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都能知晓此事的弊端;何况沈琰?
沈琰向来是识时务的人;自发觉到不对;是想着如何消弭祸根。
想来想去;都没有什么稳妥的法子。
要是只有他一个;他说不定就听天由命。他最是知晓自己分量;得中举人已经是侥幸;想要中进士;十年之内都不用指望。
说句不好听的话;沈尚书夫妇两年已经有了春秋;能不能再活十年都是两说。
沈家其他人;距离那段往事太遥远;难有切肤之痛;关系倒是好弥合。就像宗房那边;对他们兄弟抱有善意的族人;也不是一个两个。
可他还有弟弟;沈在读书上又有天赋;在科举仕途上走的会比他这个兄长更远。越是如此;他们兄弟越应该早除后患。最好的法子;莫过于能得以归宗;可这就过不去尚书府这一关。
沈琰怎么敢去赌一个十年?
该面对的;总要面对。
待察觉沈也为此事开始惴惴不安后;沈琰就有了决断。
“三年不见瑞哥比我还高了;已经不是孩子了;可有了字没有;是哪两个字?”沈琰问道。
沈瑞点点头;道:“家岳去年赐了字;为恒云二字。”
“那我就托大;直接叫一声恒云。今日我带舍弟过来;是想要请恒云帮忙在大司寇樽前回禀一件事。”沈琰正色道。
沈瑞虽早就觉得沈琰兄弟是麻烦;可也没想到沈琰好大胆;直接点到沈沧身上。
他诧异地看了沈琰一眼;道:“请问何事?”
沈家长辈不许他们兄弟归宗的;早在三年前就有了表态;要是他们兄弟重提旧事;就是自讨没趣了。
沈琰直接将考籍信息不妥当的事情说了。
沈瑞听了;看了沈琰一眼。
这样的事情揭开来说;沈琰到底想要做什么?他是笃定二房长辈是君子;不会与他们兄弟计较;才想要“欺之以方”?
就听沈琰道:“此事;虽是已故父祖不谨;可我们兄弟也有错;不该将错就错;如今想要到大司寇面前为此事请罪。”
别说沈瑞听着;猜不到沈琰用意;就是沈心里也稀里糊涂。
等出了茶馆;目送着沈瑞骑马去了;沈担忧道:“大哥;要是那边本没留心此事;现下反而留心了可怎么好?”
沈琰轻笑道:“若不是为了如此;咱们作甚要来寻沈瑞?”
沈皱眉道:“大哥真的要去尚书府登门请罪?我倒是觉得那边长辈;未必乐意见咱们。”
沈琰也不以为意;道:“见与不见;顺其自然吧……”
沈心里直犯嘀咕;既是顺其自然;为何还将此事揭开?
沈琰看了弟弟两眼;道:“二弟也十七了;是该考虑婚姻大事;等你嫂子进门;就让她帮你相看;你想要说个什么样的姑娘做媳妇。”
沈听了;眼睛漂移;脸色不自在道:“大哥怎么说起这样来……”
沈琰正色道:“或早或晚都随你;只是田家小娘子不行。”
沈脸色一白;定定地看着沈琰。
田家书香门第;小娘子没有抛头露面见外人的道理;不过因沈家兄弟如今在书院读书;与田家几位老爷都是相熟。
沈倒不是主动去奢想田家小娘子;而是看上了田大老爷的为人。他丧父时;年岁还小;如今见田大老爷君子端方;就起了慕孺之心。
少年人热血冲动;沈在乐意亲近田大老爷的同时;不免生了些小心思出来。想着岳父也是父、半子也是子;田大太太又是宽和慈爱之人;夫妻两人都令人可亲可敬。
这份心思能瞒得住旁人;却瞒不住沈琰。
沈琰晓得有些事情可一不可二;否则落在沈家二房长辈眼中;就要当他们兄弟二人故意谋算沈家;才一而再再而三地与沈家姻亲纠葛不清。
就算沈家长辈再宽和的性子;也受不了这个;到了那时;说不定只要抬抬胳膊;就能将他们兄弟打入深渊;除了“后患”。
沈不是傻子;见了兄长的态度;自然晓得此事根源是什么;慢慢地低下头;紧握着拳头;低声道:“大哥;为什么咱们要姓沈呢……”
沈家;西院。
看着三个兄弟都过来;乔氏惊喜中带了意外;忙迎上前;道:“今儿是什么好日子不成?怎么两位哥哥与三弟都过来了?”
从去年腊月至今;乔氏已经被禁足将近半年。
最初时;乔氏因不知沈珏病情如何;惴惴不安;清减不少;至于三房那边的算计;早就顾不上。
等到后来沈珏康复;来西院门口请安;乔氏提着的心就放下了。
至于三房那边的谋算;被关在这院子里;想也是白想;就被她丢到脑后。
换做旁人;这样被禁足难免郁结于心;可乔氏这里却是喜静不喜动的性子;并不觉得关在院子里有什么拘束。加上之前在南昌时;过的就是大同小异的生活;倒是让她很快就适应。
至于身边服侍的婆子婢子又换了一茬;乔氏也没有放在心上;这两年来她身边来来去去的;本就都是新面孔。倒是秋香;伶俐活泼;又会奉承卖好;倒是有些可惜。
不过乔氏晓得;沈珏之事总要做个交代;舍不得也得舍得。否则她总不能为了自己的无心之过;去跟嗣子认错。
几位乔家老爷看着乔氏;却是都带了意外。
他们本以为乔氏闯了大祸;既被禁足;肯定要吃一番苦头;可是瞧她的模样;面容红润、气色颇佳;倒是比去年刚进京时精神还好。
“大哥你们快坐呀”乔氏忙招呼兄长们坐下;又吩咐婢子出去奉茶。
等到茶水上来;乔家几位老爷即便对沈沧夫妇心有不满;也不得不赞沈家宽和厚道。
看来“禁足”归“禁足”;在饮食上沈家并没有苛待乔氏;吃用还是常例;否则也不会有刚上市的新茶吃。
乔氏素来心思细腻;如今细看几位兄弟;却是瞧出不对头来。
“大哥;可是家里有什么事?你们过来这是央求大伯?”乔氏忧心忡忡道
虽说与嫂子弟妹不亲近;可长兄与三弟是她的同胞手足;手足之间感情甚
乔大老爷看着乔氏;唉声叹气;欲言又止。
乔氏固然有错在先;可毕竟没有酿成不可挽回的后果。要是乔家能做她的靠山;她也不会被沈家人彻底嫌弃。
世态炎凉;世态炎凉啊;沈家也不例外。
乔大老爷胸口堵得不行;第一次明白了沈家也厌弃了乔家;就连沈二老爷都不站在乔氏这边;乔氏已经无法继续在沈家立足。
他不由生出怨恨;带了激愤道:“小妹;你大归吧”
乔家长房的女儿都已经出阁;孙女还在稚龄;乔氏大归;影响最大的是二房、三房。
二房、三房为了不得罪沈家;不是默认自家姊妹被送到庄子么?这样不念骨肉亲情的东西;何必还要再为他们着想。
乔氏当年出阁时;正是乔家正兴旺时;加上乔老太太有心压着孙家、为女儿做脸;一副嫁妆置办的十分丰厚;除了乔老太太的大部分私房嫁妆;乔家祖产也陪了不少。乔家大太太、二太太不喜小姑;也有这个的缘故。
乔氏拿着这副嫁妆;在哪里都能过的好好的;何必在沈家被嫌弃;去庄子上吃苦?
乔大老爷越想越是这个道理;拍着桌子道:“即是沈家不容你;那就家里去沈洲也不是个东西;当年情深意重的模样;拐了妹妹过来;却是任由妹妹受委屈。他定是嫌弃妹妹老了;想要讨个小好生亲儿子呢你快随我家去了;咱们自己过自己的日子去……”
乔二老爷、乔三老爷闻言大惊;齐声道:“大哥”
乔大老爷瞪眼道:“不用你们担心;我会接妹妹回我家去;不去占你们的便宜你们且过自己的好日子去;反正你们也是不顾旁人死活的”
乔三老爷皱眉道:“大哥切莫乱出主意姐姐好好在沈家养老有什么不好;作甚要不要名声地大归?大哥说这个;不过是上嘴碰下嘴;家里大嫂、侄儿们、侄媳妇们怎么看待姐姐?到时合家不安;大哥让姐姐如何自处?”
有乔三老爷在前头打头站;乔二老爷就附和道:“是啊;是啊;就是这个道理。”
乔大老爷却是来了劲;冷哼道:“不劳你们操心;我既是一家之主;就能拿得了这个主意谁他妈不乐意;就给老子滚蛋我还没死呢;轮不到小崽子们当家”
他实在受不了自家老三这道貌岸然的说教样子;又觉得二老爷“背叛”自己巴结当官的老三去了;心里直恨的不行。
要说方才不过是心血来潮;这会儿为了膈应两个兄弟;他已经下了决心要促成此事。
乔氏本被乔大老爷的心血来潮惊的懵了;待醒过神来;就发现几个手足成了斗鸡眼。
“大哥;您这是说什么?沈家怎么就不容我?什么大归不大归的;这也能挂在嘴上?”乔氏满脸疑惑;口中带了几分埋怨道。
乔大老爷叹气道:“你谋算抚养四哥的事情败了;大表哥给沈洲去了信请他处置你;沈洲那家伙变了心;直言要将你送到昌平庄子养;”
至于沈珏那个便宜外甥;乔大老爷是提也不想提。沈家二房都要散架了;嗣父母反目;沈珏却不闻不问;依旧若无其事地去下场应童子试;就能看出那是个养不熟的东西。
这样一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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