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屋恨(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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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屋恨(完结)- 第13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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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道如何敢。  ”栾子口气恭顺,面上却半分不惧,昂然道,  “陛下乃圣君,无奈总有奸人作乱,企图不轨。  陛下近日里可觉得身子不适?”
  刘彻面上神色不动,但不经意间,眉心却跳了一跳,想起前些日子那场大病,心下犹疑,寒声道,  “既如此,道长可能指出,巫蛊作乱的是谁个人?”
    “小道并不识未央宫中人。  ”栾子气定神闲道,  “但是,小道敢说,作乱之人,必在宫中。  ”
    “而且,”他凝神着了看,肯定伸手指向南方,道,  “在那个方向。  ”
“马何罗!”刘彻厉声吩咐。
“在,”马何罗闪身而出,应道。
    “你带着一队期门军搜查未央宫南的宫殿,若是没有发观,”刘彻神情诡谲的看着栾子,淡淡道,  “朕也不要别的,只要你九族地脑袋。  ”
    “小道修道之人,”栾子拱手笑道,  “一家九族,俱在这了。  陛下若是不信,只管取了就是。  ”
    马何罗去了半晌,从未央宫的长廊上跑过来禀道,  “起禀陛下,臣搜查南宫各殿,在绯霜殿昔日李婕妤白缢之处地下,发现了这个。  ”
    “好,好。  ”刘彻怒到了极处,反而不曾作色,淡淡道,  “呈上来。  ”
    宫人捧了托盘,胆战心惊的呈在御前。  刘彻凝神去看,托盘中放着两个小小地草人,一男一女。 背面刻着生辰八字,字迹尚有些稚嫩。一个草人的背面上地生辰八字,自然是他的。而另一个生辰八字的主人,赫然是,长门殿里的陈阿娇。
    “孽子,”刘彻寒声冷笑,从牙缝里进出两个字。  “朕尚念着父子之情,不思戕害。  他倒好,竟敢重淡巫蛊,祸乱宫廷。  ”
    “传朕的令,”他慢慢道,  “封了绯霜殿,将皇四子与盖长公主一并打入宗人府大狱。
    齐地王府中,宁澈若求见齐王数日有余,齐王刘据始终谢绝不见。
到了此日里,齐王的贴身侍从终于出来道,  “宁先生,王爷吩咐让你进去了。  ”
    宁澈怔了一怔,入内道,  “王爷当真看不出来,此时还不是行事佳时么?”
    “我知道。  ”刘据啜了一口茶,慢慢道,  “所以这些日子才不肯见先生。  ”怕被他晓以利害,连自己都放弃。
    “此时,那人大约已经见了父皇了。  所以,先生的百般话,都不将说了。”
    宁澈闭了闭目,颓然道,  “还请王爷相告,明知万事不妥,为何还要一意狐行?”
    “因为,我是为人子女的。  ”刘据慢慢笑道,  “我无法容忍,我的父亲,贴告天下,说我地母亲曾经构陷其他女子。  然后。  重扶了那个女子,坐上我的母亲曾经做过地位置。  ”
“可是……”那些都是事实啊。
    当年地事时日久远,局外人早就窥不清真相。  其实,陷在皇家的人,哪个是无辜的呢。  陛下不能说自己,也不好指责如今的飞月长公主刘陵,只好让那个已经逝去地女子。  承担所有罪名。
哪怕,那个女子,也曾是在无数个夜里陪他渡过的枕边人。
陛下。  对自己舍弃的人,当真是很绝情。
    “我知道你想什么。  ”刘据淡淡一笑。  “你可以这么想,但是,我站在我地立场,却不可以这么想。  ”
    “而且,”他沉下了脸,冷冷道,  “没有人会比我更清楚,父皇是个多么无情的人,为上位者。  无情且多疑,本就是通病。  这些年,他与陈阿娇之间并无冲突,所以可以相安无事。  可是,一旦有冲突呢。”
    他抿唇道,  “我想看看,我的父皇。  究竟可以无情到什么地步。  ”
    陈阿娇托了桑弘羊,去查那个叫栾子地方士的来历企图。  然而桑弘羊动用了几家地力量,依旧没有查出关于此人的一丝半毫。
这个人,仿佛如他们,就是凭空冒出来的一般。
    日里,在长门殿,陈阿娇重听了那触目惊心的两个字,怔了一怔,连险些咬破嘴唇都没有察觉。
    又是巫蛊。  每一次,当她以为,她可以彻底摆脱这两个字带来的梦魔,命运就会再重来一次,让她不能忘记,她所在的,究竟是怎样的人间修罗场。
    她乏力的闭了闭眼,道,  “陛下,你信那个孪子,胜过于信任你的儿子?”
    “朕并不信他。  ”刘彻森然道,  “但他不过是个方士,马何罗从绯霜殿里却确实搜出来地被巫蛊的草人。  ”
    “那也可能是被人陷害,”阿娇讥诮笑道,  “元光五年,那巫蛊的草人是如何进入椒房殿的,陛下难道不清楚?”
    “娇娇。  ”刘彻骤然扬声怒道,却又慢慢压下火气,道,  “你要知道,他咒的可不止是朕,亦有娇娇你。  ”
    “我并不信那东西。  ”阿娇慢慢道,  “反正,那是你儿子,又不是我儿子。  你不心疼,难道我还要心疼么?”
    “只是,”她凄然道,  “若有一日,有人对陛下说,陌儿或者是我,意图巫蛊陛下,陛下亦当如何呢?”
    除了阿娇,从来没有一个女子,敢如此直接的质问他吧?刘彻望着眼前的娇颜,慢慢心软下来,他揽住阿娇,慢慢道,  “朕定不负卿。  ”
    长门殿中帝后地争端很快传了出来,栾子听了之后,无人可见处,眉心略跳了一跳。
    三日后,栾子第二次面君,语出惊人。 绯霜殿的巫蛊草人虽已取出,陛下印堂上的暗色依旧未消散。  宫廷之中,另有巫蛊之人。
这一次,他指的是太子刘陌所居的博望殿方向。
    刘彻锐利的眸光盯着他良久,他心中惴惴,方听得刘彻展唇一笑,吩咐道,  “带人去查博望殿。”
一时间,满殿寂然。
    马何罗所带的期门军尚未到博望殿时,陈阿娇与刘陌便己经得到了消息。  阿娇缓缓冷笑了一下,沉静的眸底渐渐凝了一层薄冰。
太子刘陌则往宣室殿来,奏请面见君王。
栾子站在殿下,心情忐忑,看着刘彻徐徐道,  “让太子进来。  ”
    马何罗带期门军踏入博望殿的时候,太子刘陌并不在。  太子妃上官灵站在殿前,凛凛,北风吹着,隐隐的便显出几分单簿来。
“奉陛下旨意,”马何罗拱手,肃然道,  “搜查博望殿。  ”
    “若不是你奉了陛下旨意,”上官灵冷笑道,  “你以为,我会让你踏进博望殿半步?”
    马何罗怔了一怔,记起眼前这个女子的身份,大汉储君明媒正娶的妻子。  若无意外,日后便会母仪天下。
他退了半步,重行了礼,  “参见太子妃殿下。”
    “免了。  ”上官灵慢慢道,  “马将军,你奉陛下旨意,我自是不能拦你搜查这博望殿。  但你要记住,你如今搜的,是大汉储君的宫殿。而我身为博望殿的女主人,虽不能亲自看着你搜。  但也可以派人陪着将军,为将军指点一下,免得将军漏了什么重要的地方,识了将军的差事。将军觉得如何?”
“既如此,”马何罗拱手道,  “多谢太子妃。  ”
    “成烈,”上官灵转身,淡淡吩咐道,  “你陪着马将军看一趟吧”
    她一步步的踏进内殿。  初为太子妃,她并不擅长应对这样的局面。
可是,却不能不应对。  她的夫君在外面做着他要做的事,她若在家里倒了,便是让刘陌腹背受敌。
而她,不希望她拖累到他。
    刘陌踏进宣室之时,神情尚沉静。  望着孪子慢慢道,  “我听说,你善长生之术。  ”
“是。”栾子神情自若道。
    “那么,”刘陌以迅雷不及掩耳的气势抽出室室殿下皇帝侍卫腰侧的剑,森然道,  “我若砍了你的脑袋,你能不能再长出一颗来?”
    他一剑斜斜削过,鲜血溅上剑刃,一瞬间,晃亮了人的眼。  栾子的头滚了下来,在殿上滚了几滚,方停下来,眼中尚有着惊恐的神情。
    侍卫俱被这一幕震惊,发了一声喊,道,  “护驾。  ”拨出刀剑挡在殿下,方有些茫然。
他们刀枪相对的那个人,是大汉的储君。
刘陌冷笑一声,掷剑在殿上,哐当一声,抬眉看着殿上的君王。
“退下吧。  ”刘彻挥手道。
    “你的确是最像朕的儿子。  ”他望着殿下的长子,慢慢道,掩去了眸底的一抹欣赏。
    “是啊。  ”刘陌冷笑,  “我是你儿子,虽然我未必喜欢你,但我尊敬你。  只要你不动我娘亲,不动我妹妹,”他迟疑了一下,道,  “不动我妻子,我还并不想做一个丧心病狂意图弑父弑君之人。  ”
    “朕信你。  ”刘彻慢慢道,他转身吩咐道,  “让马何罗不必搜了。  ”淡淡的看了殿下栾子的头颅一眼,厌恶道,“将他拖下去,扔到乱葬岗罢了。  ”
    刘陌淡淡一笑,垂下眸来,轻轻道,  “可是,这一次,你真的伤到娘亲的心了。  ”
    齐王刘据慢慢的听了长安传回来的消息,慢慢饮尽了杯中酒,冷笑道,  “真是父子情深啊。”
    “其实,”宁澈叹息道,  “王爷此计未必不可行,只是时机不对。若再等上几年,声权与储权愈发矛盾,陛下多半便不会这般轻易罢手了。”
“只是,”宁澈迟疑道,  “王爷为何执意先对付皇四子?”
    “两个原因。  ”刘据道,  “一是因了他根基薄弱,正好拿他来试刀,  至于二么,”
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
不知道,李芷在地下,见了如今的境况,可会后悔?
宣室殿里,刘彻最终选择了相信自己的儿子。  圣意到达博望殿之时,马何罗尚未搜查完毕。
    他微笑的跪接旨意,心中叹道,  “果然,陛下还是看重陈皇后和太子殿下的。  ”
    期门军退出博望殿后,上官灵跌坐在座上,只觉于脚酸软,一阵后怕。  毕竟,自汉兴以来,多少人因了卷上了巫蛊二字,死亦无并身之所,她与刘陌这次能金身而退,陛下心中对这个儿子,总还是有着爱重的吧。
    刘陌回到博望殷,看到的就是这样的上官灵,心下淡淡怜惜,含笑安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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