呢?”沈琰追问道。



    沈犹豫一下道:“那时雪势正大;应该没人看到吧……”



    沈琰已经坐不住。



    遇到这样变故;沈能流泪;沈琰却要想一想应对之法。



    书院里人多眼杂;沈珏随沈出去的时候又是在课歇的时候;难保不被人看到;这是经不起查的。



    如今沈珏初殇;一时没有人去追查他先前的事;等到过了这两日;说不得尚书府那边就要追根溯源。要是有人看到沈、沈珏同行;再联系沈这几日病休;说不得就真相大白。



    沈琰来回踱步;脚步越来越急促;面上神色不定。



    沈看着兄长如此;哪里不知晓他的为难?



    悔恨难当;沈站起身来;涩然道:“大哥不要为我为难;珏哥因我而亡;我总不能装不知。现下我便往珏哥灵前请罪;要是尚书府要追究此事;我愿意以身偿命……”



    对于“死亡”两字;总容易让人心生畏惧。不过想着沈珏是因关心自己才病夭;如今已经不再世上;沈倒宁愿三日前死的是自己。



    沈琰定定地看着弟弟;道:“揭开此事;你不害怕”



    沈摇头道:“怕甚呢……不过一条命。老天爷不开眼;本就该收了我去



    〖
第三百六十六章 桃李之教(一)
    殇服需次降一等;为殇者服丧;一律从大功服起;亲儿子为少年亡父亦是如此;上殇大功九个月;中殇大功五个月;下殇服三个月。



    如此这般;沈宅上下仆人;也是穿着“大功”的本色熟麻布。



    又因殇者是小辈;沈宅大门虽挂了白灯笼;大门并没有糊白。



    张会穿着一身素服;准备了拜帖;过来祭拜。



    门房并不认识他;不过见张会气派不俗;又带了帖子;自陈是沈瑞之友;便迎到南房奉茶;又打发人往里通报。



    沈瑞早在沈珏殇的当晚就已经醒来;换了孝服。



    五服之内;上下等亲;只是服丧惯例;向来是尊不服卑;不同同辈之间不碍;治丧期间也需服孝袍、孝帽。因此;沈瑞需为沈殇降服“小功”。



    松柏居中;香烟了了。



    请来的和尚道士;正在做道场。



    今日是沈珏殇后第四日;并不是“接三”的日子;也定下来七日发丧;因此得了消息的亲友;或是拜祭完;或是等着发丧时来过来;松柏院里只有几个少年。



    沈瑞是丧属;沈全是族亲;何泰之、杨仲言、乔永善是姻亲。至于沈珏在南城书院交下的新朋友;因认识的时日有限;随着书院夫子昨日过来一趟也就算是全了请谊。另外有徐五、高文虎、田家兄弟等人得了消息;昨日也上门祭拜过。



    在初知沈珏殇信赶来时;沈全是有些迁怒沈瑞的。



    沈珏在尚书府的处境;旁人不知晓;沈全却是清清楚楚。他倒是没有去埋怨沈沧与徐氏;毕竟那两位一个忙着朝廷大事;一个静卧休养;连嗣子沈瑞都是放养;更不要说是嗣侄沈珏。



    沈珏名为嗣子;可嗣父在外任;嗣母在城外“休养”;有父母相当于无父母;正是需要沈瑞这个堂兄关照的时候。



    不过见到昏厥不醒的沈瑞时;沈全便也跟着清醒了。



    沈瑞与沈珏同年同月生;自己还是个半大少年;只是他素来稳重;让人忽视了他的年纪。今日沈珏猝死;虽有亲长看顾不到的缘故;更多的是意外;当年孙氏病故;沈瑞却是被有心怠慢;险些冻饿而死;只是因沈瑞后来挺过来;才没有去细思量此事。



    真要说起来;做主命沈瑞“静养”的张老安人固然可恶;对九岁大的沈瑞不闻不问的沈瑾与沈举人也是助纣为虐的帮凶;伤心孙氏之亡的郭氏与沈理等人都有“忘恩负义”之嫌。



    沈全真正地明白了沈瑞当年的险恶处境;心中对于沈珏当年病愈后“性情大变”的那点说不清、道不明的芥蒂也终于散去。



    逝者已矣;追究起这个那个的责任不过是让自己心里好过些。沈全并不是糊涂人;又哪里不清楚以沈瑞与沈珏的感情;眼下最难受的就是沈瑞。



    他本准备了一肚子说辞;想着怎么劝慰醒来后的沈瑞;不过沈瑞醒来后却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沈瑞并没有在伤心流泪;而是很平静地接过丧事;有条不紊地准备起来。



    倒是何泰之与杨仲言两个;一个是沈珏交情颇深;一个是与沈珏意气相投;两人得了消息;过来祭拜;不管不顾;狠哭了一鼻子;眼见沈珏不过是殇亡;无小辈送终;尚书府人丁又单薄;别无堂亲;灵堂之上不免冷清;就留下来帮忙。



    乔家是沈珏外家;乔家几房老爷也是当日就得了丧信。沈大老爷打发长子、长媳过来;沈二老爷、沈三老爷则是亲自带了小辈上门。



    看着灵堂之上只有沈珏生前身边服侍的小厮婢子披麻戴孝;几个亲戚家的少年都留下来奉香;乔三老爷就也将儿子留下。



    如此一来;灵堂之上;就是几个少年轮流上香。



    这几日;沈瑞一滴眼泪都没落;不过大家却没有人觉得他冷情。



    活生生的人就这样去了;就是他们心里也揪得慌;更不要说沈瑞与沈珏同一屋檐下;朝夕相处。



    大家悲痛之余;少不得拐弯抹角地劝沈瑞。



    这日;沈全与乔永善两个去西院探望三老爷去了;杨仲言、何泰之两个正陪着沈瑞说话。



    “生老病死;谁能避得过;不过早走晚走……等到几十年后;你我也不过是一抒黄土……”杨仲言道。



    “佛家曰六道轮回;珏表哥说不定已经转世去了……”何泰之道。



    沈瑞虽心底依旧隐痛;不过已经接受沈珏离开的事实。午夜辗转;他也有着奢念;盼着沈珏也跟自己似的;灵魂在另外一个世界里重生。虽说听起来有些虚幻;可有他自己做例子;为何就没有这个可能呢?



    沈瑞不是真正的少年;自然晓得沈珏之殇是沈家上下的打击也多大。眼见满门老弱妇孺;他要是不撑起来;还要长辈们忍着“白发人送黑发人”的凄凉操办丧事么?



    杨仲言与何泰之有劝慰之意;沈瑞便也领情;面上露出几分期盼道:“只盼着佛祖有灵;珏哥能顺利投胎;转世为人;即便前尘尽忘;只要能平安富足;该娶妻就娶妻;该生子就生子;将这人世间的百味都尝过就好……”



    几个人正说着话;就有小厮过来;送上张会的帖子。



    “张会”这名字并不陌生;半月前在高文虎时遇到那两个锦衣卫时;杨仲言带了几分好奇与探究追问了两人的名字。



    高文虎的那个师父还罢;名字叫“罗克敌”;听着威风凛凛;不过是锦衣卫世袭百户;并不是勋贵出身;这张会的名字一打听;可是了不得;英国公府长房嫡次孙;英国公府嗣孙之胞弟。



    这些因军功封爵的勋贵;远不是那些外戚伯府能比;更何况英国公府还是外姓公侯伯府邸之首;如今京城宿卫兵权;就握在英国公老人家之手。



    沈瑞正捏着帖子皱眉;杨仲言弹过头来;看了一眼;大惊道:“他怎么来了?”



    沈瑞知晓寿哥身份;倒是并不算太意外。只是因沈珏之丧;他对于之前的“投机钻营”行为有了动摇。为了以后看不见的富贵;忽略了身边亲人;就算以后青云直上又有什么意思?



    眼见着殇了的沈珏;再次倒下的三老爷;或多或少都有他的影响。



    只因沈瑞功名心重;将读书科举放在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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