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望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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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望族- 第36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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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鹤龄应了一声;却不肯马上就走;而是上前几步;拉了靠枕旁的一块毛毯;盖在弘治身上。



    弘治睁开眼;就见小舅子满眼满脸关切;心中微暖;神色也缓和下来;道:“朕没事;大郎且去……”



    张鹤龄这才退了出来;往皇后宫去了。



    张家兄弟有入禁宫的腰牌;早年常常混迹宫中;等到长大成亲后;到底多了避讳;就不像早年那样便宜了。



    不过金夫人如今在内廷养老;每隔旬月;张家兄弟还是要往宫中请安……



    东宫;寿哥满脸通红;只觉得肺都要气炸了。



    “老师;他到底是什么意思?这是要向世人昭告孤是不学无术之徒么?”寿哥咬牙切齿道。



    换做是旁的老师值讲;寿哥会将闷气都憋在心里;今日赶巧值讲的是左春坊大学士杨廷和;他就忍不住开口抱怨起来。



    杨廷和脸色也不好看。



    他既是东宫属官;又是太子的老师之一;寿宁侯在朝堂上一个劝太子读书的折子;不仅打了东宫的脸;他们东宫讲师也都没落下。



    东宫弘治十一年出阁读书;多少翰林学士值讲;哪个不是全心全力、兢兢业业?



    东宫年少贪玩;众人早就看的真切;也为此着急心焦;在御前提了不是一回两回;可皇上疼爱东宫;不忍约束;老师们又有什么办法?



    天地君亲师;君排在师前;储君亦是君。



    杨廷和脾气温煦;鲜少有这样七情上脸的时候;寿哥见了;心下称奇;倒是生出几分同仇敌忾之心;恨恨道:“不过是故意打孤的脸;替孙家那两个小子报仇竟然还打着为孤好的旗号;真是可恶”



    〖
第三百四十五章 添油炽薪(五)
    虽说杨廷和有着读书人的通病;打心里瞧不起张氏兄弟这样因裙带关系起家的外戚;不过眼见寿哥盛怒之中;他并不想火上浇油。



    东宫身世之谜这几年本就传的云山雾罩;就是为了杜绝有心人的质疑;东宫与张家关系也不宜继续恶化。



    “寿宁侯是殿下长辈;上这样的折子并不逾越……倒是殿下;近日出宫的次数太多;要不然也不会授人以柄。再有几日;就是殿下千秋。殿下正好可以趁着这几日功夫;抄写几本《孝经》出来;敬奉长辈……”杨廷和神色恢复平静;想了想道。



    寿哥闻言;眼睛一亮道:“多谢先生提点。孤心里还在担心;父皇会因此禁我出宫……”



    等《孝经》递上了;父皇也舍不得禁他的足了吧?



    杨廷和道:“千金之子;坐不垂堂。皇上向来疼爱殿下;即便有所约束;也是心忧殿下。”



    寿哥皱眉道:“孤倒是不怕父皇管教;只是不愿……那边插手孤的事……



    虽说眼前只有师生相对;并无旁人;不过杨廷和的心也颤了颤。



    眼见东宫对中宫嫌隙已深;他的心跟着悬了起来。



    谁都知晓帝后情深;当今虽只有东宫一子;可宫里没就藩的小皇弟却不是一个两个。



    人心险恶;张氏兄弟出入宫廷不禁;又居锦衣卫高位;已经不是当年小小乡绅之子。要是东宫真的与之撕破脸;那就是将自身置于险境。



    “殿下;能否听臣一言?”杨廷和神色肃穆;压低了音量道。



    寿哥似也察觉自己失言;讪讪道:“老师是想要提醒孤‘子以母贵;么?孤心里也明白;只是多有不平。”



    杨廷和道:“世人愚昧;以讹传讹的多。殿下是中宫正出;为开国最尊贵嫡长皇子;正位太子之位也是天命所归;反之;若是殿下母不祥;容易为人攻讦”



    寿哥眉毛拧成一团;冷着小脸道:“难道孤不是中宫所出;就当不得太子位?”



    寿哥早慧;蔚悼王落地时;寿哥已经开始记事;想着那时坤宁宫里上下雀跃情景;还有皇后与金夫人对自己态度的变化;心中就发寒。要不是蔚悼王幼殇;这宫里有没有他的立足之地都不好说。



    虽说过后皇后与金夫人依旧待他亲近;这中间那些日子他却始终没有忘;早就在心里存疑。



    杨廷和道:“殿下;这皇家血统不容混淆;既是母不详那谁能保证父祥?小人作祟;无风都能三尺浪;真要引得殿下心乱才是如了他们的意



    “大胆”寿哥瞪眼;大怒道。



    去年杨廷和虽隐晦地提点过寿哥对中宫的态度;却没有说的这样直白。



    话已经说到这里;杨廷和就没什么好遮掩的;直言道:“京中是流传着关于殿下身世隐秘的无稽之谈;可谁会将它当真?皇上临幸后宫;都有彤史记载;皇子落地、接生婆、稳婆、太医脉案;都有迹可循。娘娘即便想要抱子;也不能一手遮天。虽不知是哪个将流言传到殿下跟前;可都有挑拨天家母子之嫌;其心可诛殿下且记;皇上才是天下之主;除了皇上自己愿意;这世上没有人能蒙骗得了皇上;也无人能违逆得了皇上。从殿下落地为娘娘长子;殿下与娘娘相辅相依;合成两利、分则两害……”



    寿哥虽依旧满脸怒气;可对于杨廷和的话也听进去了。



    他渐渐冷静下来。



    父皇想要让他亲近张家;寿哥一直都晓得;不过却隐隐地抗拒。



    是做尊贵的嫡长子;还是做母不详的庶长子;这压根就不用选。即便是早早就对自己身世存疑的寿哥;也没有真的天真的想着寻访传闻中宫婢出身的“生母”。



    他只是不忿皇上这般看重张家;觉得张家不配得到这样殊荣。



    该说的说了;杨廷和闭口不再多说。



    要不是东宫一日日年长;性子越发随意;好恶都露在脸上;他也不会如此多言。从弘治十一年东宫出阁;杨廷和就是值讲老师之一。这五年来;他是看着东宫从童子长成小少年;知晓东宫虽喜怒随心;却不是小气人;待身边人也宽厚;才敢如此放肆直言。



    寿哥不是糊涂人;自然是晓得杨廷和说的是逆耳忠言。东宫值讲的老师不是一个两个;能与他说讲明利害关系也只有杨廷和一人。



    他倒是不恼了;却是琢磨起杨廷和的话。真的有人在“挑拨天家母子之情”么?



    他对中宫、对张家越来越厌憎;对自己的身世越来越怀疑;都是有迹可循。追根溯源;也不是一点征兆都没有;只是他早年年幼;又因蔚悼王之事心里对皇后有了疙瘩;对于那些似是而非的话;也就都听了进去。



    想到最后;寿哥脸色铁青;咬牙道:“好啊;真当孤是傻子糊弄么?”



    坤宁宫;东暖阁。



    张皇后居上;金夫人右手陪坐;对面坐着刚进来的寿宁侯张鹤龄。



    “大郎早朝上折子了?你是太子舅父;正是当行管教之责”张皇后不已为忤;反而颇为欣慰:“别老是想着孙家、祝家那些孩子;让他们借多少光是够?有那些心思;大郎放在寿哥身上;舅甥两个也能相亲相亲……”



    张鹤龄讪讪道:“阿姐;皇上怕是怪我……我虽是好心;可也伤了寿哥的面子”



    张皇后随意道:“小孩子家家;什么脸面不脸面?棍棒底下出孝子;可皇上心软;只一味疼宠;将寿哥惯成什么样子了?孙家那两个小孩子虽不懂事;可到底是你的内堂侄;但凡寿哥知晓人情世故;也不会如此鲁莽。这般打外家的脸;他就光彩了不成?再不管教;就无法无天了;大郎折子上的正好……”



    正如皇上所料;在寿宁侯与东宫有纠纷时;张皇后护着的只有弟弟那边。



    金夫人在旁若有所思道:“寿哥早年还算乖巧;这几年怎么性子越发左性?是不是有人看不惯张家;故意在寿哥跟前挑拨?”



    张家已故昌国公不过寻常读书人;金夫人却是心中有丘壑之人;否则也不会生下“梦月入怀”的贵女;又在宫中择太子妃前跟前将女儿推上前去;一朝如意;满门富贵。



    她看的清楚;张家前二、三十年的荣光靠皇上;后二、三十年的富贵靠的却是寿哥。



    张皇后听了金夫人的话;立时竖起眉毛;道:“不会吧?有谁敢算计张家不成?”



    金夫人摇头道:“要是不敢;弹劾大郎、二郎的折子从哪里来的?要是没有人背后指使;御史闲着了;老盯着大郎、二郎不放……”



    张皇后疑惑道:“难道是那两家?”



    如今宫中不只有皇后在;太后、太皇太后也在世。



    为了重封皇后外家;御史上折子时;也常将那两家拉出来作比。



    金夫人道:“谁知道呢;宫里宫外;不希望寿哥亲近张家的;可不是一个两个……”



    到底是活了大半辈子的老人;有几分见识;察觉出宫里形势的变化。



    张皇后方才说寿哥“不知人情世故”;她自己也不是圆滑的性子;听风就是雨;冷笑道:“还能有谁呢?定是那一个了……为了皇上没有纳妃;她可是没少教训丨我……”



    她没点名道姓;不过金夫人与张鹤龄都晓得她说是太皇太后;而不是太后



    太后不过是皇上嫡母;当皇后时就是摆设;当太后时也甚是知趣;从来不指手画脚;倒是太皇太后;毕竟是皇上亲祖母;且早年抚养庇护皇上早上;祖孙情深。



    张皇后入宫十数年;向来得意;几次铩羽都是在太皇太后前;心中早有怨愤。



    寿哥不亲近外家;张皇后看似淡定;心中也跟着添烦。



    如今既寻到“罪魁祸首”;张皇后不能直接到太皇太后跟前“兴师问罪”;可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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