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姻》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婚姻- 第93节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家的麦地即可。这些我也不在意,我只全心全意地上我的姥娘家去,那是我此时唯一的目的地了。我小的时候,还没有媳妇的时候,也是这样走的,只是那时另有大人们陪着。在这个古老的不能再古老的土地上,世世代代的人们也是这么逢年过节地走着的么?有时候我是真不敢多想这沧海桑田的变迁的,也就是时空的变迁,想的越久远,我是越没有力气再往前骑这辆老车了。

  我的姥娘家在桃园。我们就在附近的另一个乡的集镇上买了一箱水果,由红玉在车上抱着去到了那里。那里距佘镇已有五十华里了。没想到小时候那么漫长的访亲之路,现在也算很轻松地骑了出来。红玉身体不行,坐车都难受,不过也不在意这些了。又是半天找到家门,舅却不在,人上果园了,妗高兴地迎了出来。妗说,“早知道你们来,银川你爸妈都来过电话了。可左等一个不来,右等一个不来。肉都放不住了,我们都吃完了,还给你俩留一条鱼呢,就是鱼也前天又炸了一遍,怕放不住。”我说,“这不真来了么?”妗说,“你长本事儿别来,我还说叫金福金林兄弟俩儿到你们村接你呢,你舅不让。你舅非要看看你这个外甥心里还有舅没?”我说,“啥都没有,也不能没舅。这不是路太远么?”红玉还想说,要让她弟开车送来之事,我赶紧制止了。你那兄弟的情份又怎能与我们甥舅相比?妗忙叫了表弟的孩子跑果园喊他爷爷。表弟妹也从后院过来,陪了红玉说话。

  舅进门的时候,还是老模样,但鬓角已飞了白。妗倒比以前胖而且脸膛红亮。舅仍说着妗说过的那些话,我也不得不赶忙解释。舅与妗这次见了我都亲得不行,我也颇受感动。可能人一老都这样,但我的确爱着我的舅与妗。再回头说来,我对姥娘家的感情也在日益加深,我怪自己以前不懂事,现在懂了,我要尽情地付出亲情。我这次回乡,对人情世态的感触也太深刻了。几年不见我们村的人,一个个都老得不成样子了,当然这可能也是我没有认识更多的新人的缘故,但时光是任何人都能感触到的。我村的父老兄弟很少再有保留住老样子的人。我一个本家的二叔,小时候对我可好,人也忠厚洋气,常年在外比如在北京等地建筑楼房,这次见了,人又黑又瘦,已不成样子了。可他也是见过世面的人呵,人也沉默寡言的,见了面仅打了个招呼。当时我真想给他点钱,但我又没带钱。他的兄弟和父母也见了,我内心难受不愿再说道他们了。自自然然地生,自自然然地死,也许这更符合人生的法则。来世精壮时,还是一个好爷们。

  舅家的厕所竟也像红玉家一样,男女分开了,看来这已是农村的文明现象了。我小时候住过的那个老堂屋仍在,但院里跑动的已是新一代的人。堂屋的西角也像从前一样圈了个花生囤,桃园这地方并不产桃,就是花生多。席上我那大表弟妹做的一种干炸花生,非常好吃。酒是稻香春,也是一种豫酒。有间西屋是车库,南墙上供着老爷老奶。饭前人都坐齐了,但舅不说话,我就暗自明白了几分。这时我那表妹的女婿就拉我离了座儿,去西厢给主子磕了头。开饭前我也看过了同村的三妗,三妗也老了,人也显得慈眉善目的。三妗家有我七个表姐妹,都嫁到了县城里,只有一个表弟,这几年也成了老板。我去时那表弟媳因感冒正在里间躺着,也没看见是个什么样的人物。在舅家吃过饭,我和红玉就由表弟和表妹夫,用摩托送到县南关外的花荣寨,那是我的姨家。我在姨家也受到了盛情的招待。我的姨父从小就是少白头,如今更是精神矍铄,满头飞白。这让我想起《岳飞传》上的岳飞的恩师宗泽。我的姨父是中学老师,教了一辈子的书。这边的表弟已有三个孩子,大女儿上了中学,说话做事已很有主见了。但让我留下最深刻印象的是他们新院盖起的房屋。虽然不是楼,但平起了四丈多高,大门大窗带走廊。另有上屋的石梯,梯下则是浴室。真是豪华气派,不像是农家房。然后院里对门有个照壁,壁后则是男女两厕。至于此处为何叫花荣寨,已无人知晓,而且也无姓花之人家。但据说历史上有,我想那也可能是野史之流。我心里是更幻意与《水浒传》上的神箭花荣有关。花荣可说是在我少年时的头脑里,是个能文能武并且非常英俊的英雄。他不出风头但又本领出众,而且还很忠义。也不知为什么,后来看《水浒传》的连续剧,花荣的形象和作为并不出众,这多少让我心生遗憾。我俩当晚在姨家住了一夜,晚饭时也喝了不少的酒,也是高级些的豫酒,牌子没看。而且又吃到了那样做法的花生,味道感觉更好。忘了说了,妗和姨都给了红玉钱,每家二百。这也是有贺我们新婚和压岁并重之意,不知红玉有无感念?这笔钱按红玉的说法,刚好补上了我们这次回乡的花销,她竟然用这种方法算了这笔账。

第十二章 第十二节
花荣寨南边有黄河大堤。那堤从西面而来,在花荣寨东南角猛一拐弯儿,又向北去了。表弟带我们回来时,就说起为什么拐了这道儿弯,如今已成了无人破解的谜。有人认为是东边的那个村子,历史上出过大官之故,为了不使自己的老家被洪水淹着,就使大堤多此了一道弯。若这么说来,历史上的权贵以权谋私,真可谓与今人一致,费尽了心机。比如今人受贿,不收钱,只收名画古玩,然后必知有人高价买取这些东西,自落了个体面又在不经意间洗了钱。还有甚者,早知城市的规划,便提前着使亲朋好友乡邻老板大建楼舍,待过上几年,城区扩展或道路铺拓至此,又是翻云覆雨地进钱,这次连洗钱的噱头都不用了。但这还算尚存脸面的贪官,而更多的货色,什么也不在意,直接就向求应者伸手要钱。当今中国许多富人的财富和资本积累,同样是罪恶的,这一点亿万年也不容抹杀。

  千里平畴的青青的田野上,有散乱开来的无数的坟头和石碑。这是河南的平原上的一大特色,别的省份是否这样,我不清楚。我对此既不反对也不赞成,一切都顺法自然罢。我的表弟仍在县城城关的道路上修理摩托,我现在也辨不出那究竟是哪个方向。总之,他说他的生意不错,一路上也常见对面的摩托过来时,车上的人和他打招呼或互掀喇叭。回舅家吃的中午饭,仍是很丰盛,喝的沱牌大曲。但是我们也要坚决地走了,回我们的佘镇去。舅和妗还有一家子人送我们出门。我的舅,他的眼圈儿红了,含了泪水。但岁月就是这样的短暂和悠长,把一切平安与祝福都留待了来日。舅家用三辆摩托送我们回来,还带了一麻袋花生。我们的老车也拴在一辆摩托上,这阵势已比当年我走姥娘家时气派多了。毕竟我的表弟表妹已在这原有的故乡长大成人。车开到佘镇,直接开进了红玉的家,然后表弟们又骑着回去了。我们也将要回我们的银川去了。

  小新庄的好友来看我们,还带来了我另一个同学。这同学也是老师,但不在佘镇教书。其实在这里做老师还挺好,升迁也快。我许多同学还有几位老师,都是由学校步入政界的。他们现在已干得很出色。当然这都是当年考进了大学获取了身份的一帮人,还有众多的同学仍在农村里默默无闻。我们想想也无处可去,就到学校找玉双卫峰他们,打了几圈儿麻将。我刚学会打,只有围观的份儿,他们可都是行家里手,每一轮过后都是用牌子算账。这学校里还有我几个男女同学在做老师,而我当年最年轻的老师在做校长。如果说岁月仍是缓慢地话,那么看看这些人,还会觉不出时光的交替与更叠么?完了就喝酒,喝到天晚,又约了第二天去濮阳再喝。今天是正月十六,又一轮明月出在东方,黄金的盘子,看见满是富贵和吉祥。我开始醉意无限了。

  第二日早早起来,和红玉洗了脸就走。可偏丈母娘也出来,非要送不可。我们说,去濮阳,还回来呢,人也不听。这时候,我的耳际又传来天籁之声。我抬头看看那树枝网络住的天空,仍有许多星星就在那网格间闪闪烁烁的,还有几道流星转瞬即失。我的心是沉稳宁静的或者正在沉稳宁静。到十字街,那两个人还没到。但今天却没有车,只待两人来后,再商议到县里倒车。去濮阳的时候,已近大晌午了,忙又联系同学好友。果然大家又聚在了一起,找了酒店包了房,摆开了两桌。席间除了服务员,就是我带的夫人,一位女性。他们便不好意思找陪酒的小姐,这也是出于对我和红玉的尊重。我心领好意,也显出豪爽本色,和他们觥筹交错起来。这次我没醉。最后席散了,众人要各回他们的岗位,就把我们四个又弄到了宾馆,开了两间房。我们玩了会儿牌,又出去逛了夜景,回来便皆都无聊起来。半夜,那轮明月升了起来,临了我们的窗,但看向它时确觉得它已有亏意了。我在这床前便也有了独在异乡为异客的感觉了。事也不巧,红玉又来了例假,点染了人家的床单,她又重新起来,端了盆水在清洗。看来我们是无论如何都该走了。庞大的宁静的春天无论白昼或夜晚,已在我的故乡铺开,紧接着一个繁噪的花红柳绿的局面就将开始了,我们也将开始我们新一年的生活,我们还在此彷徨什么?

  我和红玉是农历正月十八日走的。昨天晚上,丈母娘已哭过两次了,红玉心里不舍,但也不言语。妻的可贵之处也正在这里。红玉说要花,爸妈就忙和着到院里各处去挖,有玫瑰月季*甚至还砍了棵竹子,把竹根也挖了一个。这时的迎春花已开满了花朵,它的内心或许想送给我们一场繁盛?这天晚上还说让石磊送我们去县里,我们说不用,我们坐中巴车走吧。但这次石磊可能也觉到了什么,心里过意不去,非要坚持送我们不可,他媳妇也是这样要求的。对了,他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