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小说·09年01期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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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小说·09年01期下- 第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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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讲的次数多了,渐渐觉得自己当初就是那么做的,当初就是那么勇猛无敌的。
  4、
  出了某某出版社的大门,我站在人头攒动的公交车站牌下,终于发现了可以到达住处的特8路公交车。上车没费什么力气,因为我几乎是被身后的人推搡着上车的,人挨人,贴得像是压缩饼干,喘不过气来。
  很快我就发现身后的一个女人紧紧抓着我的衣襟,公交车走走停停,她就抓着我的衣襟来控制身体晃动。
  我不满地扯过衣襟,向她投去厌恶的一瞥,同时微微侧了侧身体。
  没想到她同样侧侧身体跟着贴近我,再次用力抓住。
  公交车几次紧急刹车,衣襟也随着她身体的晃动而逐渐变形,白色的羽绒服很快留下她黑乎乎的手印。我忍无可忍,转过头对她说:“你——能不拉我的衣服吗?”
  中年女人的脸并没有因为我的这句话而内疚变色,或者不好意思地松开手,她只是撇撇嘴,不满地嚷道:“又不是什么好衣服,拉一下怎么了。”
  我气结,一时竟想不出什么话进行反驳,刚好公交车进站,索性提前下车,省得继续受气。
  不料中年女人居然也要下车,她两只手不断地拍打着我的后背,催促着,“快点快点,到底下不下车。”
  所有的怒火终于发泄出来,“你可以不碰我吗?”
  我想我再一次自取屈辱了——
  “呦呦,觉得坐公交车挤啊,你坐奔驰去啊,奔驰不挤。”
  “……”
  她再一次赢了。
  我转过身,默默地抓紧斜跨着的帆布包,随着人群下了车。脱离了终于不再拥挤的空间,深吸一口气,急急迈出几步,在一个报刊亭旁的石阶上,坐了下来。
  不知道坐了多久,等到夜色沉下来,街上的行人渐渐稀少,我拿出手机看时间,发现了一条来自某某出版社的责编发来的短信。按了阅读健——书包 网 。 想看书来

苏小懒:欢迎光临懦弱之城(3)
“你算什么东西,居然还要考虑考虑?年轻人,如果没有我,你的稿子将永远被丢到垃圾桶。我劝你还是好好想想吧。”
  那是2005年,在我并不认识小四且没有进入出版行业工作之前,我去某某出版社投稿时,接待我的一个编辑开出了极其苛刻的条件遭到我的拒绝后,她给我发来的短信。
  我的心情在那一天的傍晚跌落到最低点。
  积累很多天的不如意,包括被经理欺负辱骂、遭遇变态客户、跟刻薄的房东为了一百块钱斗争……泄洪一般宣泄而出。我永远记得那个傍晚,坐在石阶上流眼泪的我,用掉了三包纸巾的我,哭得脸抹花去报刊亭买纸巾的我,饿着肚子在陌生的街头边哭边寻找公交车站牌的我,恨自己无限懦弱无能的我,坐错了公交车的我,辗转几次终于坐对车终于凌晨1点赶回住处却遭遇停电的我。
  在黑暗的房间里坐了一整夜的孤零零的我。
  5、
  以上列举的,其实不过是众多被欺辱事件中零星的几件。
  经历的事情多了,难免会想,是不是每个人,在成长的过程中,在随着周遭条件不断变化的过程中,在他所扮演的社会角色由子女、学生、上班族……不断改变的过程中,在他的人生阅历不断增加的过程中,都因为种种境况,如我一般会遭受各种不堪忍受的欺辱。
  为什么有那么多人想要欺辱别人,想要制造伤害。
  那些意气用事的、脾气暴躁的、容忍度非常低的,或者说面子薄的……必定是与我完全不一样的人生吧?而如我这般忍气吞声、怯懦地无声无息的人,又有几许呢?
  我无从知晓他们的生活和境况。更无从知晓遭遇了各种不堪的欺辱后,他们的生活有着怎样的影响和改变。
  ——而那些背在我身上的、牢牢控制我的、成千上万个懦弱,日复一日地增多,不断积累。久而久之,它们成了一座城,而我,住在城里的最底层。
  它们夜夜笙歌。
  在黑不见底的常年不见天日的唯有绝望和空虚相伴的城市的最底层。
  我听到它们在说:
  嗨,欢迎来到——懦弱之城。
  6、
  内心明白,其实会骂架也是能力的一种,如果你反驳的话不能抓住对方的要害和痛处,不能起到见血封喉、一刀毙命的效果,那么,说了也是白说。
  而除了在口头上占据上风,你还能做些什么。
  想要改变现状。
  不被人揶揄、取笑、讽刺、挖苦、欺辱。
  想要让自己脱离困境,摆脱窘迫,过上安定的生活。
  想要拥有属于自己的一方天空,想要扬眉吐气,让那些欺辱过自己的人——仰头看我。
  7、
  王朔在《致女儿书》中说:“长大后觉得最轻松的就是一个人遇到事后可以忍气吞声地走开。我在白塔寺等公共汽车时曾被一个人从车上踹下来,一句话没说。当兵时和一个老兵骂起来,他要动手,我马上道歉……这就是我的性格,苟全性命于乱世,惹不起躲得起。富贵可淫,威武可屈。”
  “今天我终于可以承认我不勇敢了。面对公然的暴力,一心想的就是怎样逃开,哪怕丧失尊严。我就是人家说的那种软蛋、怂包、雏逼,一直是。能承认这一点真好。我感到放下一个大包袱。这辈子背着它我真是累坏了。”
  大师就是大师,难怪那么多人爱极了他的文字。而我,一直无从了解在这样的文字之下,要有着什么样的胸襟和情怀,才会写出这样的文字。
  于是开始释然。
  ——但也只是释然罢了。
  我依然恨他们。绝不感谢。绝不原谅。
  那些受到他人羞辱之后转而发愤图强取得些许成绩的人,在讲述这些往事时,总要假惺惺地说上一两句,“其实,我反倒要感谢某某某,如果没有他当年……”
  我不要感谢他们。
  纵使可以把这欺辱当做刺激前进的动力,但对他人尊严和心灵的肆意践踏——最为可耻,且不可原谅。
  谨以此文,献给——
  在我最为美好的一去不复返的青葱岁月中,我曾经默默承受的负重。
  以及逐渐坍塌的懦弱之城。
  

留夕:Tell Laura I love her(1)
'一'
  其实罗拉并不叫罗拉,她的英文名也不叫Laura,她甚至没有英文名字,只是因为她的本名太土了,什么丽什么华的特像抗日战争时期怀抱理想忠于我党为了国家抛弃儿女私情冒着生命危险潜入敌军内部的女特务。而且罗拉比较容易激动,如果看到有人拿她的真名说事情要么暴跳如雷要么热泪盈眶,每当她在我面前这样,我就会很尴尬,所以,在这里我就暂时叫她罗拉。
  罗拉。美国某个乡村的一个姑娘,深爱的男孩为了自由去远方参战,她每天都会摘下一朵向日葵站在约定的树下等他,日落在她坚韧的眼神中发出不朽的余辉。
  嗯,很适合我的罗拉。
  '二'
  跟罗拉的渊源要追溯到我出生之时,和她一起成长一起经历无数风风雨雨,她亲眼目睹过我在众人面前尿裤子,清楚我屁股上的一块疤是隔壁老王家的大黄咬的,和我一起分享第一次拿到奖状的洋洋自得,我生命的每个阶段每个痕迹细致到每一分每一秒里都有罗拉的参与,不过我和罗拉一直都不是最好最好的朋友,因为我并不会把所有的心事都在她面前剥开,她总是太过于情绪起伏和兴师动众,和她的争吵多于交心。但毋庸置疑的是,罗拉是离我最近的人,最近最近的那一个人。
  近得我眨一下眼睛她都能猜到我心里在想什么。
  身边有个这样的人是件很恐怖的事情。你永远无法在她面前口是心非,一点点的小心思也不能藏匿,她狡黠地看着你用“再给你一次机会”的眼神望穿你算不上心机的伎俩,偶尔有一两次撒谎成功的经验也不过是她懒得和你计较。所以我很怕罗拉,怕得连她打我我都不敢还手。我打不过罗拉,她一直要比我壮实很多,我知道还手的话肯定会吃更多苦头,于是只能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
  不过罗拉也有软肋——她很怕她妈妈。这是我在幼儿园就察觉的事情,所以只要罗拉又要作势欺负我我就第一步找到她妈妈,罗拉的妈妈人很好很喜欢我。一物降一物的道理我很早就明白了。
  罗拉的妈妈做的菜花炒肉很好吃,那简直是我吃过的最好吃的菜花炒肉了,我觉得一辈子也吃不厌。
  '三'
  那些可以算得上青春期玩伴的人,她们陪我一起叛逆一起逃课一起在天台上读诗交换彼此的梦想,我把自己最阴沉绝望的一面毫无保留地给她们看,十几岁的年龄觉得能够在这个时候碰到她们真好,就算和她们在一起得到的不过是大家一同沉沦。而对于罗拉就不行,出于种种原因造成的难以启齿,让我无法把我所有的想法讲给她听,所以只能尽量地在她面前沉默或者放空。
  记忆犹新的一次高中期末考试,我拿着只有个位数的数学卷子和罗拉一起走回家。我俩都相对无言地走过一个个路灯,罗拉走在我前面,看着她有些蓬乱的头发和扁扁的后脑勺,最上面的发梢罩上了一圈昏黄的光晕,地上影子匀速地拉长和缩短。
  她忽然转过头问我要不要去吃肯德基。
  我有种想要落泪的冲动,咬咬嘴唇说不吃了。
  罗拉说去吃吧你不早就嚷嚷着要吃了吗。
  我有些急了说不吃不吃说了不吃了啊。
  罗拉似乎有些委屈了说我不是觉得你想吃的么……
  最后我终于抑制不住内心的情感,大声哭出来说,我还不想上学了我能不上吗我不想学数学了我还是要学啊又不是所有的事情都是我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的!

留夕:Tell Laura I love her(2)
罗拉看着我不说话,拉过我的手继续往回家的方向走。我不知道她是如何揣测我当时的心情,是对于我第一次知道了这个世界的无可奈何的理解,还是对于我现状的同情,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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