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堂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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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堂娇- 第14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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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慕菲想到马三娘那张不怒自威的脸,不由自主打了一个哆嗦,忙道:“我家就我一个人,通是我自家做主。要多少银子你说!”心里隐隐生疑,难道真是真真主使地?才动得一动,那麻绳勒着他的肉,极是疼痛。

    张五娘冷笑道:“你哄我们是三岁毛伢呢。谁不知你家有个厉害娘子,若是真是你当家做主,老娘缠这被子做甚。”把他全身衣裳卷起。挑了最不值钱的顶新帽子道:“取这个帽子与他娘子送去,得一万两赎他回去。不然咱们见官。这几件衣裳都是新地。你们几个拿去换钱买酒吃去!”

    众人把王慕菲捆在厅当中一根柱子上。各自走散。只有张五娘搂着一个少年又回床上去睡,百般戏法。说书的都不好意思说。只说那王举人原是大意吃了春药地,见了那妇人如何忍得,所以此事却怪不得他。若是不曾吃药,想来他还有些定力,不会这样容易上当。王举人也只那一回吃马三娘捆起轻轻打了二十大板,哪里吃过这样的苦头!他想到滴珠去了灵隐寺没有四五日不得回家,何等一个伤心了得。偏他在这里吃苦头受捆绑,一肚皮火气。

    王举人细细想来,必是尚真真害他,可是尚真真为何恨他?她这样私奔的妇人,到哪家都是不得做正房妻室的。自己宠着她原是宠错了,弃掉她另娶才是正理,偏她这样计较,先叫他受满松江人笑话,他软了性气要去寻她和好,又不肯见,难道有钱了不起么,就要人低声下气去求你么。哪此这般越想越气,重又恨真真恨得咬牙切齿。

    那去王举人家送信的人回来说起举人娘子不在家。王慕菲才想起姚滴珠去杭州去了,还要好几日才能回来,再捆数日如何是好!就是回去合滴珠说,也没得一万两来赎他,倒不如把尚真真拉扯出来,或者可以脱身。想来这群人虽是合尚氏勾结,个个油头粉面,必都是爱钱地,没得他这样的穷人按住死抠不去找有钱的尚家。

    是以听见里间几个人商议,他就大声喊道:“我娘子虽是不在家,隔壁的梅小姐却是我相好,必来求我的,她家银子十万也有。”

    房里几个人听说十万两,相互对望。那张五娘想道:“托我们做这事的人只说要狠狠羞辱这个王举人,再叫他写个通奸的甘结。他家的银子随我们挤,还有一千两相赠。这群小猴儿们哪里见过十万两,莫叫他们坏了事。须要先审明白才是。”披着件紫红扣身衫儿出来,道:“与他碗水吃,提回咱们那里慢慢审。”就有人取了只大布袋把他驼到后门,抛到小船上运回他们的老巢。

    张五娘去寻宋大娘,道:“大姐,我接下这单生意,却有些蹊跷,那个王举人家娘子本不在家,他说他合隔壁梅小姐有私,说十万两也有。16K。手机站.16K.CN”

    宋大娘冷笑道:“就便是有私,原也是见不得光地。为着他自家脱身就把人家拉扯下水,这个举人甚不是东西。与我吊在后院,我亲自去审他。”少时提着鞭子到后园去。

    王慕菲早被解开绳子,两手系在两只铁环上,吊成一个太字,腰间那话儿因吃了点子药,正是威风凛凛的时候,宋大娘见了这样的小兄弟,也有些羞,叫人取块布替他系在腰间,反手一鞭抽在他地大腿上,喝道:“姓王的,咱们是做什么营生地,如今你已是晓得了。若是不老老实实叫你家娘子送银子来,我就切了你那话儿,送到海船上去做活。”

    这一鞭比不得马三娘地板子含着丈母娘的情意,抽下去腿上立现手指头粗地血痕,痛得王慕菲尖叫一声,头一歪晕过去。

    张五娘笑道:“这个后生实是无用。”取了一桶井水浇他。王慕菲哆嗦着醒来,一张脸早已青白。睁开眼看见两张浓妆艳抹的老脸。叫得一声“有鬼!”

    张五娘气不过,甩他一巴掌骂道:“老娘年轻地时候也是数一数二的红阿姑,长了几岁年纪。你们男人都不爱了!鬼你个头”

    宋大娘横了她一眼,道:“你原是老了。世上的男人无有不爱少女嫩妇地。只有八十多的老翁娶少女,你见过八十岁地老太太嫁少年没有?”笑眯眯凑到王举人跟前,道:“你家有多少银子?那梅小姐又与你有何干系,你一一说来。不然——”扬起鞭子抽在大树上,数片被鞭风刮落的叶子落到王举人光腿上。擦着鞭痕掉在地下。

    就是杀人也不过这般痛,王慕菲痛出一身冷汗来,有气无力道:“我说,我说。”就把旧事说知。

    原来他少年时遇到尚真真,起了歹意拐她到济南去。尚真真一路上吃他软磨硬泡,合他私拜了天地结为夫妻。他们在济南住了些时日,尚真真取出金珠叫他变卖,他卖得银子却被一个叫醉娘的粉头引诱,取出一大半替她赎身。谁知那醉娘有一日逃走。恩将仇报寻了一群人来捉他们。他在济南存身不住,就又带着尚氏回到松江。过得数年他考中秀才,尚氏家人极是势力。要他写婚书,到得他中举。尚氏吃她娘家人引诱坏了。偏要拿银子来压他。他一气之下另娶了正头娘子,那尚氏虽是回娘家。却放不下他,冒梅小姐之名来与他相会。

    他说得口干舌臊,央求道:“前几个月那醉娘寻到我家,丢下一箱假银子,内子拿去花吃了官司,家财花尽。我家实是拿不出来。尚氏极是有钱,只要你们合她说,就是没有十万,四五万也是有的、”

    张五娘听他说了半日故事,已是憋了一肚子气在那里,怒得一只手在背后紧紧掐住另一手上的镯子,生怕忍不住下手打他。

    宋大娘听了好笑,使鞭子柄敲他道:“照你说来。你原合尚氏恩爱无比,她又有钱,为何不与她婚书?”

    王慕菲看院中还有三四个健妇,都是女人,吃吃哎哎道:“我不敢说。你们要打我。”宋大娘忍住气笑道:“傻孩子,你说实话谁肯打你!不说才要打你呢”

    王慕菲怕痛,大胆道:“尚氏原是合我私奔地,奔者为妾呢。从前我是个穷小厮合她混还罢了,我进了学还考中举人,将来进了京里考进士,自有那贵人会看中我,把千金小姐嫁我。她也不配我与婚书。”

    “所以那尚氏就走了?”张五娘睁大一双眼睛,追问道。

    王慕菲想到尚莺莺说要与他数十万两银子的,恨道:“她家故意哄人,又不许我再见真真。然真真心里自舍不下我,我搬到苏州来她也自跟着来,故意在我家隔壁住。你去问她要银子去!”

    宋大娘冷笑道:“那位尚氏跟了你数年,连个妾都没挣上,所以回娘家去了。她既然改了名姓,又不肯合你相认,想来也是要另觅良人婚配的。住在你家隔壁原也是凑巧。王举人这样说,就使个人去说一声儿,看她可是与你有意。”真个叫人重取了那顶帽子送到他家隔壁的梅宅。

    老门公收了一只包袱跟一封书信,送到进内宅,出来陪小伙子坐着,取酒把他吃,又合他说话。不多时内宅出来一位管家,郑重道:“小哥儿,隔壁那王举人甚不是东西,不知为何编了这样一篇胡话,我家老爷见了气得发昏,正要去见知府大人呢,吃小姐拦下了。我家小姐才十七呢,没有的十岁合他私奔不是?我们老爷虽然只是小小翰林,学生故旧做到督抚的也不少。叫他自家看着办罢,咱们小姐名声有亏,他这个举人也休想当的长久。这里有五两银子与小哥儿吃几盏酒儿,请你回去说知。”

    就当着那人的面,取了火盆来把那个包袱跟书信烧成灰烬。

    那个小青皮吃他几句话唬住了,回来合宋大娘一说,宋大娘想了一会,忙道:“你说了我们是谁没有?”

    小青皮摇头道:“不曾说。”

    宋大娘道:“想来那位公子出银子叫咱们修理这姓王的贱人,就为着他嘴不干不净。日夜想着梅小姐呢。你不是说那梅小姐生得甚像那尚氏?所以这个人昏了头才有绮思。你再去那左近,看见那姓王地娘子回来,你就回来报信。我叫那王秀才写个字儿把你捎把他娘子。”

    把王举人放下来写了一封要银子的书信。又叫他写了个伏罪的甘结,就把他丢进一间黑漆漆地破柴房。

    王慕菲原来还道真真这般做作。必是要他休了滴珠回头,心里还有些想头。听说尚真真不认,还拿梅翰林的威风来压他,推地甚是干净,这却明摆着是她勾结地这起恶妇来害他了。总算是对尚真真死了心。对着墙咒骂尚真真和姚滴珠,觉得天底下的妇人再无一个好人。外头地看守听见,怒骂道:“你小声些,叫大娘听见,少不得还要赏你鞭子。”

    却说滴珠在八仙祠转了数圈,寻不见王慕菲和那梅小梅,细想难道是自家看错了句子会错了意?可惜那扇子已是烧掉,就是有扇子在手回去找梅家,人家也是不会认的。不如冷眼静候一时。

    她回到酒坊歇了一会带小桃红回家。守门的说有人送了包袱合信来,非要亲身交付小姐,因小姐不在就走了。方才还看见那人捧着包袱到隔壁去了一回。却是空着手出来的。

    姚滴珠心里一惊,难道真如她所想。是有人借梅小姐之名来陷害?她正在房里思衬此事与那梅小姐可有干系。管家又送一封信来。信上写着:

    王举人合寡婶偷情,在下捉奸在床。王举人情愿私了,请举人娘子与一万两银子跟送信的人走,不取银赎就送官。

    姚滴珠看一行气一行,怒道:“枉我疑心到梅小姐头上,原来合人家不相干。这是几时跟人勾搭上地?”就叫传那捉奸的人进来。

    那小伙儿看见一个年少的妇人,生得又甚是美貌,心里就有些活动。再得妇人轻轻一笑,就软了半边,暗道:“这个小娘子比张五娘好看多了,难怪那人精心布置了院子,又要五娘下春药。若换了是我,搂着这样貌美的娘子,哪里也不舍得去。”这般想着,脸上就透出些色眯眯的样子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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