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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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渊- 第7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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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大乱。

    封皓低着头沉默片刻,隔了半响才握着拳头转过身道:“年大哥,此处离安雅雪山不远,你带领五千军士去雪山,若是发现有北汗军出没,务必灭杀。”

    “周大哥,你去传令,让各位将军去大帐……姑姑既然把云州交给了我,我自然得守住。”他转过头对着神情愤愤的周爽吩咐着,直接就朝城门下走去。

    少年清秀的身影还带着几分薄弱,虽历练了几月,但到底还是繁华之地出来的天之骄子。看着他沉着应对,神情里有说不出的镇定,周爽想到十几年前过世的老将军和二公子,眼眶突然红了起来。

    这一次,无论怎样……再也不能让洛家的子孙把命留在这片土地上了。

    年俊带着的五千士兵趁着月色静悄悄的朝着安雅雪山行去,随行的还有跟着宣和帝派到云州的监军赵然,年俊本是不愿,但拗不过赵然说着对雪山的了解,只得把他也给捎上了。

    就在周爽领着云州的十万大军悄无声息的退出了云州地界时,京城里也有一对人马悄然朝安雅雪山行来。

    这时候,离北汗二十万大军围困宁都,只剩一日。

    二十万北汗军队危逼宁都的传言也开始在京城蔓延开来,本就人心惶惶的百姓更是惶恐不安,整个京城一片死寂,不断有叛逃的大户和百姓出现,就连封显亲自上城门劝说也无甚大用。

    肃穆的皇城里戒备森严,后宫的嫔妃人人自危,他们大多是公卿贵族的女儿,到了这个时候也知道了北汗大军来之汹汹,稍有不慎便是殉国的下场。在几个得宠的妃子向宣和帝献出弃都另逃的法子被贬后,便紧闭着殿门不踏出去半步了。

    封显看着刚拿到手的密报,神情沉重的走进了皇宫。

    宣和帝饮着浓茶,眼底挂着一片青影,自北汗大军逼近的消息传来后,他已经两日不曾休息过了,到底是上了年纪的人,身体因着这一折腾倒显得越发清瘦起来。

    这时候不比寻常,封显很快的就入了宣和帝所在的御书房,宣和帝坐在窗边的软榻上,听到安四的禀告,强打起精神对门外的封显招了招手:“进来吧。”

    封显行了个礼,将密条放在宣和帝面前的小几上,声音沉重:“父皇,派出去的暗卫传回消息了,这次北汗掌帅的是玄禾。”

    宣和帝闻言一顿,像是猜到了会如此,并不接话,反而问起了另一件事来:“你昨晚进宫说是有人熟知安雅雪山的地形,现在可曾将他派出去了。”

    “是,那人名叫顾易,儿臣查了他的底细,平日里是个正直稳重之人,风评很好,断不会是北汗的探子。所以今早就已经将他派出去了,随行的还有赵丞相家中的子弟,他们行事隐秘,一定会平安到达。”

    宣和帝颔了颔首,像是不经意的问道:“听说他入你府上的时候拿的是洛宁渊的令牌?”

    封显看宣和帝不去关心北汗掌帅者的身份,反而纠结于一介仕子手中拿着的令牌,当即便有些纳闷,但仍是点点头。

    宣和帝听到此言长出了一口气,眯着眼道:“如此便好,显儿,京城里的流言是怎么散播来的,现在你想必也查清楚了?”

    封显闻言一凛,宣和帝既然开了口,想必是已经查清了个中乾坤,当即也不再隐瞒,压下了心神低着头回道:“父皇,儿臣已经将散播流言的人抓住了,其中大半是北汗留在京城里的探子,这次他们闹事,倒也是个好机会,免得战时给我们添堵。”

    大半都是北汗的探子,自然也有小部分不是,这孩子如今说话到喜欢留个半截,是怕他认为他是个祸起萧墙的主吧!

    宣和帝抬了抬眼,声音里露出几许疲惫:“抓住的人你处理就行了,至于身后的人,在这场仗打完之前,就不要让他出府了。”

    封显低着头,看不清他面上的表情,宣和帝只能听到他稳稳的应了一声‘是’,便也只能叹息了一句。

    勾结外邦,陷害亲妹,叛国弑君……若说一开始他还有所怀疑,弄不清到底两个儿子中是谁所为,到现在查出流言散播者后却也无话可说了。平王到底沉不住气,这般愚钝无知,实在是让他大失所望。

    只是不知为何,知道是封辛而非封显后,他却松了口气。以大宁天子的身份而言,封显显然更适合继承皇位。只是作为父亲,他头一次觉得自己很失败。

    “父皇,这次是玄禾领兵,儿臣怕是……北汗大军离京城只余一日,还请父皇斟酌。”封显抬起头,望向宣和帝的神情有些郑重。

    他虽自小入东界兵营历练,可是东界并无战事,是以比之其他皇子虽不遑多让,可如果是北汗的玄禾领军,他并无一争之力。若是京城无将,他自然身先士卒,可是如今的宁都内,却有比他更适合的人。

    虽然他心中对上次莫西提过的事隐隐有所猜测,但现在却不是计较的时候。只是……要让那人执掌京师禁卫,就必须要宣和帝答应才行。

    宣和帝慢慢的打量了封显一眼,沉默了良久,隔了半响才道:“朕知道了,你出去吧。”

    封显不再言语,行了个礼退了出去。

    他踏上皇城顶端的时候正值漫天烟霞,灿红的落日垂在天上。抬眼望去,烟霞遮蔽之地,正是城东洛府。

    一块小小的令牌便能引得父皇大为关心,就连素来不问世事的司宣阳也对其颇为忌惮,洛宁渊也许并不只是一个小小的洛家之女,他甚至有种感觉,等他坐上皇城里的那把椅子时,所有的一切都会明明白白。

    作者有话要说:第一更,闪人。


    惊闻

    叶老将军自从得知北汗大军危逼京城后,就带着几个侍从赶回岭南去了。如此巨变,南疆肯定会坐享渔翁之利,到时候若是那南疆大公主也趁乱发动战争,岭南无人主持大局,大宁就真的是腹背受敌了。

    京城大街上冷冷清清的,丝毫不见平常的繁华热闹,偶尔才有几个百姓神色匆匆的赶着路。叶韩提着一大坛酒策马在街上奔过的时候,看着这么一副情景,面上没有一丝表情。

    等骑着马来到郊外的一处隐蔽山谷时,叶韩神情里才划过几抹郑重和怅然,他从马上跳下来,手里提着的酒坛仍是稳稳的,目不斜视的朝着山谷中间走去。

    这里被修剪得很整齐,中央有座衣冠冢,简朴素净,只是偏远地带,难免很是萧索。墓上面连个姓氏都没有刻,只是光秃秃的立了块石碑在上面。

    叶韩走上前,跪在墓前恭恭敬敬的磕了三个头才重新站起来,他把酒坛上的封条撕掉,慢慢倒在墓前的土上,不一会,香醇的酒香便在山谷中飘散开来。

    “父王,我来看您了。北汗大军再有一日就到京城了,父亲去岭南前对我说……若是我不放下仇恨,您就算是在九泉之下也不会瞑目。”

    风静静的吹过,只能听到沙沙的树叶声,这地方,竟是连动物都很稀少。

    “他高坐皇位二十年,享世间权贵,君临天下,凭什么让我去守住他的江山,大宁的困境全是他一手造成的。如若不是他宠幸文臣,也不会弄得如今的大宁连守城的将领都找不出来,若不是他薄待云州洛家一门,也不会让大宁上下的将士寒心,诸王忌惮,焰池点燃后,到如今竟没有一兵一卒来京援救。”

    “父王,当初太子府几百余口人,他一个不留,到如今我也只能为您悄悄立个衣冠冢,甚至连名讳都不能有,他凭什么……让我去救?”

    低沉愤恨的声音在山谷里回响,叶韩仰着头一眨不眨的盯着面前的无名墓碑,脊背挺得直直的。

    “因为你要救的是大宁江山,是这全城百姓。无关皇室,亦……无关朕。”

    身后的脚步声慢慢逼近墓旁,最后停在了叶韩身后,但仅仅这么一句话,整个山谷的氛围都变得萧肃起来。

    叶韩全身一僵,握着的手紧了紧,又重新松开,他压下眼底的暗光,转过身回头冷声道:“臣不明白陛下的意思。”

    他望着宣和帝,眼神平静无波,冷淡得如同陌生人一般。宣和帝见他这模样却笑了起来:“叶韩,你还是太年轻了,知道朕当初是怎么怀疑到你身上的吗?就是你这幅不屈不挠的样子,这天底下还没有人敢对朕这么不客气。”封禄的声音顿了顿,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摆摆手又加了一句:“也不全是,至少还有一人也是这样。”

    叶韩冷冷的看着他,并不搭话,既然宣和帝能找到这里来,就说明他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身份,狡辩亦无多用。

    “你父王喜欢梅子酒你倒是打听得清楚,只是拜这个衣冠冢有什么用,要拜就拜点像样的,跟朕走吧!”宣和帝说完这句便转身朝谷外走去,竟是理也不理身后站着的叶韩。

    叶韩沉着眼,跟着他朝外走,行到山谷外,看到只有安四牵着辆马车朝他笑,心里一惊,打量宣和帝的眼神便多了几分诧异。

    他这是真不怕死呢还是显示一下他身为天子的勇气,居然在这种时候带着一个太监就出来了,先不说自己都能取了他的性命,恐怕北汗的刺客更是不少。

    坐在马车上的封禄回转身看着明显有些跑神的叶韩,眯着眼喝道:“想什么呢,上来吧。”

    只有一辆马车,叶韩朝远处的爱马看了一眼,闷不做声的登了上去。

    漫天烟霞挂在洛府上空,端是难得一见的奇观,要在平日里恐怕还有大臣向宣和帝报个吉像,讨个封赏什么的,但这时候人心涣散,就没什么人拿这事去膈应宣和帝了。

    但洛府里还是一片安宁景象,是以当洛管家领着众人在院子里唠嗑着欣赏时,还拉上了歇在房里不曾出门的宁渊。

    宁渊懒懒的踏出房门,心不在焉的随口附和老管家的心意后便朝书房走去。

    那里还布着一局残棋,是她上次左右手对弈玩剩下的,今日正好可以打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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