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孙氏嫁妆;还是新太太进门眼皮子浅;或是两下里推诿;到时一身sāo的不还是老爷与我?我好好的名声;作甚要被旁人带累坏了?更不要说如今二房大太太站在瑞哥身后;一不小心就将人丢到京城去”
宗房大老爷见妻子这话不仅是对四房母子不满;连小贺氏也说进去;忙道:“小姨不是那样的人
“哈?小姨?老爷叫得倒顺口;这是早当了那是嫡亲小姨子?”宗房大太太讥笑道。
大老爷皱眉道:“说的是甚话?她不也是你的妹妹?”
“我娘可只有两个女儿;我攀不起这个妹妹”宗房大太太冷笑道:“老爷‘爱屋及乌;也好;念着旧人也罢;只别将我当傻子……”
宗房大老爷被说的恼羞成怒;一下子站起身来:“胡搅蛮缠个甚?与你真是说不通”说罢;便甩袖而去。
宗房大太太却是个有主意的;即便没说通丈夫;依旧以丈夫的名义;打发人往四房请沈举人过来说话。
宗房大老爷被妻子“先斩后奏”;心中恼怒;可还是去见了沈举人。
宗房大太太尽管态度不好;可意思说的明白;孙氏剩下那些嫁妆实不宜再节外生枝;否则没脸的除了四房;还有他们夫妇。
宗房大老爷想到rì后的麻烦;已经开始后悔做媒了。
对着沈举人;宗房大老爷就直言道:“新人下个月就要进门;这前头弟妹的嫁妆也当清点;省的以后说不清楚。”
沈举人闻言;不由皱眉:“大哥;这是贺家的意思?”
宗房大老爷迟疑了一下;点点头道:“他们这般小心;是怕以后有了嫌疑使得瑾哥、瑞哥埋怨……瑾哥、瑞哥都不是孩子了;两下里清清楚的;总比含含糊糊的强。”
沈举人心中不快;冷哼道:“这是什么道理?小贺氏还没进门;贺家就想要插手沈家家事?”
宗房大老爷只觉得头疼;道:“他们未必是要多事;不过是碍着京中二房。贺家大老爷也在京中做官;要是以后两家为了此等小事再起波澜;贺大老爷面上也挂不去。”
想到徐氏;沈举人只觉得头皮发麻;不过想着孙氏那里散了大半的嫁妆;讪讪道:“孙氏进门几十年;许多当年的东西都用了使了;怎能凑的全?”
“有多少算多少;只要让瑾哥、瑞哥心里有数。”宗房大老爷看了沈举人一眼;道。
“要不等瑞哥回来?”沈举人依旧有些犹豫。
宗房大老爷大手一挥:“让五房大太太代瑞哥清点。”
宗房大老爷本还埋怨老妻多事;眼下见了沈举人的反应;倒是觉得妻子顾忌的有道理。
沈举人因心虚;口气倒不那么坚决;只道:“总要家里先收拾收拾;将东西都拢一拢。”
宗房大老爷笑着点头:“那是自然”
等沈举人走后;宗房大老爷便打发人盯着四房。
待晓得沈举人从外宅抬回两口箱子;又拿着单子;去街面上寻了些杂七杂八的东西;宗房大老爷十分无语。
用故去发妻的嫁妆去哄窑姐;这还真不是一般人能做出来的。只是不知到街面上去采购的那些旧东西;是填补不足;还是要“以次充好”。不管是哪一种;搁在沈举人身上;都不稀奇了。
转眼过了五、六rì;正赶上府学里有旬假;沈举人便打发人叫了沈瑾回来;又往宗房去信。
在沈举人看来;此事早了早好;以后再有人拿孙氏嫁妆说嘴;也不会说到他头上。
只是先前打算;不得不变更。
因顾及贺家面子;沈举人之前将聘礼准备得极为隆重;也从孙氏嫁妆里挪用了些不显眼的物件。
如今虽是不能了;沈举人倒是不担心聘礼。他这几年rì子虽节俭;可手上也收拢了些银子。只是那多是沈瑾名下产业收益;沈举人原不打算动用。事到如今;也没别的法子可想。
聘礼多少;关系到嫁妆上;以贺家宗房门第;沈家四房的聘礼不宜太寒薄。沈举人决定;自己不在收拾这些零零碎碎的;直接将聘银从两千两加到四千两好了。
既是双倍嫁妆的话;就麻烦贺家多破费……
第一百七十七章 至亲骨肉(一)
松江;沈举人宅;张老安人上房。
“岂有此理?岂有此理”张老安人知晓宗房大太太与五房大太太马上就要上门来清点孙氏嫁妆;气得浑身直哆嗦。
沈举人之前因怕节外生枝;并没有知会张老安人此事;直到现在瞒不住;才对张老安人说了。
张老安人想着前些rì子沈举人寻由子从自己这里搜刮走的宝石盆景、象牙炕屏等好东西;只觉得心肝肉都跟着疼了:“非涉家法族规;沈家各房家务自专;这是几辈子传下的规矩;宗房大太太怎么就敢坏了规矩?”
沈举人闷声道:“又于宗房大太太事;是贺家那边的要求……贺老三爷畏惧京中二房之势;怕担于系……”
在他眼中;宗房大老爷是好的;宗房大太太也是好的;多事的是贺家人;还有……京中的二房
沈瑾坐在沈举人下首;眉头微蹙。
这个时候清点孙氏嫁妆;真的是贺家人提出来的么?
如此明显的戒备;不是打贺家的脸?新太太没等进来;就来上这一出;未免太不好看。
不管如何;两家既订了亲事;待小贺氏进门就是一家人;可这哪里像是一家人的做派?
张老安人显然也想到此处;嗤笑道:“到底不是嫡亲的妹子……这哪里是折腾咱们;这是折腾小贺氏……”
沈举人显然不愿提这个话题;见张老安人还满脸不忿模样;劝慰道:“不过是清点一下;东西还在四房;也没有被旁人占了去”
张老安人一想;确实是这个道理;望向沈瑾的目光就添了几分慈爱:“那些东西;有一半是瑾哥的……祖母帮你收着可好……”
沈瑾点头道:“那是自然……劳烦祖母为孙儿cāo心了……”
沈举人见这祖孙两个一问一答;将自己撇开;心中就有些不痛快。不过想想沈瑞名下还有一半;心气就稍平些。
沈瑾已经十八岁;不管今年乡试结果如何;都该议亲了;如今名正言顺分了孙氏的嫁妆;以后聘礼就已经出来一半。沈瑞那里;也是如此。
他倒是没有惦记妻子嫁妆的意思;只是东西都是死的;人是活的;与其将那些东西堆积在库房里;还是用起来的好。
如此一来;以后两个儿子成亲的聘礼就省下一半银子。
想到沈瑞;沈举人有些走神。
二房的嗣子选的到底如何了?沈瑞到底有没有希望入嗣二房?
若是沈瑞入嗣二房;做了侍郎府的公子;那他是本生父;是不是也能跟着借光?又想着;自己生养了沈瑞一场;即便二房真要过继沈瑞做嗣子;也没有白抢了人家儿子的道理。
只是嫡子出继;也太难看了。
若是二房大太太不是孙氏故人;对沈瑾似乎抱有成见;沈瑾反而是最好的嗣子人选。
没一会儿;宗房大太太与郭氏联袂而至。
张老安人是长辈;固然糊涂;她们该尽的礼数还是得周全;便过来上房请安问好。
张老安人见了这两人;心头熄了的火气立时又起来;讥讽道:“宗房大太太cāo心的事情倒是越来越多;怕是将族里的事情都当成家事了……”又对郭氏道:“鸿大太太莫要忘了;瑞哥是四房的儿子;不是五房的;即便鸿大太太帮着瑞哥打理产业;也不过是帮忙。”
宗房大太太神sè淡淡道:“四房没有当家主母;我费点心不算什么?总比出了差子;贻笑大方的好”
郭氏亦不卑不亢道:“劳烦老安人提醒;侄媳不敢忘;定会帮瑞哥好好看着;不会让他被欺了去
这族妯娌两个;硬邦邦地将话顶回来;张老安人气了个仰倒。
宗房大太太不与张老安人磨牙;望向沈举人道:“我与弟妇既来了;那也莫要耽搁功夫了……”
沈举人既埋怨张老安人多事;也有些怪宗房大太太与郭氏的不客气;皱眉道:“东西都在正院厢房锁着;让瑾哥带两位去。”
宗房大太太自然无二话;她上了年岁;又是嫂子;与沈举人在一处无需避讳;郭氏却是族弟媳;与沈举人还是避开得好。
沈瑾得了吩咐;前头带路;领着两位长辈去了正房。
因新太太进门的rì子就剩下一个来月;正院这里已经焕然一新;只有东厢小库房因装着孙氏嫁妆;还没有收拾出来。
沈瑾拿着孙氏进门时的嫁妆单子;沈举人不是没想过在这上动手脚;不过又担心被揭破;终究还是原样递上来。
宗房大太太;果然有备而来;拿出一份一模一样的嫁妆单子。
原来当年孙氏进门嫁妆单子拢共有三份;四房这里一份;宗房留了一份;剩下一份在徐氏手中。
单子上记得清清楚楚;从产业到家具到摆设到衣料首饰。
东厢房里;亦是堆了满满一屋子。
不过宗房大太太见了却是皱眉;郭氏脸上也有些难看。
只因这一屋子大多数都是些陈旧的家具摆设;嫁妆单子上值钱的物什十不存一。古董珍玩本有十箱;如今剩下不到三箱;各种金银器;更是就剩下鎏金、镶银的这些花哨东西;瓷器摆设;看着倒是有不少;不过器形粗糙;让人不得不心生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