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雏凤求心(父子)(新版) by 冰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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雏凤求心(父子)(新版) by 冰炼- 第1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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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人穿着一件玄色袍子,在衣领和袖口边都织有暗金浮云绘,腰系银丝滚边束带,脚踏黑绒短靴,未束冠的如墨长发随着夜风轻轻飘荡着,称着天边一轮明月,那隽永的侧脸比夜空任何一颗星子都来的璀璨。

  言真静静凝视着他半晌,明明是赏心悦目的场景,他却没来由的感到焦躁。

  太安静了,这个世界彷佛只剩自己心跳和微微喘息的声音,言真只觉得胸口窒闷,喉咙像是堵着什么一般,让他打从心底感到烦躁起来。

  黑发黑衣黑袍黑鞋,那人彷佛就要和黑暗融合在一起,可能只是一个眨眼,又或着只是一个吐纳,那人可能就会消失在自己面前,从此再无杏踪。

  光只是这么想着,言真就感到一阵后怕,从小就是这样,只能看到那人的背影,好像自己无论如何的跑、如何的追,都始终只有仰首叹息的份,距离依然遥不可及,所以他也只能努力再努力,只求那人有回头看自己一眼的时候。

  言真常常在想,其实就算这样也没什么不好,只要那人不离开,就算不看自己也无所谓,只要自己能一直留在他身边就好。

  这样就好……

  “真儿,你在这么看下去,爹爹的背也不会长出朵花来啊。”打断言真痴望的,是言老板如沐春风的笑脸。

  把窗子掩上,阻挡逐渐寒冷的夜风,言老板悠悠走向言真的床沿,他弯腰探了探儿子的体温,神情还是宁静而安详。

  “退烧了,药效还没退,你现在应该还不太能动,在休息一会儿就好了。”言老板笑笑,要替他捂紧被角,言真皱眉,张了张口,吐出来的却只是残破不堪的几个字,言老板便又端着茶碗扶对方喝下。

  “我睡多久了?”他问。

  “大概两天还三天吧。”言老板歪着头,神情颇是无辜和不解。

  “你一直在这里?”虽是问句,语气却是肯定的,言真在看到对方一脸『有什么不对吗』的表情候,眉头拧得更紧了。

  叹了口气,言真吃力的坐起身来,光一个简单的动作便让他满头大汗,望着对方难掩疲惫的脸色,他抬起手,想触及言老板的面颊,却又因为中途使不上力,只好改放到后者肩上。

  岂料手却被言老板不着痕迹的避过,言真清楚看到他眼底一闪而过得不自然,脸色变了变,言真轻轻抬起对方的臂膀,沉声道:“你受伤了。”

  没有回答,言老板只是有点心虚的左顾右盼,直至看到二儿子脸色又难看了些,才想起对方现在身体不适,忙道:“只是小伤罢了,肉痛骨不痛,无碍的。”

  言真还是不相信他,言老板只得脱了外袍,小心翼翼的卷起袖子,让他察看自己臂上业已包扎的伤口。

  “大概是那天救天宝的时候不小心划到的吧。”言老板耸耸肩,满不在乎的说,言真盯着那染血的布条,半晌低下头,掩住杀气弥漫的眼睛。

  明明无风,屋子里却遽然寒冷起来,言老板缩了缩肩膀,把言真的手放回被子里,他起身在几案上的香炉里洒了些檀香粉,那种若有四无的薰香又浓郁了起来。

  36

  言老板伸了伸懒腰,像是什么都没发现似的打了个呵欠,言真的眼一刻都没有离开过言老板,对方这一个带着倦意的动作当即吸引住他全部的注意,心紧了紧,他道:“孩儿已经没事了,爹你快去歇息,让下人照顾我便好。”

  言老板却摇摇头,“太晚了,你醒了的事就明天在告诉日儿和影儿,但是爹今晚还是待在这里比较好,也可以随时照顾你。”

  言真不赞同的皱眉,却知道爹爹平时看似亲和好说话,一旦决定的事情便轻易不会改变,他叹口气,伸手掀开棉被的一角妥协道:“既然如此,你还是要睡一下才行。”

  “这……不好,要是压到伤口可怎么办。”言老板犹疑着看着那温暖的被窝,越发沉重的眼皮似乎在跟他无声的怂恿着。

  “床很大,你不必替我担心。”言真望着对方单薄身子,还有那件几乎要与黑夜融合的衣袍,心底的骚动更剧,见言老板还是迟疑着不肯往前,他脸色一沉,蓦然倾身握住后者的手腕,使出全身的力气一拉,言老板猝不及防,整个人扑到言真身上。

  尽管全身都因为言老板遽然压下的身体而发出抗议性的痛感,言真还是咬着牙不出声,他知道只要显出一丝丝的异样,对方便会马上离开,他痴迷一般的贪念着这一刻的温暖。

  ──即使疼痛,也心甘情愿。

  手抵着温热的肌肤,衣衫下的肌肉因为极度压抑着什么而隐隐发抖,言老板呆呆的,没察觉出言真隐忍住疼痛的闷哼,他只是疑惑自己怎么这般轻易被人摆布,随即才想到自己因为连续照顾了二儿子几天,身体大概也到了临界吧。

  几天前的惊咋,在加上身体上的疲惫,让言老板突然间眷恋起这种肌肤相依的感觉,皮肤下血管的脉动,互相传递的体温,这都是过去的他所不曾体验过的,突然间想到,过去的自己,到底拥有过什么呢?

  毕竟是老了呢,竟然开始伤今悲秋起来……言老板自嘲的想着。

  良久,总算意识到自己正压着中伤的儿子,惊呼一声,言老板跳起来,没看到言真瞬间失落的脸色。

  “睡吧。”言真只是淡淡道。

  言老板露出欲言又止的表情,张了张口,最后还是什么也没说,钻进被窝里,呼吸很快的变得绵长。

  只恐夜深花睡去,故烧高烛照红妆。

  言真看着他,在不慎明晰的光线下,映着言老板有些苍白的脸,紧闭的双眼下泛着青紫的黑圈,像是即将凋零得花朵,言真心疼极了。

  翌日,当言真都能下床行走自如的时候,言老板却没有醒来,言真起初不以为意,放任那人睡了一天,隔天言老板却还是不起,他便开始担心起来,叫呼喊推拍都试了几遍,无用,追月楼登时轰然一片,言弄影说既然文火不行,不如试试武火,被言真即时制止了。

  言弄影只好放弃把言老板从二楼丢下去的想法。

  追月楼如同掀翻的锅,众人焦急不已,闹腾了半天,三兄妹围聚在床边,言日愁眉不展,众人亦忧心不语,言弄影神情凝重,众人低眉顺耳,言真神色凛然,众人往后退了一大步,乖得跟孙子一样。

  屋子顿时陷入窒息般的静默,这时候外头欢快的脚步声就显得特别扎耳,半晌,房门被从外推了开来,凤无痕带着闲散的笑脸出现在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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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觉到室内压抑的气氛,少年搔搔头,无辜的眨眨眼,“怎么,这里有谁死了吗?”

  虽不中,亦不远矣,看着三兄妹瞬间青黑的脸色,所有人齐齐倒抽了口气。

  毕竟远来是客,凤无痕还是保住了小命,听言日说明状况后,他只是歪着头,缓缓道出了一个人名。

  晓风水华坐在床边,认真替熟睡不醒的言老板好脉,对旁边不时传来的呜咽声还有“老爷要死了吗”、“这样以后半夜就没有夜宵吃了”等等……一些无意义的话充耳不闻,半盏茶后,言真等人才看她站起身来,面上却还是淡淡,无法从中探知一二。

  “水华姑娘,我爹怎么样了?”言日问道。

  淡淡看了他一眼,晓风水华还是面无表情的,冷漠的样子让言日对她另一个外号“冷魄杏仙”有了更身一层的体悟,也对爹爹的情况更加的忧心。

  “我爹到底怎么样了?”言弄影首先沉不注气。

  似乎被那医者森冷的气息所影响,屋内顿时安静下来,屏息等待她下达最后的判决,半晌,才听她缓缓道:“言老爷是心血不足,肾水不足,肝火太旺,《景岳全书》里曾道『不寐证虽有不一,然惟知邪正二字则尽之矣,盖寐本孚阴,神其主也,神安则寐,神不安则不寐,其所以不安者,一由邪气之扰,一由营气之不足耳』……”

  听她絮絮叨叨的似乎短时间没有停的趋势,言日等人的头上掉下三条黑线,轻咳了咳,他打断道:“嗯、水华姑娘……可否讲得白话点……”

  晓风水华瞥了他一眼,仍是不咸不淡的眼神,看不出情绪的样子倒是很令人胆寒,言日不禁在心里责备自己的轻率,却又听对方道:“也没什么,只是睡眠不足而已,睡饱了就会醒来。”

  现场倒地声起,好在言家三兄妹平日受尽言老板的精神折磨,功力高深,所以还站得住脚,顿了顿,言日问道:“但是爹已经睡了很久了。”语气里不无担忧。

  闻言,晓风水华不禁又回头看了看床榻上的人,脸上第一次出现冷漠之外的表情,犹疑了半晌,还是道:“我说了,睡饱了就会醒。”

  于是言老板还是如死猪般熟睡着,水华仙子走后,言真把所有人赶出房间,有意无意的让白杨在旁边守着,自己也跟着出去,屋子遂重新冷清下来。

  彼时,天色渐暗,言真在用过晚膳后接到下属的汇报,决定回龙吟宫一趟,言日因为担心他的伤势便跟着一同前往,比武招亲出了这么大差子,不少前来与会的武陵同道身受其害,他这个武陵盟主难辞其咎,残云的出现是预料到的,月前刺杀爹的人就是残云杀手也是猜得到的,就连对方有可能在追月楼内安插内应也是可以想像到的,千算万算,却漏算了爹身边最亲近的人。

  他没想到对方竟如此大胆,冒着随时都会被发现的风险将内应放在这么显眼的地方,这人不是对自己即为自信,就是根本就不在乎内应的死活,翠袖到底是谁?她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最重要的是,她跟爹有什么关系?

  许多的疑问充斥在脑中,明明可以为他解惑的人一直都在,只要他开口,言真相信爹便会全部、毫无隐瞒的告诉自己,但是他又害怕……真相就像是一层模糊的面纱,依稀看得到一点轮廓,维持着似透非透的平衡,但如果硬是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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