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堂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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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堂娇- 第17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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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罗中书护着耳朵大叫道:“娘,没有,我从前合滴珠是清白的,只是那个举人胡乱咬的。若是有私情,知县自然审得出,也不会叫她合离呀!”

    罗老太半信半疑公手。罗中书取了婚书把老娘看,道:“娘。你是认得字的。你瞧,这不是知县大人地印?”

    罗老太太劈手夺去。看了又看,收在怀里道:“就算是真的,这个妇人也不像个老实的!你一个叔叔一个舅舅听说你做了官,卖了房子田地都来投你,须要好好安排才是。你领我转转!”

    罗中书自然依从,带着老娘把四进院子都逛遍了,老太太心里了数,就道:“你们西院里那几进都是空的?”

    罗老板道:“滴珠说我们家人口少,西边四进打算租把人家住,只是零碎租一二间的不好租,要租把一户人家的。”

    滴珠说滴珠说,养活了二三十年的儿子如今口口声声都是媳妇说如何,老夫人如何不恼,怒道:“西院听我分派,第三进给你大叔叔一家住,第四进给你小舅舅一家住,前面二进收拾出来做客院。你借了亲戚们的银子还要还,不如索性请他们多住几日,等你得了实缺都跟你到任上去。”

    罗老板苦笑道:“娘,你不懂得,这个中书虽然是七品大官,其实不能做知县的,就是好听罢了,再一个不必交税,所以中书才好买呀。”

    正说话间,姚滴珠笑着寻来,道:“相公,为妻都收拾好了呢,娘在我们第四进院里住,亲戚们女着就先合娘住着,男客们就住前边厢房好不好?”

    罗老板正想说看,罗老太狠狠地瞪他,他左右为难,想到亲戚们变卖了家产来投奔他,还是住西边妥当,苦笑道:“娘子,舅舅跟大叔都要长住呢,把西边三四两进与他们两家住呀。”

    姚滴珠愣了一下,笑道:“这却比为妻想的妥当了,我就去办。”旋风一般带着管家使女们把铺盖等都移来,叫人到厅上请那两家亲戚去,自家来请婆婆到第四进去住。那第四进却是个五开间的楼,原是空着地。还好暑天不消多少陈设,移了床榻桌椅来,再安几样摆设,挂几幅卷轴,移几盆花木,就甚有个富贵人家的气象。罗老夫人纵然有七八分不喜欢滴珠,也觉得她安排地甚至好。自此罗老太带着一对双生地娘家外甥女住在第四进,罗家大叔住西院第三进,罗老太娘家吕大舅一家十来口人住第四进。空着前两进自然不会再有那有钱人来家居住,姚滴珠怕他们家再来人,忙忙的租把两个小吏,连花园都隔开了租把一个来苏州耍地富商。罗老太叫姚滴珠的富贵气唬着了,待媳妇甚是客气。

    待媳妇不客气的却是相家三夫人。这位三夫人早年肚子极是争气,一口气连生了八个儿女,元气大伤,所以相大人不爱她,偏她几个儿女都结的好亲,相大人又要让她三分。所以相府除去相夫人,数得着的就是这位三夫人,一则有些威风,二则不受宠爱,那妇人的心思不免有些刻薄。替人家的儿子主婚虽然风光,她不在家,相三留下的那许多商铺营生就抢不着。所以三夫人心中暗恨。尚真真的陪妆送到相家庄,她察看过又是极厚的,连她几个儿子都比了过去,越发的心里不快活。是以礼成第二日清早,她就端坐在堂上。合一群亲戚们等儿子媳妇来敬茶。

    相京生苦恋尚真真数年,好容易抱得美人归,又怎么会叫娘子吃亏?第二日清早起来。真真羞答答梳妆。他看了一会,就道:“我那三娘不是个安份的。你按五品大妆起来,我也穿上官服,去给他们一个下马威。”

    尚真真红着脸嗯了一声,扣了珠冠,插了翠凤。果真大大地妆扮起来,四五个使女围着,跟在相京生身后到厅上去见长辈。

    三娘坐得定定的,取了碗茶吃着,合几个亲戚存心要看新娘子的长相,谁知到了时辰,惊见相三公子穿着官服来。三夫人虽是长辈,还是个妾,并没有封诰地。平常的庶子跟前还能充充长辈地排场。偏相三穿了官服出来,她哪里好坐着,随同众亲友一道站起来。相三就叫真真随他对着两个空座向相老爷相夫人磕头行礼。又叫捧出生母的灵位来。磕头行礼。再则引她见过众亲戚,才到三夫人跟前。淡淡的道:“这是三娘。你福一个罢。”尚真真福了一福,相三公子就拉着新媳妇回房去。

    三夫人气得要死。对几个亲戚抱怨道:“我在相家几十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怎么就受不得他几个头?”

    那几个亲戚如何不晓得这个看似体面其实不讨好的差使,是相夫人故意甩把她的?一个个都紧紧闭了口不说话。过不得一会,相三公子带着改了妆地真真再来,笑道:“今日三娘在,还有表姑丈跟六舅父七舅父都在,京生正好有些话要说。”

    三夫人恨恨道:“你还晓得我是你三娘?我替你主了婚,你连头也不磕一个?”

    相京生笑道:“三娘,我是大母养活的,虽然大母一向对你客气,你也当明白你的身份,现摆着两位舅父在此,你问问这向个头你受得受不得?”

    相京生生母若在,三夫人这个头实是受得的。偏相京生生母去时他已有八九岁,几个妻妾都不肯照顾,推来推去还是相夫人自家收来管束,名义上的却是归了大房,自然比平常庶出的要高半等,当初叫他管相家的生意,一来是无人肯去,二来也是为着他算半个相夫人的儿子,相夫人放心。相京生正大光明抬相夫人来压她,她哪里敢多话,站在一边皮笑肉不笑。

    相京生也不理她,又道:“我已得了五品官,不好再管生意。如今又是新婚,还想带着娘子去寻岳丈,等不及家里派人来接手了。这个庄子里还存了历年积下的货物并帐目,还要三娘跟舅舅姑丈们过目封存。”

    这句话一说,厅里地人个个笑意盈腮,就连三夫人都说这个小三儿会做事,上前拉着尚真真的手笑嘻嘻道:“好体面孩子,今年十几了?”

    尚真真微微一笑,妆做新媳妇害羞不敢言语。几个女眷逗她说话,她却是笑不露齿,不是摇头就是点头,有那摇头点头都不行的时候,只是微笑。三夫人看她却是大家气象,并不比自家那个尚书家地儿媳妇差,也就歇了要看她笑话的心思,转把心神移到帐目那边去。尚真真得了相公子地眼神,退到厨房去照看,亲手整治出几桌洁净菜肴来,吃得众亲戚赞不绝口。相家庄上算了一整日地帐,个个喜欢。第三日相京生就把娘子陪嫁的物件搬到他私置地宅院去,就在李青书新宅对门,那相家众人巴不得他搬了去。相三娘得了好处,觉得苏州油水极多,又得了相三的暗示,只妆病,喊她生的六少来侍病,轻轻巧巧就把苏州管事的差使要了来,自然对相三公子极是感激。那几个亲戚也都得了好处,自然晓得投桃报李,回到相家当如何说话。相京生自此把相家的生意全盘交付,相家也有笑他傻的,也有笑他痴的。只有相大人合相夫人心里都觉得可惜,若是早七八年替这个儿子寻门亲事捆住了他,自当替相家卖一辈子命,如今他就像那出笼的小鸟,一去不会再回头。

    且说尚莺莺,听说相京生把相家的生意都交出去,却是有些担心。他两家如今住在对门,走动极近,坐顶二人小轿就过来。

    相家前门只得一间。门两边按五品的份位摆着两只石狮子,一块下马石。轿子进去却是一个四四方方青砖铺的空院子,只四角空出四块来。各种着一棵大树。西边是轿厅,东边是三间大敞厅。北边五间大厅。尚莺莺的轿子却不在轿厅下。直接抬进二门到一个花厅前停下。隔着花木,尚莺莺老远就听见男男女女地说笑声,却是相京生跟小雷两个在树荫下角力,真真合几个使女坐在一边嘻笑。

    看见尚大小姐进来,小雷忙跳到一边笑道:“大姐姐来了。我不合你耍。”

    相公子笑道:“你赖呀,下回不要再找我比。”三个人一齐接出来。

    尚莺莺笑道:“我却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有些话来问妹夫的。”

    小雷忙笑道:“我想起来了,我还有些事要请教李大哥,我去大姐姐家耍一会去。”连几个使女都带走。

    相京生跟尚真真相视一笑,齐道:“我们晓得姐姐所为何来。”请尚莺莺到书房里坐。相京生就取了只木盒子来,先取了一本帐给尚莺莺看,笑道:“这是飞升了的银子地帐目,这一年都花尽了。也有铺路,也有修桥——修建的新桥都叫万福桥,还有江浙一带药局。每个药局都捐了二百两。后边有收据地。”

    尚莺莺笑道:“我不是要瞧这个。”

    相京生又自盒里取了两个折子来,笑道:“我比令妹穷些。只有一万两银子的家产。再加上这所宅子并这千把亩的桑园水田,想来粗茶淡饭也能吃得几口。不会叫妹子饿死。”

    尚莺莺摇头笑道:“我也不是要瞧这个。”

    纵然相京生最是看得懂人心,也不明白尚莺莺的心思,不由愣了一下。

    尚莺莺笑眯眯道:“我只问你,相家的生意你交出去了,却是打算闲居在家?”

    相京生两手一摊,笑道:“我是官,不能做生意,也只照看这桑园水田罢了。”

    真真站在一边只是笑,尚莺莺忍不住嗔道:“我替你管了这几年地钱合铺子,你还笑,你自己管呀。”

    真真省得姐姐是怕自己家没有进项,所以想把铺子移交,忙道:“姐姐,咱们尚家的铺子不是都歇了么?”

    莺莺道:“只是铺子歇了,还有好些呢。”

    相京生抢着道:“大姐,那些是尚家的,就是把真真,也是真真的嫁妆,叫她自家管,我管了够十年的生意,已是管的烦了,不关我事。”跟钱咬手一般逃出来,到对过找李青书合小雷去了。

    莺莺吓走了妹夫,有些不好意思。真真笑道:“其实……他在我面前合孩子似的,但是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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