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望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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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望族- 第34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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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开门将沈瑞让进屋子;拍了拍沈瑞的肩膀;道:“瑞哥不仅瞧着像大人一般高;也会照顾人;当年不过一个小毛头;真是时光如水、岁月如梭……”



    瞧着他老气横秋模样;沈瑞失笑道:“等琦二哥七老八十再感慨这些吧…



    沈琦摇头道:“同你们这些青春少年相比;二哥都是老菜帮子了;哪里需等到七老八十?”



    族兄弟两人虽年纪相差的远;可因孙氏与郭氏的渊源;沈瑞与五房走的亲近;沈琦待沈瑞也是真心亲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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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五章 事难如意(五)
    不知是睡饱了缓解了疲惫;还是知晓了轻重缓急怕真的在路上耽搁送不了族长太爷最后一程;次日起沈珏的精神头就好了许多。吃饭时候也不再是数饭粒;骑在马上也不再是摇摇晃晃。



    沈械似也发现之前自己疏漏;开始关心起沈珏的身体;对其他人的关切也没落下。即便是孝期需茹素;可他还是打发人拿银子买了两棵老参切片;每早出发前泡了人参茶给大家补充体力。



    接下来的路程就顺利许多;最不适应长途跋涉的沈栋在憔悴了几日后;也渐渐适应了每日的赶路节奏。



    这一路上;天公作美;除了暴雨时耽搁了一日外;其他时候还算是好天气;大家都在赶路;每日少则八十里;多则百二十里;终于在七月二十五日抵达松江。此日;正是族长太爷“五七”后第三日;比沈械最初计划的日子还提早了两日。



    一行人到了宗房老宅门口;就有人一路报了进去。



    因要赶路的缘故;一行人在路上都是素服;风尘仆仆模样;到了宗房门口少不得要穿戴起来;尤其是宗孙沈械与曾长孙沈栋两个;都是次重孝服。回到家中;先要去祭拜太爷。



    到了沈珏这里;出迎在外的宗房二哥沈就有些迟疑。



    他旁边的孝服有几种;有本色粗生麻布的;还有本色熟麻布。



    前者是孙辈、曾孙辈的服制;是重孝;沈械与沈栋就是这样穿戴;后者是“大功”服制。



    按理来说;沈珏即便回乡奔丧;也不算是族长太爷的孙子;降服“大功”就是;可是想着他与祖父的感情;沈就有些不忍心了。



    族长太爷并非是无声无息走的;故去前亦是孙男娣女环绕床前;老爷子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小孙子沈珏;连念叨了好几声。就是回光返照分私房时;族长太爷都不忘给沈珏留下一份。



    沈械与沈栋换好孝服;先一步往灵堂去了。



    站在沈珏身边的沈瑞与沈琦两个还没换装;沈瑞犹豫着;不知该不该开口;沈珏就取了本色熟麻布的孝服穿戴上了。



    沈先是一愣;随即露出几分黯然;招呼沈琦与沈瑞换装。



    这两人都是族长太爷出了五服的族亲晚辈;都已经无服;只需戴“浮孝”;就是素服腰间系漂布孝带。



    因不是“烧七”的日子;灵堂上只有宗房嫡支子孙晚辈在守灵。



    眼见京城奔丧的人回来;众人关注的不仅仅是沈械;还有沈珏。尤其是二老爷一家;更是不住地打量沈珏。他们并不觉得沈珏出继是骨肉生离之苦;反而觉得他是得了大福运;从乡绅举人的儿子一跃成为官家少爷。二老爷家的三哥、四哥;也隐隐地嫉妒这个堂弟。加上族长太爷故去前专门指明的馈赠;更是令二老爷一家不平。



    在他们看来;沈珏已经不是宗房子孙;就没有资格再分族长太爷的私产。



    如今沈珏进来;竟不是悲伤欲绝模样;身上又不是披得粗麻布;他们就越发看不过眼。他们却不知;有的时候难过到极点;眼泪反而流不出了。孝心不孝心;并不在服制上。



    虽说出京前沈沧夫妇已经嘱咐沈珏;叫他不用顾及许多;可以为族长太爷披麻戴孝;可沈珏却没有听从长辈的吩咐;而是选择了次一等的“大功”服制;就是因为在祖父面前;他要做个乖顺守礼的好孙子。他晓得;那样族长太爷才会真正安心。



    灵堂就设在老宅前院;因为天实在太热;为了停灵便宜;灵柩下就放了冰



    松江虽比不得京城可以在冬日里储冰;不过也有人用硝石做冰;就是价格更翻了几倍不止。



    寻常人家;自然用不起这个;沈家却是财大气粗;灵柩之中除了放了大量的香料之外;灵棚里的冰山这些日子也没有断过;使得灵堂中没有半丝暑热;反而透着几分阴凉。



    在沈械与沈栋在灵前奉过香后;沈珏就跪倒在灵柩前。



    他一句话都没有说;也没有掉眼泪;只是恭恭敬敬地叩首;随即就上香;退到一旁;将上香的位置让给沈琦与沈瑞两人。



    宗房大太太也都在灵堂之上;见幼子连个眼风都没给自己;只觉得心里直揪得慌。



    宗房二老爷却是皱眉;只觉得沈珏表现的太冷情;脸色就有些难看。以族长太爷对沈珏的慈爱;沈珏即便不是哀痛欲绝;也当是痛哭流涕才对。



    沈珏浑然不觉;神色木然;如泥雕木塑似的;杵在旁边。



    沈械已经带着沈栋给诸位长辈请了安;不见宗房大老爷;不免担心;开口问询:“太太;老爷呢……”



    “这些日子累着了;这几日在吃药歇些……”宗房大太太道。



    沈械看了沈瑞、沈琦等人一眼;道:“若是便宜;我们先去见老爷;随后几位族弟也该休息一二……”



    宗房大太太早就叫人准备好了客房;只是想着自家老爷哪里不知现下能不能见客。



    她正犹豫着;就听有人道:“是大哥与小栋哥回来了……”



    灵堂门口进来一身孝服、扶着拐杖的老人;不是旁人;正是宗房大老爷。



    白事本就累人;何况是这个时节;加上宗房大老爷也是将花甲之年;操劳一个多月;人就有些熬不住。过了“五七”后;昏厥在灵堂上;被人抬下了灵堂。



    可是身为孝子;又如何能安心休养?



    宗房大老爷始终叫人盯着灵堂这边;听说京城奔丧的人到了;就拄着拐杖过来。



    “老爷不孝儿回来了”看着呈现老态的老父亲;沈械只觉得心里一颤;挑开衣襟;就跪了下去。



    他既跪了;沈栋自然也要跟着。



    看着眼前跪着的长子长孙;宗房大老爷红了眼圈;哽咽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快起来;可与太爷上香了?”



    “上过了。”沈械起身答道。



    宗房大老爷这才望向沈瑞、沈琦;叹气道:“是琦哥与瑞哥啊;你们赶路辛苦了……太爷地下有知;亦会领你们的情……”



    沈琦道:“家父家母亦南下奔丧;只是随械大嫂子一行在后头;侄儿先行一步。”



    宗房大老爷闻言颇为意外;感慨道:“这样天气赶路;太奔波了。定是你父亲拿的主意;他那拗性子上来主意;可是谁都劝不住”



    沈琦道:“家父常念叔祖父慈恩;自得了消息;就再未见欢颜;要是不回来送叔祖最后一程;怕是家父这辈子心里也难安生。”



    宗房大老爷闻言;颇为动容。



    当年四房衰败;五房混乱;都是宗房出面帮扶;这两房日子才好起来。沈鸿年纪与沈举人年岁相仿;早年都是宗房的常客;跟在宗房大老爷后边的两个鼻涕娃;族长太爷也视这两人为亲侄儿一般。如今;丧信报出去;身在扬州府为教授的沈举人只打发管家回来吊祭;远在京城的沈鸿;却拖着病弱之躯;千里奔丧。



    这样想着;宗房大老爷望向沈瑞的目光就有些复杂。



    不过沈瑞如今不是四房嫡子;而是二房嗣子;代表京城二房回来奔丧;宗房大老爷少不得寒暄两句。



    客套完毕;宗房大老爷终于望向最牵挂的儿子沈珏。



    眼见沈珏脸色蜡黄;身子单薄得怕人;宗房大老爷动了动嘴唇;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



    当年安排幼子出继;宗房大老爷虽是出于爱子之心;可过后就后悔了。他本想的是自己年迈;二房有权势;幼子为嗣子可得二房庇护;与幼子前程也有助力;可嗣子到底是嗣子;并非亲生子;嗣父母是嗣父母;不是亲爹娘。



    这几年;每每听到民间无子人家嗣亲与嗣子之间的矛盾纠葛;宗房大老爷都心惊胆颤;就想到沈珏身上。



    又是担心沈洲纳妾生子;沈珏身份尴尬;又是担心乔氏刻薄;欺负了沈珏;左右都是难放心。



    直到族长太爷卧病;临终前念念不忘幼孙;宗房大老爷的后悔中就又添了愧疚。在他看来;族长太爷虽上了年岁;可向来康健;这两年身体直转南下;未必不是因想念小孙子的缘故。



    可出继不是儿戏;即便宗房大老爷再悔再愧;也不会说出让沈珏归宗的话



    他颓然地低下头;不敢再去看沈珏烁烁目光。



    自打宗房大老爷进灵堂;沈珏的目光就落在宗房大老爷身上;里面有依恋、有期待;随着宗房大老爷的低头最后就只剩绝望与木然。



    虽说宗房大老爷夫妇请诸人休息;可大家毕竟是为了奔丧来的;又有谁能安心歇下?从客房梳洗一番后;大家就又不约而同地折返到灵堂。



    灵堂之上;除了宗房嫡支子孙之外;还有一个素服青年;不是旁人;正是二月里从京城归乡应童子试的沈全。



    他已经过了院试;成了松江府学的新附生;就回了松江府。原打算办好游学手续就先回京城;不想正好赶上族长太爷的丧事;就在松江逗留下来。



    沈家各房聚族而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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