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栖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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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栖枝- 第3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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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说周姨娘要和查子共弹一曲,”他声音比夏日的风还要和润些,“周姨娘的琴艺本是一绝,查子胡乱参合了反倒多余了。”
  
  说罢,他又看了佟氏一眼。佟氏本就凑在胡雅耳边低语着这对姐弟谁的模样更俊些,听了这话,再看看一边的周嬅,“也是,我看小夫人的舞少了点音色,还不如由沈查子来谱个曲儿,热闹些。”
  
  “这可不大好,”胡雅总算喂饱了沈少恬的小嘴,拍了拍手:“我在府里问了一圈,乐师们都找不到合适的曲儿,再说那舞也是有些不同。”
  
  “哦?”妩娘将沈查子拉坐在了身旁,眼睨在了胡雅脸上:“世上还有我们家查子跟不上的舞,谱不出的曲不成。”
  
  胡雅也着实拒不出口,就默不吭声地应了句。周嬅在旁听得,手中的筷子重重一哐,脚下却吃了陈刘氏一脚,再不好发作了。
  
  四间亭里,男客那边已经是喝得兴起。太守、沈家的几位族长和沈老爷聊得兴起。
  
  小厮婢女不时地送上酒水,天权亭中也是时有丝弦管乐送来,凉风送爽,一众人吃得很是和乐。
  
  沈二爷见了太守,又套了几句官场的事,沈家的族长,则是对了沈老爷一阵褒奖。沈三爷也不会说了客套话,只得闷声喝着酒,沈卿源则是和身旁的几名婢女调笑着。
  
  “沈兄,前阵子,我说得那件事儿,您考虑得如何了,”太守喝得脸面正红,却没有忘记了正经事儿。
  
  沈老爷故作糊涂,“嘿嘿”笑了两声,“太守大人,这些烦心事,可不改在饭桌上说了,今个不醉无归。”
  
  “太守大人可该噤下声了,”沈卿源用了扇面轻击着桌案。
  
  天权亭内,琴声突变,天边恍过一惊闪,沈老爷手中的食筷应声落地。




☆、旧人泣。新人笑

  “沈郎,”女子一曲舞毕,藕生莲臂舒展开来,环绕在了他的脖间,“我的舞跳得如何。”
  
  “窕窕”,男子怀抱着女子,她的瑶鼻上,沁出了些微汗,月光下头,女子的脸成了最美的瓷器,“你的人美,舞更美,”
  
  “那你为何还不和我爹爹请婚,”女子似怒似嗔,粉拳握紧,在男子的胸口锤了起来。
  
  她的拳粉粉腻腻,落到了身上,如羽毛般痒麻麻的,男子笑了起来,眼中满是宠溺,任着她胡搅蛮缠了起来。
  
  “我是异邦人,又没有多少私产,你生为胡族贵女,天下无双。你爹爹是不会允诺的,”男子的眼中的柔情,在了昏暗的月色下,放出了苍鹰的翳色。
  
  “我不要私产,我也不需要什么胡族贵女的身份,”窕窕有些舍不得下手了,“沈郎,你若是天边的月,我就是随着你的云彩儿。”
  
  胡域的女子,从不轻易寻诺,一诺就值得万金,“我们离开胡域,去离国可好,”窕窕动情地说道。靠在了身旁这名伟岸的男子的胸前。
  
  他身上散出的那股赤热,让她生了无限的憧憬,“你说过,离国的山水,饱含情谊,你说过离国的人民,满腔热情。”
  
  男子低头看着怀中的女子,她的眼里没了月色,唯独只有他的影。他的眼一直看到了她的脖间,那片比羊脂还要滑腻的肤上,闪耀出玫瑰般的色泽。
  
  “窕窕,”他低唤着胡女的名字,手不自禁地探到了她的腰带上,轻轻一扯,那副玉雕般的身子展现在他的眼前。
  
  他的眼中满是痴迷,盯着女子背后的那幅奇异景象。胡域贵人,动情动欲之时,肤上显图,揭胡域千年秘宝,也是唯一的出村之图。
  
  热气在了两人间涌动,女子的汗滴落在了干涸的沙漠上,男子的手抚过她身上的每一寸肌肤,贪婪地眼落在了女子无暇的背上。
  
  那一夜后,窕窕再醒来时,身旁已经无了情郎的踪影,正如那一日,沈郎正如胡域的沙暴,突然来一般,突然消失了。
  
  沈郎一走就是十个月,曾经拥有胡域最窈窕身姿的贵女窕窕,没了往日的无双身姿,每日她都会臃肿着身形,倚在胡域最荒凉的城墙处,等着曾经的那名男子。
  
  她那双比任何夜明珠都要亮上千万分的眼里在没日没夜的风沙中,失了昔日的神采,腹中的小孩日渐长大,不停地踢着腿,她的长发飘了起来,干枯在了沙尘之中。
  
  边疆的沙尘再次飞扬了起来,身旁的老奴劝着她快些回去,说是沙暴又要来了。
  
  沙暴会吞噬胡域的无数良田和屋舍,驼马,窕窕却盼着沙暴快些来,沈郎也快来了,她的腹中疼痛难耐时,强颜欢笑,抚腹自语:“孩子,你来得真是时候,你爹爹来了。”
  
  鲜血从她修长的腿间滚落之时,黄沙千里的胡域烧成了红色,绿州里的甘霖化成了血海,胡域的秘宝被开启了,恶人烧杀了胡人,曾经的男女儿郎们哀声哭嚎,沙风呜咽着,窕窕身旁的老奴一个个倒下,她也卧在了沙里。
  
  她多情的手中捧着一名孩童,高挺的鼻,黑蓝交陈的眸,有了沈郎的俊朗,也有着她的妩媚,她高举着婴孩,不顾腹间泊泊留着的胎血。
  
  沈郎会来找她的,他真得来了,身后带着的却是。。。一伙杀人暴虐的狂魔。
  
  窕窕看不清眼前的男子,风已经撕裂了她身上的胡裳,火已经燃尽了她眼里的泪。
  
  婴孩的哭声让她颤抖了起来,她哆嗦着站了起来,腹间的疼痛残去了她的容颜。
  
  胡刀出了壳,光亮划过了两人的眼。男子惊呼出声,一把抢过了她手中的婴孩,也击退了她,她的身子,曾经千娇百媚的容颜,跌落在了沙尘里。
  
  沙如同窕窕眼角的泪,源源不断地流淌着,她的身后,因为愤怒再次显出了画来,胡域千年的秘宝呵,一伙人都急红了眼。
  
  胡刀剐去了女子身后的寸寸柔肤,曾经的白玉凝脂被风榨干了,沈郎,你想离了“北山”,离开千流沙么,那我就如你的愿,只是我们间最珍贵的秘宝,就随着我一同去了吧,风沙里起了漩涡,她纵身一跃,跌入了无尽的悔恨中。
  
  男子冲到前时,已经是来不及了,婴孩还在男子的手中哭闹着,一个老奴跪在了地上,说着胡语,不停地磕着头。
  
  沈老爷闭上了眼,几滴浊泪渗了出来,低落在了书桌上。
  
  离国之远疆,有一无垠沙漠,名为“千流沙”。千流沙内,藏有一古老胡域,传说为沙狐后裔所统治,狐族男女,善歌善舞,女可倾国,男可魅世。世人无知,只求胡地秘宝。秘宝虽得,佳人难再求也。
  
  胡雅的那一曲舞,正是窕窕的那曲舞。胡域虽灭,却有不少胡女被人捋到了离国,该也是有一些舞曲流到了民间的,也当真是机缘巧合了。
  
  那曲舞后,沈老爷匆忙地说了个借口,离了席,留下了赞不绝口的一席客人和有些怔然的胡雅。
  
  胡雅意外的是沈查子竟能跟得上了她的舞步,他一反常态,并没有弹琴,而是选择了吹奏玉箫曲,又是一曲胡雅没听过的曲子,草原风的一曲,让胡雅跳出了几分踢踏舞的味道。
  
  失态的并不仅仅是沈老爷还有沈卿源,他原本是刻意为难沈老爷,谁知道,倒是让自个儿吃了一惊。
  
  为了这曲舞,胡雅特地换了花饰,手中也配了铃铛,等到舞曲终了之时,她发间鲜花散开,正如花雨缤纷,让人分不清楚花影还是人影。
  
  “我跳得如何,”胡雅跳得虽是忘情,但停下来时,却发现沈老爷离了席,也不知是不是因为今日的任性妄为,惹恼了他。
  
  “跳得很好,”沈查子停下了乐来,手中捏过了她发间还沾着的几抹花瓣,甚是怜惜地看着她:“这一曲‘胡虏’还真是实至名归,虏获人心。”
  
  “‘胡虏’”胡雅身侧的长辫垂在了腰侧,一旁的乐师上前摆上了琴台,香炉。周嬅走了上来,刚想赞沈查子刚才弹得曲儿好听,就见了两人顾自说着,留了个空荡荡的天权亭给她。
  
  “这是胡域很有名的一首曲,本是破军之曲,后来被一名才情横溢的女子改为了求爱之曲,”沈查子说着。
  
  “难怪你方才吹得那一首曲子先是风声鹤唳,再是四平八稳,到了最后,又有了金鼓庆祝之声,”胡雅回想着,心底对沈查子的技艺好生佩服。
  
  天权亭里传来了琴声,只是经过了先前沈查子的那一曲有破军之势,再加上胡雅如雷霆般不肯停歇的舞步,周嬅的这一曲“花明柳暗曲”就显得很是平淡了。
  
  “小嫂嫂跳得好,”沈卿源走上前来,也阻去了沈查子陪同的脚步,“前头的几位大人说是要见见如今省城最是出名的娈侍。”
  
  沈查子听罢,迎上了沈卿源衅色十足的眼神,天枢亭中,传来了妩娘的唤声:“查子,快快上前来。”
  
  太守大人也看向了这边,瞧着沈查子的眼神中满是激赏。                        
作者有话要说:有多少人猜到了查子是谁,仰天长笑,一定一个都没有,叉腰得意中~~~
让你们猜到,偶就没劲头了,咕咕,母鸡笑中
文到这里,好像到一半了,恭喜恭喜,跟下去的娃儿有肉吃~~~




☆、老一瞬

  听了太守的召唤,沈查子只得打消了询问胡雅的念头,他原本还想问,胡虏舞是谁教她的,还是改日再问吧。
  
  天枢亭中,妩娘笋尖玉指,剥出了个白生的菱角,喂进了太守大人的口中。一对老夫少妻,看着却是恩爱异常。
  
  为着沈老爷的无故离席,沈二爷正陪着不是,“大哥这阵子也是有些操劳,身子有些不适。”
  
  听了他这席话,沈氏的几名族人也跟沈老爷客套了起来,沈三爷见了这些人的虚伪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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