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栖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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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栖枝- 第8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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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脏手剁了下来。
  
  “我。。。你,”沈查子巍峨的身形配上胡雅娇小的身形,在闹市里成了一道别致的景观。
  
  孙屠子忙是捡起了杀猪刀,看着上头,已经崩了道口子,眼前那名半路杀出来的男子,光是瞟了他一眼,就让这名见了了无数生死的汉子惊出了身冷汗。孙屠子见过最多的,除了大活人,不外乎是死人和将死之人。
  
  死人是世上最老实的人,而将死之人,则面部表情最丰富。哪怕周边有了风吹草动,都能让将死之人,生出千种表情。绝望,希望,喜悦,怒色,不甘。
  
  而眼前的这一对人也是如此,听着男子的语气,可听得出是个惯使命令的人,但对这胡雅的口吻,又似溺中带了些无奈。
  
  旁边围观的人群又多了些,各式的议论声一丝不落地进了胡雅的耳,她奶白的面皮渲成了胭脂色。而那名男子,依旧动一不动,他倒是习以为常,经历了各处场合的沈查子,哪会计较这些,他将怀中不甚安分的人囚得紧紧的。
  
  “回去,”胡雅经不住这份子议论,将脸往了沈查子衣襟处掩去。
  
  她缩得太猛了些,鼻尖撞上了沈查子的胸膛,感觉到了一阵轻微的颤动,身子又轻飘飘了起来,再往下看时,还待她没看清省城中各家屋脊的形状,眼前就一阵眼花,又是一阵得意的笑声。
  
  “沈查子,”胡雅的怒骂声很快就被笑声代替了。
  
  周嬅呆呆地见了那个绝然而去的影子,心中的最后一丝希望也轰然倒塌了。
  
  那无数夜的爱语,都比不得那怒急了的眼神,沈查子待人历来是和善,虚伪的和善,就如他在人前,永远是侍人和颜的娈侍。
  
  “什么都没了,”周嬅愣语着,旁边的孙屠子支吾了半天,“那人是虎丫的夫君么?”
  
  周嬅醒了几分,沈查子和周嬅的言行,不正是夫妻之言行,“他只是一名娈侍,是娈侍。”周嬅尖锐的叫声响彻在市集上,仿佛突发了疯病般,胡乱跑了出去。
  
  胡雅直到接触到了地面,才安心了,想起正事儿还没办妥,她又急了起来:“你误了我的事了。”
  
  “沈府的事,你又瞎参合什么?”让胡雅搬出“沈府”是照了他预计的那般,谁知她又忙起了“小沈府”的事了。
  
  “少恬的事就是我的事,”胡雅又兴起了护犊的心。
  
  “他若是一世不管事,你就看上小沈府一世不成,”看着她的眉心,已经出了些浅显的纹路,沈查子有些不耐了。
  
  “他早晚是要回了沈府的,”胡雅心知父子两哪有隔夜仇,沈卿源也只是赌了口气,再过些时日,大小沈府还不是要并回了一处去,她要做的只是在这阵子里,看管好就是了。
  
  “那之后呢?”沈查子瞅着她的神情,“你又要回了沈府里?”
  
  “那时就不干你的事了,”胡雅刚进了屋,还不及掩门,沈查子就跨了进来,“跟我走。”
  
  听了这话,口中的水变了些味道,胡雅也不及咽下,含在了口中。
  
  屋子里,静谧的可怕。胡雅支吾着。
  
  “待到沈府的事情都妥当了,跟着我走,”沈查子用了不容置否地口气,搁下了这句话,不容她回话,就走了。
  
  走,胡雅又何曾不想,这会儿说着也是空话,还是待解决了府中的事后再说了。
  
  胡雅想着事,又听得院中传来了阵瓦罐破碎声,和三年前的西厢房一般,沈少恬又甩起了孩童脾气。他已经好些年不这样了,该是时候将事情说清楚了。
  
  “少恬,”胡雅推开了房门,外头是一派晴阳,沈少恬的房中则是灰蒙蒙的一片。碗筷摊了一桌,还有几口东倒西歪的酒坛子。南边的酒水比不得沙漠里那般辣口,但喝得多了,酒劲也是十足的,再喝下去,是要蚀了胃口,伤了身的。
  
  “胡雅,”沈少恬摇晃着走了过来,靠在了她的身上,嗅着那股熟悉的气味。
  
  “你是怎么了?”见了他如受伤的幼兽般,水汪汪的眼里,带着乞怜。
  
  “胡雅,你嫁给我好么?”沈少恬摊开了手,将胡雅抱在了怀中。曾几何时,是胡雅护着他的,而今,他更需要这个通身都让人发暖的女子,“就这么一回,你依了我,我以后就再也不胡闹了。”
  
  他不会同沈卿源那般朝秦暮楚,也不会让人委屈了胡雅,连日来,账房先生和胡雅的忙碌他都知道。但他心中的那阵不安却越来越强烈。
  
  “少恬,”胡雅耐着性子,对着烂醉的人说话,还真有几分不习惯,“你还是个孩子。”
  
  “孩子?”那双水汪汪的眸子蒙上了层阴影,原本只是轻轻搭着的手臂一下子迸出了气力来,“你可是嫌我手上沾得血还不多,肩膀还不如沈查子那般牢靠。”
  
  沈少恬虽是喝多了酒,但越喝越是清醒,方才院落里的异动和沈查子的身影,他全都是看到了。
  
  “你。。。”胡雅有些气急了,“好端端说起他做什么?”
  
  “我是比不得他,”沈少恬将话说开了,又仗着喝了些酒,“先是勾搭了三嫂,再是周嬅,府中的女眷哪一个不是得了他的迷惑。”
  
  不知是被他的力气箍得,疑惑是其他,胡雅本还和悦的神情松垮了下来。
  
  “你莫要说我背后说人长短,周嬅是你身边的人,你瞅准个机会,问问就知道了。”沈少恬晃了晃胳膊,摸了口水,润了润嗓,回身时,胡雅连个人影都没了。
  
  胡雅闻了些酒气,好像就喝了酒般,走路时,也是有些心不在焉。当真是连周嬅都,胡雅心里有些难受,当真是如此,整个沈府的人都知道了的事,就独独瞒了她胡雅一人。
  
  先前沈查子的那些话也都是假的么,他又怎会真的带了她走。
  
  扪心自问着,沈查子说出那话时,她是欢喜的。胡雅笑得有些凄凉,回了古时,她还真有了几分迂腐气了,还真是身心都丢给了同一个人。
  
  周嬅,那就问问周嬅。方才回来时,一不留神将她拉了下来,也是好阵工夫了,怎么人还没回来。
  
  “小姐,”一名婢女在门外问道:“府外有一名自称是孙屠子的人,说是小姐的旧识,可是要请了进来。”
  
  胡雅听了,振了振精神,勉强答道:“请进来吧。”无论如何,要紧事儿还是耽搁不得的。
  
  坐在了小沈府的花厅处的孙屠子打量着屋内的光鲜摆设,吃起了茶。
  
  胡雅出来时,先是行了个礼,为了方才的一番无礼举动道了声歉。
  
  孙屠子见周嬅疯颠颠地跑开,心里又有几分担心胡雅,就探了讯,寻了过来。
  
  胡雅将客套话说干净后,又提起了请矿工的事,孙屠子听罢,拍着胸脯大声道,“不就是找几个笨手脚的汉子么,这事包在你孙大哥我身上。”他也是个豪迈的性子,见了胡雅一脸的为难,只要她不嫌腥气,就是要他头上的脑袋,他也会割了过来,献上去的。
  
  两人又说了些打虎村的事,胡雅刚要起身送了孙屠子出门,就见府门处,停了辆马车,车上奔下了个熟面孔,口里嚷嚷着:“小夫人,可是找到您了,您快到府中看看,出大事了。”




☆、报 应

  这一回,当真是出大事了。
  
  赶到大沈府时,远远就听到了喧哗声。
  
  一阵一阵的,沈三爷已经命人将周嬅擒下了,周嬅身上还留着烫伤的痕迹,一阵毒打后,她已经是奄奄一息了,纵使如此,她仍边哭边笑着。
  
  房中,不断有老妈子送进了铜镜,镜片落地声,不断有人扫出了镜片,佟氏哭骂着,她的脖颈间,滚烫的蜡烛油灼尽了她的容颜。
  
  周嬅将一盆滚烫的红烛油,全都泼在了佟氏的脸上。看着在地上打滚的佟氏,周嬅捧着腹,在旁大笑着。
  
  胡雅求着沈三爷,又朝着佟氏的房中冲去,都被人拦住,架到了一旁。杖击一声声地落下,伴随着最后骨裂声,她看着周嬅那双只剩了疯狂的眼中,涣散开来。
  
  直到沈卿源赶来,胡雅才被人放了开来。那个跟着胡雅从打虎村出来的女子,硬是没有求饶一声,她甚至连口舌都已经咬碎了,依旧是没有吭声。
  
  “周嬅!!!”胡雅跪在了地上,想扶起她的身子,却无济于事。周嬅的身子,就如扶不起的泥水般,一次次从她的怀中滑落。
  
  “对不起,只剩你一个了,”周嬅咳出了口血,碎牙含糊了她的声音,“沈查子。。。”她到了死都念着的那个人,是看不得了。
  
  房中,佟氏的哭闹声也安静了下来。她怔怔地看着一面铜镜侧照出她的脸。佟氏曾经的美好,全都褪去了,皎洁的肤色烧成了老红色,红皱的肉蚯蚓疤蜷满了她的整张脸。
  
  她惊恐地睁大眼,铜镜再次碎了,她的衰老,比任何人都要快。
  
  胡雅敛了周嬅的尸首后,似乎很快就恢复了平静。在孙屠子的帮助下,她很快就召集到了合用的矿工。
  
  沈少恬经了那日的醉酒后,见胡雅和沈查子都是没多大动静,也就强打起了精神,开始忙碌起金矿采掘的事项。
  
  春来春去,当金矿开始正常运转时,一连串的消息又送到了貌似平静的“小沈府”。
  
  先是沈二爷,他将钱财都存着的那一处生利钱的钱庄,一夜间,钱财被掌柜全都卷跑了。
  
  再是沈三爷,在佟氏出了事后,他又由着佟氏的娘家牵头再次动起了买官的主意,却被人检举了出来。
  
  这一场买官卖官的事牵连众多,连带着将曾经的太守大人也卷了进去。丢官算是轻的,冤死在了牢狱中的人更是不计其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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