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想着;沈珏就“噗通”一声;老实跪了。
那婢子见院子里白茫茫一片;沈珏身上也落了不少雪花;脚步迟疑;心中就有些不忍。
她这么巴结二太太;为的不过是升一等;要是能被太太送到沈瑞院子里那是再好不过。
因沈瑞的九如居婢子少;沈珏那边就不肯多要侍婢;可两个少爷年岁渐大;总要多添人手服侍的。
等转身回了屋子;看到依旧跪在地上的毛妈妈;这婢子就将嘴边的话又咽下;不肯多说;只道:“太太;婢子传了话过去;三哥已经跪着了。”
听说沈瑞服顺;乔氏只觉得心里的火才消了些;却是依旧不肯吩咐毛妈妈起来。
先前的日子;她伤心母亡;无心与这老奴计较;以后可不想再纵容……
主院院子里;红云紧了紧身上衣裳;拉着春鹦进了厢房;道:“怎么这个时候过来?可是三哥有什么事?”
春鹦放下灯笼;满脸担忧道:“方才二太太叫毛妈妈叫了三哥过去;听着说话意思是二太太恼了三哥白日去花园玩;还有人说我们三哥吃酒;我心里委实不踏实;过来寻姐姐拿个主意;看是不是求太太过去瞧瞧……”
关系到二太太还有沈珏;红云也不敢自专;道:“二太太是三哥之母;想要教训丨三哥几句又有什么打紧?你也太大惊小怪;且先等着;我去回了太太;看太太怎么说”
春鹦满脸感激道:“劳烦姐姐……”
红云转身出去;进了上房。
徐氏正闭目养神;听到动静抬头道:“可是老爷回来了?”
红云摇头道:“老爷还没回来;是三哥身边的春鹦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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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七章 慈母之心(三)
听了红云的话;徐氏并没有叫春鹦进来。
“糊涂二太太是三哥的母亲;叫三哥过去;不管是训丨斥还是其他都名正言顺;哪里轮得着她一个婢子瞎操心?”徐氏皱眉道。
沈珏身边的婢子养娘;本当乔氏安排;不过去年乔氏精神不足;不爱操心;二老爷就全托付给徐氏。
徐氏就在家中二等婢子中挑了两人送过去服侍;其中一个就是今日来的春鹦;另外一个叫春鹤。
为了避嫌;这两个婢子虽是家生子;可都不是正院服侍的。
春鹦自作主张私下过来说这些;已经是犯了忌讳。
徐氏虽是沈宅内主母;却没有拦着乔氏训丨子的道理。
同之前的视若不见相比;徐氏宁愿乔氏待沈珏管的严厉些。本就不是亲生骨肉;要是不闻不问;只会两下里更疏离;哪里一家人相处的长久之道?
乔氏中年丧子;夫妻离心;要是能唯一的嗣子也疏远了;那晚景也可怜。
因此;对于乔氏愿意主动走出这一步;徐氏还是乐观其成的。
“三哥的事不要往这边报;这次念在她是初犯;罚她一个月月钱;再有下回就不用在三哥身边服侍了……”徐氏淡淡地说道。
红云应了一声;又挑了帘子出去。
春鹦站在厢房门口正等着;见红云出来;忙迎上前;低声道:“姐姐;太太怎么说?”
红云被冷风激的张不开嘴;进了厢房才将徐氏的话说了。
春鹦听得白了脸。
春鹦家与红云家都是沈家世仆;两家虽不是亲戚;可因都在一处排房住着;两人也相熟。
红云恨铁不成钢地指着她的额头道:“你也太实诚;就算担心三哥;也不该大喇喇地跑到这边来;作何不去九如居?三哥即便遇到难处;也当是二哥出面说话;哪里轮得着你来出头?还是你觉得如今在三哥跟前有了体面;可以一句话就劳动了太太?”
春鹦羞愧道:“我一着急;没想那么多……”
这会后悔也晚了;徐氏既发话罚了她;不许她“操心”;小长房也无心插手小二房家务;她哪里还敢再自作主张去寻沈瑞?
红云在她脸上掐着一把;笑道:“别苦着脸了;或许你真是瞎着急;说不得这会儿三哥已经回去了……”
春鹦点头道:“嗯;借姐姐吉言;我这就回去……”走到门口;又回头;满脸纠结道:“姐姐;要是三哥还没回来怎么办?”
红云看了看外头天色道:“戌初(晚上七点)都过了;又不是白日里;二太太不会留三哥多久……”
春鹦听了;觉得确实是这个道理;心里也就安了几分;倒是有些不好意思道:“是我大惊小怪;倒是劳烦姐姐跟着费心……”
红云抿嘴一笑;低声道:“你这尽心尽力的;可是心里有了长长久久的打算?”
春鹦霞飞双额;道:“姐姐变坏了;尽打趣人……”说罢;扭身走了。
看着春鹦的背影;红云有些怔忪。
她不过是开口探问一句;可春鹦却全无遮掩的意思;这是得了三哥的应诺;还是这妮子自觉情分够了?
当初徐氏为了怕婢子不安分引得少爷们淘气;挑的都是性子老实本分、相貌中平的婢子;不只九如院的春燕如此;沈珏身边的春鹦与春鹤也如此。
这才一年多的功夫;春鹦这样老实的孩子都有了自己的打算;是心生贪念;还是三哥多情?
想着沈珏平素嘴甜人活络;同沈瑞两种性子;红云倒是有些看不准了。
春鹦急匆匆回了西北院;要进屋子时还带了几分忐忑;她自作主张去求太太;会不会引得三哥不快?
不过待进了屋子;看到沈珏不在;春鹦心里就沉甸甸的。
春鹤手中拿了针线;面上也带了担忧;见春鹦回来;忙起身道:“太太怎么说?可打发人去看三哥?”
春鹦叹气道:“太太没见我;只说二太太教子是正经事;无需我们操心。还嫌我不懂规矩;罚了一个月月钱……”
“怎会这样?”春鹤睁目结舌道。
春鹦忧心忡忡道:“三哥到底是二太太的儿子;不是太太的儿子;太太也确实不好插手;是我先前糊涂了……这去了足有小半个时辰了;许是快回来;要不我提着灯笼过去迎迎?”
春鹤晓得春鹦对三哥上心;便也不与她争抢;只叫她披件厚袄子;不要去接人再将自己冻着了。
春鹦提着灯笼;又往西南院去。
走到西南院门口;春鹦脚步就慢了下来。
身为婢子;没有主人传召;她也不敢随意闯进去;就在西院门口外候着。
她一边寻背风的地方站了;一边提起耳朵听院子里的东西;盼着沈珏早点出来。
可因风雪的缘故;除了呼啸的北风;其他什么声音也听不见。
她又不敢往门口凑;怕被里面的人看见;只能于着急。
等了足有一盏茶的功夫;春鹦觉得手脚都被动麻了;就忍不住放下手中灯笼;蹑手蹑脚地走到院子门口。
院门虚掩着;并没有关。
春鹦凑了过去;偷过门缝往里探看;不过因阴天浮云遮了星月;天色十分幽暗;即便地上有积雪;可因漫天风雪的缘故;什么也看不真切。
春鹦哆哆嗦嗦地回到角落里;提了灯笼在手;挣扎了半天;还是回了北院
因身上带了寒气;春鹦进了屋子就猛打了两个喷嚏。
春鹤见她头上衣服上都是积雪;忙取了鸡毛掸子给她弹雪。
“三哥怎么还没回来?”春鹤道。
春鹦又打了两个喷嚏;方道:“许是二太太留着三哥说话;要只是训丨斥三哥;也不用这么长功夫……”
春鹤点头道:“多半是如此;要不三哥早该回来了……”
西院廊下;沈珏跪在地上;身上已经覆盖了一层积雪。
寒风刺骨;吹得他脸都木了。
可沈珏却是莫名地想笑。
“饥寒交迫”;他竟然在这个时候想起这个词来。
活了十四年;过了十四年锦衣玉食的富足日子;今日算不算长了见识?
中午因吃酒的缘故;压根就没动几筷子菜;晚饭时则因没胃口;他只吃了几口豆腐汤;如今倒是饥肠辘辘。
他氅衣里头是屋里穿的薄夹衣;走路的时候并不觉得冷;可在外头待了这许久;就觉得从里到外都冻透了;感觉不到半点暖和气。
尤其是头上;即便有氅衣的连帽遮着;可到底不严密;未于的头发都硬邦邦地结了冰的;头皮都冻得僵住了似的。
浑身发冷;肚子里又空着;沈珏感觉十分难熬。膝盖与地面之间虽隔着皮毛氅衣;可因跪的久了;只觉得寒气从膝盖一直往上蹿。
是他自作自受;谁让他忘了自己嗣子身份;压根就没想起乔家来?
这样的过错就算是在松江本家时;老太爷知晓后也会罚他。不过老太爷的处罚法子与二太太的不同;就算是舍得罚他跪;也多半是去跪祠堂;沈珏苦中作乐地想着。
九如院中;上房。
沈瑞撂下笔;揉了揉手腕;走到窗前。
灯火噼里啪啦乱爆;春燕听了;忙寻了一把剪刀;上前取了灯罩;将灯火剪了。
沈瑞神色有些沉重;沈沧落衙回来随后又匆匆离家的消息他是晓得的。对于沈沧的去向;也猜到多半是杨家。
这样让沈沧与徐氏担惊受怕;是不是他太过分了?
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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