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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拾荒- 第1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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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人跟在后面,连着佟希晨在内——在一群大人围过来而安宁又一直止不住血的时候,这个骄傲的小王子终于忍不住放声大哭了,扯着老三的衣摆认错,还一再要求老三跟他保证安宁没事,这才止住泪,小声抽泣。
拾荒 act 13 :温情
  老医师费了不少工夫才给安宁止了血,又让他张嘴查看牙齿,那小嘴里全是血,又把一旁的安乐吓着了。
  “别担心,口腔内部应该没伤到,可能是鼻血流到嘴里了。”老医师温和的安慰他。这少年打从进门起就没见他眉头舒展过,眼睛一直绞在这受伤的孩子身上,内心的急迫担心全在脸上表露无遗。而这孩子也很乖,打成这样居然连哼都没哼一声。
  “谢谢。”安乐吁了口气,从护士手中接过水杯让安宁漱口,然后让医师检查。
  “牙齿没有松动,小孩子的力道构不成多大伤害。”老医师用小电筒在安宁的口腔内照了几遍,手也摸了几下,笑道:“这孩子应该也有五六岁了吧,他也太小个了。现在的孩子都挑食,不吃饭整日吃零食,家人不应该一味的顺着,不吃饭怎么能长高个儿呢,是吧,小朋友?”
  安宁点头。
  安乐疑惑道:“您怎么看出他五六岁?他已经七岁了。”
  “七岁?”老医师更疑惑,摸摸身子再看看牙,笑,“应该还没有七岁,我刚见他还以为只有四岁左右呢。”
  “嗯,可能吧。”安乐随口附和,心里却想到其他地方去了:奶奶说他七岁,但老人家一般都喜欢说虚岁,进六说七,现在医生这么说,那娃娃的真实年纪应该是六岁,明天十五,干脆就一起当两人的生日吧。
  “哥哥,”佟希晨突然扯安乐衣摆,瘪着小嘴一脸沮丧,大眼希冀的望着他,“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你原谅我好不好?”
  “你跟哥哥说,为什么要打他?”安乐板起脸,很严肃。
  佟希晨一看平日吃定奶奶等人的表情不管用,心里也有些恐慌,眼里忍不住就凝起水汽来了,抽抽嗒嗒解释:“我说小叔比你高比你帅还……还有很多人追,你没有……他生气了,说讨厌我,我也生气了,就打了他……人家真不是故意的嘛!人家今天还跟他玩儿呢……”
  “呵呵……”除了安乐,在场几位都忍俊不禁。
  老三走上前,摸了摸安乐的脑袋,安慰道:“别生气别生气,虽然他说的是事实,但你还小,成长空间还大着呢。”
  安乐弓肘顶了他一把,继续板着脸对佟希晨:“知道错哪儿了么?”
  “知道,”小鬼乖乖点头,反省:“生气了也不该打人。我以后再也不打了,我保证!”
  “好,我记着了。那现在你要怎么办?”
  佟希晨闻言,转身走到小床边,小心翼翼握住他的手,道:“安宁,你很疼吧,我不是故意打你的,你原谅我好么?明天我给我的法拉力给你玩儿,奥特曼送给你,水果布丁给你吃,月饼也给你,好不好?”
  安宁不语,诊所里的消毒水味和器械让他很不舒服也很不安,目光转向安乐,张开双臂,小猫似的唤:“哥哥,我想回家了,抱抱。”
  真像只被恶犬欺负的了流浪猫啊,可怜又狼狈,躺上白色小床上,身上的暗红是更触目惊心。安乐的心紧拧着,淡眉蹙起,把小家伙抱起来紧紧搂住,轻声道:“好了,没事了,咱们回家。”
  身上没带多少钱,几人合凑了药费。
  老医师对安乐道:“抽空带他去医院做个全身检查吧,这孩子的身体不太健康啊。”
  “我知道了,谢谢您。”
  小家伙一路都很安静,伏在安乐背上,脑袋贴在颈边,平稳的呼吸像是睡着了。
  近家门时见灯光从门缝里泄出,安乐眼眶一酸,突然想流泪,仰头望望亮如白昼的夜空,拍醒安宁,敲门。
  院里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安爸着急的脸孔出现:“怎么现在才回来,上哪儿了?不是说晚上的自修不用上了么?”
  安乐闪身进门,解释道:“娃娃被佟老师的小孙子打伤了,刚从诊所回来。”
  “伤了?”老实本分的安爸虽然对新入家门的小孩儿还没太多情份,但怎么说也是宝贝儿子安乐带回来的,算自家人,护短的心理冒上来,“谁啊这么狠心,伤哪儿了?严重不?等等,我看看——”
  常年在外又独居的男人不知轻重,忘了此刻受伤的是个弱小的孩子,手往安宁领后用力一扯,本想是把他掰过身看看的,谁知小人儿整个被扒下来,失重的感觉让他惊恐的挣扎哭叫起来。
  “哥哥——呜——放开——”
  “爸!”安乐边叫边捞起吊在半空的孩子,“他今天受惊了,你慢点,会吓着他的。”
  安爸尴尬的把手收回,扯开笑脸探近,讨好道:“安宁啊,别怕啊,爸爸刚才太不小心了,来,让爸爸抱抱——”
  两只黝黑粗糙且宽大的手伸到面前,安宁定定看了一会儿,才转头看向安乐,安乐朝他点头笑笑,他这才慢慢伸手抓住安爸的手臂,身子倾过去。
  安爸搂着这小身子,又想起当年安乐小的时候,自己也是经常吃晚饭后就这么搂着坐在大门口和左邻右舍唠些东家长西家短,那是一天中最放松最清闲的时候,不用考虑生计,不用操心家事,安乐还那么那么的聪明可爱,会背书给大人们听,声音里奶味十足,逗得一伙人开怀不已。可从什么时候起,他就不再有闲致抱他了?似乎是安乐的班主任告诉他安乐比一般孩子聪明,可以跳级念书开始吧?那时候起,他就一门心思想着要努力赚钱了,他这辈子注定就这样卑微灰暗的过了,可他不能让儿子也这样,这个宝贝儿子不出几年就要去更广阔的地方上更好的学校了,没有足够的钱怎么行呢?
  “爸,你皱着眉头做什么?见了我们你不高兴啊?”安乐手搭在他肩膀上,笑道。
  “没,高兴呢,见了安宁忍不住就想起你小时候来。”安爸腾了一只手,摸摸安乐的后脑勺,突然惊奇又兴奋道:“又长高了啊,都跟爸爸一样高了,真快啊!”
  我是长高了一两公分,但能跟你齐肩站在一块儿,是因为你的背已经开始佝偻了。安乐心酸的想。
  “爸爸。”安宁轻唤。
  “诶?诶!”愣了一下才笑开脸重重应,安爸转向安宁,用冒青茬的下巴蹭他嫩嫩的脸。
  安宁痒痒,左躺右闪,咯咯笑个不停。
  “别玩儿了,瞧你都快没力气笑了……诶,书包忘了拿下来了,我说怎么这么重呢!”安乐拍额,把书包挂在门边的木钩上,转头对还在逗的俩人道:“娃娃快下来。爸,你做饭了吧,我快饿瘪了。”
  “早做了,从六点钟开始等到现在,都凉了,”安爸进来掀开罩子,四菜一汤摆着,“去热一下,准备吃饭。”
  安乐把菜端进厨房加热,安爸则把饭桌移到被月光照得亮堂的院中央,凳子碗筷摆好,等安乐把菜端上来,一家三口正式吃了顿团圆饭了。
  这是安宁有记忆以来吃的一顿最温馨的饭,虽然奶奶不在了,但有爸爸,有哥哥。爸爸会一个劲的叮嘱哥俩多吃些,长身体;哥哥会帮他撕鸡腿肉,还把豆腐碾碎和饭捞在一起,笑说要多补充蛋白质。和乐融融的温暖感觉让他难得的想调皮起来,吃到一半就离座,整个巴在哥哥脚边,仰着头对他笑。
  安乐斥他不好好吃饭,他一脸无辜的表情,嘟嘴撒娇:“吃哥哥的——”
  安爸看着兄弟俩笑,打从安乐告知他这孩子的存在后便伏在心底的一小片阴霾此时已经烟消云散了,他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能更清楚的认识到:安乐已经是大人了。
  这么想着,既觉得欣喜又有些失落。欣喜是因为他能把事情安排的井然有序,边上学还边能照顾好这孩子;失落是他不需要他这个爸爸为他操心这操心那的了——虽说他以前也很少要他操心,但还是会在电话里问“爸你觉得怎么样?”或者“爸你认为哪个比较合适?”。而现在,他只会告诉他答案而非过程。
  “爸,你想什么了?一直盯着我看。”
  “哥哥长得好看啊!”安宁大声道。
  安爸哈哈笑,连连点头:“对啊,哥哥好看呐,安宁了也跟哥哥一样好看,讨个美美的老婆,好不好?”
  “好!”安宁点头。
  “……”安乐望着天空轻笑,淡薄的五官朦上一层清辉,似玉般温润剔透。
拾荒 act 14 :庆生
  中秋节这天,安家三口吃过早饭便搭公车到燕儿山公园,这是新家组成后头一次出游,意义非凡,到公园门口时是七点三十五分,空气清新,虫鸟唧唧,附近只有一些晨练的老人。
  因为是节日又赶了个早,三人免费进园,晃悠到了正园,映入眼帘的便是一片花海——这是每年一届的菊展,安乐小时候也曾随安爸来看过,只是近几年因各种原因没来了。
  待到秋来九月八,我花开后百花杀;冲天香气透长安,满城尽带黄金甲。
  整齐美观的花圃中,有红白小圆球似的的雏菊,有金黄色的菊芋、重瓣金光菊、一簇簇的旋覆花、金边大红的天人菊、白色黄蕊的大滨菊,热烈的非洲菊、黄光棒般的大片黄晶菊、罕见的红花黄蕊翠菊、娇艳的波斯菊、高贵的万寿菊……很多罕见的品种只是在书上见过,实物更美得让人惊叹。
  本来赏菊的风俗便是从我国古代流传下来的,菊性隐逸傲霜,花中四君子之一,一直为文人墨客们诗赞描绘,而九月是菊花盛放的时节,九九重阳节这天,约几个文人诗友,一起喝酒呤诗,别有风味。但如今,赏菊这风俗被安排在八月十五这天,许是比重阳节更特殊更重要的节日,人们自行的把它丰富化,付予更多的内容。
  身边一些晨练的老人们围着花圃惊惊乍乍,一个个摆了姿势照相留念,往年也不一定是没见过这般盛况,但现在看来,又是觉得与往常不同。这不同不在花,而在人,在心境,在对“明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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