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行了几步,又停住了,双目低垂,他陷入了沉思之中。
……
“小姐,那边的嘈杂之声,是什么呢?”玉儿本坐在椅上,做着针线活,一听到那声音,心下不安,竟站了起来。
“不妨事,他人之事,勿要在意。”沈姝只道。
她的听力,较一般人要好,其实她已听清楚,那嘈杂之声,便是堂中众人之声。看样子,乌廷渊正在堂中布置,以应对一月之后,即将发生之事。
她和玉儿,并非堂中之人,乌廷渊只怕,顾不上安排她们。
到时,就看天意了。
沈姝这么想着,将手中茶杯抬起,将杯中之茶一饮而尽。
88、相求
七日之后,圣渊堂。
备战之事正在紧锣密鼓的准备着。
沈姝和玉儿,安静的住在圣渊堂木屋之内。
这七日之中,没有人来找过她们,而圣渊堂的众人,也从未关注过这个木屋,和这个木屋中的人。她们就像是,完全不存在这堂中的人一般。
但是,这种情况,却从第八日开始改变了。
这日的午夜,沈姝和玉儿早已进入了梦乡。
却有笃笃笃,三声敲门声响起来。
沈姝的睡眠浅,先醒了过来。
这么晚了,是谁在敲门?她颇有些疑惑。
再细听去,却又无声息了。
难道,是听错了?
她只待再沉入梦乡,却又听得三声清晰的敲门之声响起。
她瞬时清醒了。
这是谁呢?
身旁的玉儿并未醒来。
她这几日都未睡好,今日好不容易睡沉一些,就不要叫她了。
沈姝这么想着,便披衣下床,摸索着到了门边,问道:“是谁?”
门外却无回应。
隔着这木门,沈姝听到沉沉的呼吸声。
却是个男子的呼吸之声。
“若是不说,那我便不开门了,请回罢。”沈姝说道。
“慢着,我确是有急事来找沈姑娘,还请沈姑娘一见。”
“那你便告诉我罢,你是谁?”
“我是……”那声音一开始略有些犹豫,但后来还是说了出来:“我是宋一柃,徐紫的师弟。”
徐紫的师弟?
沈姝想起徐紫来,那个一直维护她、保护她的,与她一模一样的女子。她的伤,如何了?
她虽然不能随意走动,但对徐紫,她依然是挂着心的。
她便毫不犹豫的,将门打开了。
看到沈姝,宋一柃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两人,也太像了。
“找我,是有何事?”沈姝并未在意他的反应,而是静静问道。
宋一柃定了定神,“是徐紫的事,想问你一下,可否帮一个忙?”宋一柃的语气中,有着压抑住的急切之情。
沈姝却未立即答话。
她的脑中,忽然闪现出一幕,这一幕给了她震撼,她定定的站着,却不应声。
“沈姑娘?”宋一柃见她出神,半晌没有回答,便叫道。
画面逐渐在脑中隐去,沈姝这才回过神来。
原来,这宋一柃对徐紫,有着如此深厚的喜爱之情……
倒也是极难得。
对了,刚才,他是说,要她帮个忙。
“你说罢,什么忙?”
宋一柃听到她问起,却先是沉默了一下,似乎是不太好启齿,但不一会儿,他还是开口了。
“徐紫重伤未愈,还未清醒,如今,是由另一位师姐阮郁在照顾她。”宋一柃说着,便想起他刚刚知道的事情来,不由得心中一疼。
他做梦也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情。
89、发现
这天晚上,宋一柃忙完当天的事情,忽然想起徐紫来了。
好几日未见到她,也不知她的情况如何。
这么想着,他便去了疗伤室。
到得疗伤室,门外守着的弟子却是不见。
他有些疑惑,刚推开门,却听到一个女声说道:“师姐,你躺在这里,倒是自在。可我呢,一心想去帮堂主,却只能忧心如焚的待在你这里,什么也做不了。要说,你昏迷便昏迷了,为何,偏生要我来照顾你?”
听这声音,正是阮郁的。
原来堂主安排阮郁来照顾徐紫。这倒也是正常,女子照顾女子,自然更方便一些。
可听阮郁这几句话,似乎是并不愿意照顾徐紫。这又是为何?
宋一柃停住脚步,却听到阮郁接着说道:“不过,师姐,刚听到这个安排时,我甚至觉得,这是对我的报应。”
她顿了顿,又道:“师姐,你不要怪我,即使是我隐瞒未言,那也不能怪我一人。要怪就怪你自己未能察觉出有埋伏,生生的硬碰上去。”
说到这里,阮郁又幽幽的叹了口气,道:“不过,事已至此,我也想好了,既然你已昏迷,我也已被安排在你这里,那么,你便一直昏迷罢……我见不到他,也不会让你见到。一月之后,圣渊堂会是怎样的结果,谁都不知道。到那天,我自然会在他身边,陪伴他。而你,什么都不要看到,也就好了。”
宋一柃听到这里,胸中怒气满盈,他冲进门去,只叫道:“阮郁,你这说的是什么话?”
但见阮郁坐在床边,手中拿着一碗药,正要喂徐紫喝。见到宋一柃,她的身子蓦然一抖,碗中的药都洒了些出来。
但她很快便恢复了正常的神态,只道:“进屋之前要敲门,你不知道吗?在这里的,可是两个女子。”
宋一柃却不理会这句话,只道:“你刚才所说之话,究竟是什么意思?你隐瞒未言了什么?你如今,又在喂徐紫什么药?”
看到怒气冲冲的宋一柃,阮郁脸上浮现了笑容:“徐紫的事情,你为何要管?难道,你喜欢她?”
宋一柃一怔,接着又怒道:“我不需要同你说这个!你只要告诉我,我问的两个问题的答案!”
阮郁噗嗤一声,竟笑出声来:“你以为,你不同我说,我便不知道吗?每次我们训练的时候,只要有徐紫在,你定然会在那外头候着,只为了她出来的时候,看她一眼,我说的对吗?”
“你费尽心思想找她说话,她却是爱答不理的。你同她说话之时,眼中隐藏的希冀和温柔,她从来也看不到。你的痛苦和受伤,她也察觉不到。你说,你究竟是喜欢她什么?”
“你!”宋一柃只觉极为惊讶,张开口,却不知如何回答。
看到宋一柃的反应,阮郁将那药碗缓缓放至桌上:“你想知道答案?我便告诉你。”
她的脸上,是平静的表情,就像是在说什么与她不相干的事情。
90、动摇
“早在这次任务动手之前,我就已经知道,那处有埋伏。”
“什么!”宋一柃的眼睛瞪得如同铜铃一般。那次任务的情形,他找白然打听过,前后情况,知道得较为详细。任务之前和之后,阮郁都从未说过埋伏之事。而如今,她却说,她早就知道了!
宋一柃气极:“你既然知道,为何不告诉徐紫或者是白然?而让徐紫白白的上前,差点丢了性命!”
阮郁说道:“我不过是在无意中听到他人对话,知道了这件事情。当时白然又未在,我为何要将此事,告知于她?任务既然接下,总得去完成,有埋伏,没有埋伏,又有何异?”
“你明知若是知道有埋伏,计划定会改变,应可避免让徐紫受伤,而且让任务顺利完成。但你却选择闭口不言,你这么做,究竟是安的什么心?”
“安的什么心?”阮郁竟笑了,笑罢,脸上陡然现出厉色来:“我安的心,又何惧你知?”
“自进圣渊堂到现在,徐紫处处压制着我,让我喘不过气来。论资历,她只比我早入堂一月,却要叫她师姐;轮武功,我们资质都不错,可她却比我天赋要好上那么一点,就那么一点,我便始终越不过她去。平日里,重要任务轮不上我,重要事情,乌廷渊也常常只找她商量。这些我都能忍受,但她不该的是,同乌廷渊走得那么近,每次看到她同乌廷渊那没大没小、无拘无束说话的时候,我都恨不得上前去,戳穿她那张伪善的脸。她有什么好的?为何,乌廷渊却只看到她?看不到我?”
“在这堂中,从来都是各做其事,堂主对于任何人,都无偏袒。”宋一柃沉痛说道:“可你竟为了这嫉妒之心,要害徐紫,你心中何忍?”
“我不过是隐瞒未报,我并未真正害她,害她的,是那些埋伏在那儿的人!”阮郁叫道。
“我不同你争论这些,我这便去告诉堂主,你做的好事!”宋一柃叫道,便待离开。
阮郁却一拧身,拦在门口,直直望着宋一柃,却忽然柔声说道:“我知你喜欢徐紫。不如这样,你带徐紫离开,你带她浪迹天涯,岂不开心?何必要在这里受这煎熬之苦?现如今我给她喝的药,不过就是让她昏迷得更久一些,对身体并未有损害。说不定过些日子,她就醒了,你的梦想,也能成真。而我,也不用再照顾徐紫,能和乌廷渊携手面对那即将到来的大战了!我们各得其所,如此有益之事,何乐而不为?”
带徐紫离开?听到这句话,宋一柃心中,忽然一动。
这么多年来,他在痛苦里煎熬,远远的看着徐紫,却无法真正的靠近她。
如今她昏迷不醒,若是在堂内,他只怕,见她的面都多有不便。但是,若是他带她离开,他便能好好的照顾她,待她醒了,无论她接不接受他,他都愿意,陪伴她,直到海角天涯。
他心中想着离开之后的事情,竟心潮澎湃起来。
阮郁见他沉默,知他内心在动摇,她的心中,更加笃定了。
她不怕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