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绮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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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绮梦- 第1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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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夫人道:“老太太昨儿才刚嘱咐过,咱们与北静王府当日是至交,要多请他们来走动走动,这北静王妃刚过门儿,想来正是梳理人脉的时候,咱们趁老太太生辰请她过来好好乐一乐。”
  贾母听见了,道:“正是这理儿。”凤姐儿道:“既如此,我再叫人补个帖子,着林之孝亲自送去。”王夫人点头应允。众人听说不日便可见到与小孩儿拜堂的北静王妃,不禁个个兴致勃勃。
  黛玉倒想起那日水溶求娶她作侧妃的话来,原来那时他婚期近在眼前,娶的又是身份如此高贵的女子,竟还允她王妃之位,不知如何能够办到?可知男子一时兴起,空口允诺的多了去了。
  想到这里,不禁心里有些气闷。好在众人再坐了一刻便也起身告辞,黛玉便也趁机辞了出来,正好趁太阳还不甚毒辣,去园子里走走。宝玉这里早跑得没了影儿,不知又和湘云去捣鼓什么新鲜玩意儿去了。
  黛玉故意绕了个远路,先去花冢坐了一会,又在梨香院外头听那些女孩儿对了一回戏,又经过蘅芜苑,穿过藕香榭,一气儿走来竟不觉累,倒是日头渐渐大了,不觉微微有点出汗。
  一行走一行心里有些欣慰,自己身子竟渐渐好转起来。这么远的路,放在往日,再怎么也要歇上好几歇,今儿走来竟气也不喘,看来两年之内停药有望了。
  正想着,不防脚底一滑,好在晃了晃又站住了,只是惊出一身冷汗。一看原来是刚刚在花冢是脚底沾了些泥,藕香榭附近婆子们刚刚在洒水,于是便打滑了。
  黛玉想着先把鞋擦擦干净,身上虽系着一块帕子,却是上好的料子,又不怎么吸水,当初不过是看那料子颜色好,一时喜欢拿来做了几块帕子。正好前面沁芳桥上有座亭子,黛玉便停下来歇了歇脚。
  正巧远处走来一个丫头,却是宝玉房里的小红。黛玉便问:“你有帕子没有?”
  谁知小红心里有鬼,又看黛玉身上明明系着帕子却问她要帕子,更笃定黛玉是来问罪的。因此吓得当即跪下了,口中求道:“求林姑娘开恩!我一时糊涂才作下这事,求姑娘帮我瞒着点,他日姑娘若有用得着我的地方,我一定万死不辞。”
  黛玉听了心中诧异,知道其中必有蹊跷,因此故意板起脸道:“这倒奇了,我倒是不知你要我帮你瞒着些什么?”
  小红哭道:“那日宝姑娘和林姑娘你捉迷藏玩儿,说明明看见姑娘你躲在滴翠亭下面,那必是听到了我和坠儿说的话了。
  我和芸二爷本是清清白白的,只是偶然相遇,一见倾心,他拣了我掉的帕子,托坠儿还给我。虽有私相传递之嫌,却并未作出苟且之事。
  做女孩儿的命,婚姻之事本就不在自己手中,更不要说我们这些下人了。主子若是看上了,便是做小的命,主子若是看不上便随便放到外头配个小子。
  如今这府里,哪个有点姿色的丫头不是被糟蹋过了再放出去的?因此我父母只愿我平平安安过了这几年,不然我哪能到现在还是个四等丫头?”
  黛玉一听想起来了,原来这小红原是管家林之孝的女儿,原来叫做红玉,因犯了她和宝玉的忌讳,便改叫小红了。
  这林之孝也是聪明人,知道这府里水深,因此只叫女儿当个四等丫头也就罢了,若是当了贴身服侍的,只怕就算看在她父母是管家的面上也是保不住的。
  看来宝玉房里那些事倒不止原本猜想的只有袭人这么简单了。黛玉原想着男子有几房姬妾也是免不了的事情,只要不过分便好。因此她察觉了宝玉与袭人亲密之事虽有无奈却并无不悦。只是这宝玉房里到底是个什么底细呢?
  
   




☆、十九回黛玉问话旁敲侧击小红应答知无不言

  黛玉气恼宝钗有意引祸给她,又有心打探宝玉之事,只是一个姑娘家不便开口,便向小红道:“你起来罢,坐下咱们说会儿话。”小红忙收了泪,却不敢大剌剌坐下,只半条腿挨着亭子沿儿坐了。
  黛玉道:“如今你在怡红院都做些什么事儿?你们那里女孩儿比哪个屋都多,想必活计也清闲多了。”
  小红叹道:“姑娘不知,我们那里虽然丫头一大堆,却一个个都比小姐还矜贵呢,轻易使唤不动的。我如今只管外头的洒扫等活,屋子里我们是轻易进不去的。上回正巧她们都出去了,宝二爷叫口渴,我便进去倒了钟茶给他,谁知正巧被碧痕看到了,好一顿奚落。她不过是仗着陪宝二爷洗了一回澡,便娇纵成这样了,看人横也不是竖也不是。”
  黛玉听她说得露骨,不免有些吃不消,便打岔道:“我原只知道晴雯那丫头是个性子烈的,想不到碧痕也是这个性子?”
  小红道:“晴雯姐姐虽然是个烈性子,也常常动不动就又打又骂的,我却佩服她是个干净明白人儿,如今那些大丫鬟里头只怕也只有她一个不曾让宝玉得……”说到这儿忽然自知失言,讪讪住了口,心想着平常大家都议论林姑娘心眼儿小,脾气大,没想到今儿说了没几句话,竟这般亲切,叫人不由自主说了好些话。
  这小红原本是个聪明人,又会看人识脸色,当然知道府里关于宝黛将来成婚的议论,心想林姑娘必是想摸清怡红院的底细,好知道以后该拿哪几个人立威,便向黛玉道:“如今咱们屋里上上下下的事情都是袭人姐姐在打理,上到银钱细软,下到针线纸张,无一不经她手,连太太也要听她一言。因此袭人姐姐不免有些拿大,说到底她的身份只是早晚的事情,只要老太太一松口,老爷太太没有不依的道理。只是晴雯姐姐看不惯袭人姐姐凡事以半个主子自居,因此便常常要拿些话刺她,为此袭人姐姐没少气恼,只是在宝玉面前和晴雯姐姐面前从来不露出半点,背地里无不恨得牙痒痒,只怕也没少在太太跟前泼过晴雯姐姐脏水。如今麝月姐姐和碧痕秋纹都和袭人姐姐好,晴雯姐姐和芳官儿几个虽然有时牙尖嘴利些,却心无城府,不是有成算的。余下的便是我们这些不相干的。”
  黛玉点头道:“晴雯是个有心气儿的,嘴上又不肯饶人,怨不得袭人对她颇有微词。只是这一个屋里的,袭人也不该拉帮结伙,恐不是长久之计啊。”
  小红道:“可不是么,袭人姐姐不仅在咱们屋里这样,还喜欢拉拢别的屋里的姐姐。听说常常到宝姑娘屋里帮着莺儿打络子。”
  黛玉不动声色,故意道:“那也是平常之事,宝姐姐也是常来常往的,袭人帮着莺儿打几根络子有甚么特别之处?”小红道:“可是这宝姑娘来的也太勤了些,来的勤不说,还常常趁人休息的时候过来,晴雯姐姐背地里不知埋怨过多少回了,后来竟连面儿上也带出些恶声恶气来。袭人姐姐倒仍殷勤伺候。宝姑娘来的时候要不就是宝玉中午歇午觉,要不就是大晚上,每次都是袭人姐姐在屋里服侍。宝姑娘倒常常能和袭人姐姐说到一块儿去。”
  黛玉每常也觉得宝钗有些奇怪之处,经小红这么一说才惊觉,有一回不正是自己大晚上撞见宝钗从怡红院出来么,还有一回宝玉在歇午觉,自己同湘云经过,发现宝钗坐在宝玉床前做针线,当时只是心里酸酸的,又觉得宝钗举止可笑。黛玉虽则有些不拘俗礼的时候,于男女大防上还是绝对谨守的,因自己谨守礼法,倒也从来不将别人往这上面去想。
  宝玉同丫头们胡闹是一回事,大家族里的公子哥儿总免不了这么些事儿,要是宝玉同宝钗湘云之流也有不轨之举,那可是另一回事了。袭人已是半个姨娘了,宝玉与宝钗若是不轨,不避讳袭人也是有的,但是黛玉仍自不信他们俩会如此,就算宝玉靠不住,这宝钗怎么说也是大家子里出来的女孩儿,又时常把仁义道德放在嘴上,迥乎不像是如此行事之人。
  黛玉疑惑道:“宝姐姐能和袭人说些什么去?两个人有这许多家常话能说么?”
  小红道:“我只一次进去向袭人姐姐讨些头油,袭人姐姐说这屋里也没有剩许多了,叫秋纹姐姐给我开柜子取新的去,我便听宝姑娘慢慢问着袭人姐姐年龄几何,家乡何处,家里有何人,姊妹几个,排行多少,诸如此类。”黛玉心想宝钗倒是像怡红院的主母一般,盘问小妾家里情况,好拿捏分寸。
  小红接着说:“袭人姐姐一一回了,又说常听宝玉说,宝姑娘有块金锁,灿烂辉煌的,不知能不能给我们也见识见识,宝姑娘便说,有什么好的,不过是上头镌了两句吉利话儿,说着便自颈中取下来给我们瞧,那几个字我们都看不懂,宝姑娘便说,是什么不离不弃,芳龄永继,袭人姐姐便问是什么意思,宝姑娘只笑笑,没有回答。”
  黛玉知道宝钗又块金锁,薛姨妈一早便嚷着要有玉的方可相配,一听便是指望着宝钗嫁给宝玉才想的这出,谁知道上头还有这么两句话,倒是想的周全,宝玉的玉上刻着莫失莫忘,仙寿恒昌,她便也想了两句刻上,不仅拿金配玉,连两句吉利话儿都相配了。黛玉心中难过,默然不语。
  小红自也是听说过薛姨妈的金玉之说,便忙安慰黛玉道:“不过我冷眼瞧着,宝玉对宝姑娘倒不甚热心,虽每常宝姑娘来了也是客气有礼,但背地里也说起过宝姑娘满口大道理,听着心烦。”
  黛玉见小红心思转的飞快,不由向小红道:“我见你伶牙俐齿,心思也活络,跟了凤姐姐倒是能有一番作为。”
  小红道:“前儿二奶奶已和宝玉开口讨了我去帮忙呢。”黛玉道:“如此甚好。”
  两人又坐一回,便散了。黛玉叫小红放心,帕子之事自己不会向谁提起,小红自是感激不尽。
  
   




☆、二十回林黛玉淡妆焕新颜史太君红花迎生辰

  眨眼到了贾母寿辰这一天,宝玉一早便爬起来,急催了水来,梳洗过了直奔潇湘馆,他因想着今日贾母大寿,又有合族内的亲戚,又有京城各处官宦人家前来贺寿,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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