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栖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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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栖枝- 第7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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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鸾音山坐落省城南向,进山需下了官路,再拐上一条盘山小径。山间潺潺水声绕耳响,更有绿林屏目,林中鸟翠雀鸣,早些年由着官府封了山,只宫官宦一流游玩。解禁之后,一般的平民百姓也会前来外围游玩,再往里去,则是山高云深,常人脚力有限,很难涉足。
  
  平日里,除了猎户捕猎,和一些备了车马的大户人家进山游玩,内里倒是一派清幽。
  
  进了山后,听了满山的虫鸣鸟叫,再见了红枫满目,胡雅也收了惜别时的伤感,卷起了车帘。路上行人稀少,过了山脚后,水声也渐渐隐在了密林之后。
  
  越往上去,那几间大户人家的宅院也被抛到了车后,偶尔见到的也只是些背着粗弓,挂着兔貂的猎户,再有的也只是些才山参的药农。
  
  “小夫人,”盏心看着车马不断地往山上盘旋而去,似没个尽头,心中也有些发悚,“小少爷说的宅子究竟在何处?我看再往上去,也太阴测了些吧。”
  
  赶车的马夫不冷不热地说道:“可不是么,小姨娘可是还要等阵子了,宅子在山的北向。”
  
  “北向?”盏心疑了一句,她虽不是主子眼前的红人,但一般的规矩都还是懂得,大户人家的宅子就算是平日游玩的小宅,也讲究了个风水。山的北面为阴面,冬冷夏暑,修坟都嫌森寒了些,别说是住人了。
  
  “什么小姨娘?”胡雅一把扯开了车帘,哪知前头的马夫马鞭一抽,马蹄一疾,车内的三人齐齐往后撞去,滚在了一块儿。
  
  “欸,你是怎么赶车的,哪来的生手,”佟氏的那名老奴口中骂道。
  
  “小的是四爷的手下,本就不是赶车的,是赶人的,”那名马夫冷笑了起来,“小姨娘放着好好的大宅不住,要迁了出来,这可是恼火了四爷,只得是将您请到了此处了。”他话音一落,马鞭一收,跳下了车来,在将车上的大小物什,一股脑全都丢弃在地上,绫罗衣裳倾盆出,全都污在了地上,盏心和老奴心疼着呼了出来。
  
  胡雅却没心思查看这些了,她的眼越过了魁梧的马夫,一眼落在了他的身后。
  
  来时的满山秋光,到了此处,曳然而止了。马夫也确实将她们送到了沈府的外宅处。眼前的宅子,也是宽敞,早个五十年的话,也却是一处大宅。
  
  只是再好的韶华,也有花落残红时,常年失修的宅子就如铅华褪去的名伶,横看竖看都不见几分美好。
  
  这间有“落鹜院”大小的宅子,墙底空了个狗洞。破落的大院里,栋梁屋脊处结了密密麻麻千蛛网。窗门处随处可见筛子大的洞眼,门板也是摇摇欲坠,缺了门闩,少了腿的桌椅矮凳东倒西歪,没个落坐处。
  
  让三人更难以忍受的是并不是院中的衰败枯草,也不是蛇鼠留下的肮脏物,而是一股恶臭味,弥漫着整个院落,老奴和盏心都止不住掩住了鼻子,主仆三人齐齐打起了退堂鼓。哪知门外一阵轻快的马蹄,先前的那名车夫,已经没了影了。
  
  沈卿源也是下了令,人一送到,就回府禀告,绝不能有半分拖拉,那名车夫赶着车马,心里想着,也不知胡雅是怎么得罪了四爷,让他那般怜香惜玉的人,都下了狠心。
  
  “小。。。姐,”盏心有心喊人,却赶不上马蹄快走,她苦着脸,刚转身看,就被胡雅的举动吓着了。
  
  只见胡雅已是一马当先,找到了那股怪异的恶臭的源泉,她从院中找了根细竹竿,在一口看不清颜色的缸里捞着。
  
  “年糕?”胡雅自言自语着,打量着从缸里捞起的那块黑乎乎,散着恶臭的玩意。见不是什么死耗子尸体,胡雅才松了口气,将竹竿往旁边一丢,口中指示着,“你们俩都听着,天黑前先收拾出个可以落脚的地方,接下来几日,我们得给院子整顿整顿。”
  
  一整顿下来,连那名很是老道的老奴都被吓着了。这间被分配到了胡雅名下的宅子,当真是个空架子,除了屋檐不漏雨,墙还能挡风以外,其他几乎全都要换过。当夜,三人还是凑活着在了一堆干草垛上过得夜。
  
  盏心怕胡雅睡得不踏实,还想安慰几句,哪知胡雅一睡就到了天亮,起来时,还不忘掸了身上的草屑,口中轻巧着:“没多大事儿,我没出嫁那会儿,在村里,也是睡在了草堆子上。”几人简单用了些干粮后,就开始了到扫。
  
  老奴正要清扫门庭时,见外头搁了些米菜油烟,墙角还靠着一方整齐的柴火。老奴忙是“阿弥陀佛”了起来,说是四爷还是留了几分善心的,怎会活生生将人饿死在了此处。
  
  胡雅却不如此认为,沈卿源正是想逼着她就范,又怎会额外留了情面。她在外走了一圈,在柴禾堆中,还别了一簇新鲜的枫枝,她的心间猛跳了起来,再往门外看去,却不见了任何人影。
  
  此时的沈府,沈卿源已经细问了车夫,胡雅等人到了那处外宅处的情景。
  
  车夫如实说了,临了还加了一句,“四爷,我看那处宅子也是冷僻,只是不知道小。。。姨娘在那处是否能住得惯。”
  
  “越是住不惯,越是最好,”沈卿源摆了摆手,似又不放心道:“你派些人在宅子四周,有了什么风吹草动,就来禀告。”见他的神情似恼似喜,车夫也有些摸不着头脑。
  
  午后时分,沈少恬才听日你禀报,说是沈查子回来了,回来时,也是满身的风尘,不知昨夜他去了何处。
  
  “寿松院里都已经布置妥当了,你可是要前去看看,”沈少恬见了沈查子,见他虽是带了几分疲态,但眼神间却是喜色熠熠,不知是碰了什么好事儿。这名男子,沈少恬是打心底避讳的,想起了那日酒宴上时,那抹的血痕,沈少恬就觉得脖颈间存了丝疼。
  
  “有劳小少爷费心了”沈查子听着他的问话,心思却不在此,他想着早时,晨曦中胡雅见了那折枫枝又惊又喜的模样,嘴角带着无尽地柔意,“妩娘么,她的性子,只喜欢热闹,越是热闹越好。”




☆、飞来祸醋

  所谓的热闹,照了沈家几位爷的想法,也就是将沈二爷院中的戏台挪到了“寿松院”里,新整顿的“寿松院”,喜红满院,看着竟是早早入了年。
  
  妩妃一行人,还是由着太守大人护送来的。曾是搂在怀中的人儿,如今却只能垂首行礼,看在了沈府的一家人的眼中,还真是有几分尴尬。沈查子则是迎在了队前,接过了那双很是急切的纤细玉手。
  
  先是由妩妃领着众人,替沈老爷上了香,再是听了几出戏,喝了些场水宴,妩妃念弟心切,就拉着沈查子先下去了。
  
  宴席之上,沈家的几位爷正和太守唏嘘着,一众女眷见妩妃下去了,也都告了辞,各自别过了。
  
  太守喝了口酒,眼里也是带了几分浊泪,“去年之时,我还和沈兄在此小酌,哪知一年之间,就生了如此的变故。谋害沈兄的真凶可是找到了?”
  
  沈三爷如今也是个县令,就做主应着:“都怪府中无能,到了今日,还是没能找到真凶,反倒是让四弟惹上了一场牢狱灾。”
  
  “过去也就罢了,”沈卿源口中喊着酒,瞅着戏台上扭捏作态的花旦,思绪也不知去了何方。
  
  “一年不见,小少爷看着倒也是有了几分担当,”太守站了起来,惺忪着醉眼,遣退了一众的下人。他先前的醉态,原来是装出来的,等了人一散进,复又坐下,低声询道:“沈老爷去得突然,可是有留下了什么消息。”沈老爷死与不死,太守又怎会真个计较。
  
  沈少恬听得一愣,而沈家另外的三位爷却是一脸的了然。太守老爷的为人,也是气量狭窄,眼光短浅,哪能真的有心护送了妩妃前来,怕也是托了个名目。方才祭拜之时,太守虽是抹着泪,眼角止不住,就往房中各处看去,想来也是想从沈府的摆设中,看出个究竟。
  
  戏台上的旦子们依旧是“咿呀”唱着,看着太守甚是热切的眼神,沈卿源嘲讽着,喝干了一杯酒,“卿源出生的晚,也没听大哥提起当年的事儿,这事,还是要劳烦二哥和三哥了。”
  
  太守狐疑着看了沈卿源一眼,当年的“胡域杀戮”,他亲眼见了沈卿源得了一幅秘图,当时沈沐只说图还有另外一半,就收走了那一幅秘图,这些年,沈府一直是兴旺不绝,也不知是不是沈沐一人私吞了“胡域的秘宝。”他眼看向了沈少恬,也不避嫌,干巴巴地说道:“四爷,你也无需遮掩,谁都知,沈老爷视你如子,如此私底下的话,又怎会瞒您。”
  
  沈少恬将手中的酒杯捏得发紧,盯着太守不住动弹着的胡须,很是恼火。
  
  “老爷的子嗣,只得是少恬一人,这点,您可莫要忘记了,”沈卿源晃荡着身子,冲着太守和两名兄长行了个礼,托了个酒醉脑昏沉,先走了。
  
  太守吃了个软钉子,只得是“哼”了一句,闷闷地喝起了酒来。
  
  沈少恬也是头一次,听着长辈提起了秘宝,心里虽然有几分好奇,但见了席间大伙儿都不再提起,也就先藏在了心里,等着过些时候,再询问。
  
  离了寿松院后,沈卿源的“酒醉步伐”就轻快了起来,他瞧着身后无人,就拐着走进了“落鹜院。”
  
  北厢房外,秋荷衰败,沈府经历了这一年来的大小整修和“落鹜院”的易主,人事已全非,唯独此处,沈卿源三令五申,必须保留了全貌。
  
  依旧是一尊孤零的灵位,还有两人爱意缠绵的密室,沈卿源走了几圈,想着太守先前的话语和沈少恬局促神情,“赵迢,我必会照顾了少恬的周全,不会让旁人侮了他,那些曾欺辱了你们母子俩的人,我一个都不会轻饶。”他话语之中,带了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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