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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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劫- 第1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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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寞又听到了吵架声,原来不是幻觉。妈妈轻轻地告诉她,同病房的另一张床上是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好像前几天做了一个乳房手术,今天刚拿到病理报告说是良性的,女人听完就出门了,花枝招展地才回来,而在小寞手术时,她老公就在病房等她了,据说打了无数次的电话。小寞前脚进病房,女人后脚才回来,于是她老公开始大声质问,女人毫不买账。小寞想:妈妈还真厉害,我睡了这么一会,她就什么都打听清楚了。小寞打断妈妈:爸爸呢?”

  “我让他先回去了,明天早上来,要拿不少东西呢!”妈妈拿过棉签,让小寞的嘴唇润一润,接着说,“你已经睡了四个小时了,麻药过去后还要疼的,医生说实在疼,可以打一针吗啡。”

  小寞觉得自己一点不疼,这针麻药就像打在了最致命的地方,也许可以永远不痛了。

  旁边的这对夫妻吵得更凶了,在女声一浪高过一浪中,那个男的居然哭了:“我是为了你呀,你刚开好刀,跑出去做啥啊!”女的哼了一声:“我的事你管得着啊,我的身体我知道的,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什么。”

  那个男的哭得更离谱了,小寞觉得真是丢脸。忽然,那男人冲到了阳台上,嚷道:“你再出去,我就从这里跳下去。”

  小寞忽然幸灾乐祸地想:快跳,快跳,反正这里是二楼。

  就像是听到了小寞的话,躺在床上的老太太发话了:“要跳快跳,不跳出去,现什么世。”

  一阵沉默,女人拉着男人出去了。小寞很感激老太太,但是她懒得说谢谢了。

  清晨的病房热闹极了,护工送早饭,护士发体温表,小寞的爸爸拿来了脸盆、毛巾、衣服一干日用品。小寞的手上一直吊着点滴,她就死死地躺在床上看着一拨拨的人进进出出。

  医生查房了,又是那个住院医生,同房的老太太热情地和他打招呼:“胡主任,我啥时光好出去啊!”

  胡医生不客气地说:“早了,侬的指标又没有下来。”他又走到小寞床前,换上了一张得意的脸:“小姑娘,侬要好好谢谢我,叫你早点开刀吧!看到嘛,已经快穿孔了。”小寞挤出了一丝笑容,倒是爸爸满脸堆笑地感谢医生。胡医生又转过头对旁边的小医生说:“这个小姑娘还蛮特别的,居然对麻药过敏,最后只好全麻。还好已经大学毕业了,要不记忆力退步了,对读书也有影响啊!”小寞这才醒悟,爸爸说自己开个阑尾炎还要全身麻醉,医生出来说的时候把妈妈和他吓了一跳。原来是这么回事情。小寞想:看来,住院期间,我可以学习一点医学知识了。

  胡医生率领一帮人出去了。小寞的爸爸告诉小寞,妈妈先回去了,上午去请假,下午过来,说着嘱咐了护工几句急匆匆地上班去了。

  病房里开始安静下来,老太太依旧闭目养神,那个女人开始看书,小寞仍然保持着一整晚的姿势躺着,护工克尽职守地坐在一边,盯着小寞的伤口。  

  死一样的寂静,小寞的心苦涩地开始翻转倒退……

  两年前,小寞终于毕业了,就像大多数班中的同学一样,毕业生中没有几个是去中学做教师的。陈宁从兼职导游摇身一变成了旅行社正经的导游。而小寞进了一家杂志社,一起进来的还有一个大学生,叫张燕。

  杂志社不是很红火的那种,但是小寞看中的是人不多,而且工作也相对清闲。出版物主要的消费人群是上海周边中型城市中的居民,这让小寞有了一种冷眼旁观之感。小寞主要跟着组稿,有时也会帮着审稿,稿子通常都是约来的,有时候编辑也会拿来一些投稿。小寞从来没有看到过“大老板”,据说他要负责好几本杂志,小寞工作的杂志社只是其中之一。她的顶头上司叫邓红。

  邓红比小寞整整大十岁,第一眼就是一个强悍的女人,精明果断,笑声和骂声都是那样松脆。小寞后来知道邓红是典型的白羊座。

  张燕戴着一副眼镜,个子中等,眼睛常年躲在眼镜后,小寞不知道到底好看还是难看,只觉得这张脸还是很讨巧的。张燕话不多,给人的印象是挺老实的,但是小寞一接触就知道张燕还是很精明的,但是是那种轻易就会暴露的精明,所以小寞觉得这样的人还是不至于令人讨厌的,而且小寞信奉的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张燕也很快把同年龄的小寞当作是办公室里说话的对象,两个人中午会一起逛个街什么的,杂志社附近很安静,但是多走出去一点就是繁华的商业街了。

  张燕经常会把知道的消息经过选择的告诉小寞,比如说:“大老板”是邓红的师傅,邓红和同一级别的老秦是貌合神离的关系,年轻摄影师Kevin有一个意大利女友等等。说的最多的是邓红,据说邓红日子过得极为潇洒,在最合适的年龄结婚生子,儿子从小给婆婆带,而她老公是一家会计师事务所的高层,家里装潢得美仑美奂,就像五星级宾馆。小寞听了,很好笑,为什么人们总是把家庭装潢和宾馆比啊!在小寞心里,家是热的,而宾馆是冷的。

  张燕曾掩饰不住嫉妒地提过,邓红在人前夸过小寞,说小寞身上有一种气质,是这个行业很多人没有,但是却必须的。小寞听了,沉思自己有什么气质呢?

  自从工作后,小寞的生活更自由也更忙碌了,家也搬了,爸爸单位总算给他们家分了房。小寞家离单位更远了,每天总是早出晚归的。直到工作了快两个月后,才和好朋友们聚会过一次。尤丽有气无力地和大家说,她妈*着自己和男友分手,因为她是绝不允许自己的女儿离开上海的,即使和自己断绝关系也不行。尤丽说她痛恨自己的软弱,在哭哭闹闹中终于还是甩了那个清秀的杭州小伙子。现在的尤丽说要先立业,然后才能积累起一定的资本和妈妈抗衡。江至洋没有离开学校,她选择了读研究生,她说自己还需要在学校里把自己再好好地浸一浸,倒是她的爸爸曾对此提出异议。至于和男友的关系,江至洋说有点像“老夫老妻”了。王悠悠毕业后,忙着出国,一步步实现着自己的人生规划,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奖学金也申请到了,就等签证了。四个女生在饭桌上还喝了一点酒,说是庆祝自己新的人生,酒喝完,大家又各奔东西了。

  小寞的工作算是顺利地开始了,但是她知道自己最大的问题已经悄然张开了大网。赵安在小寞毕业后一直提不起精神来,有时候小寞觉得和他在一起很累,他总是一个劲地发呆,要不就抽烟。只有当小寞对着他发火的时候,他才会回应。两个人在一起更多的时候不是说话而是靠在一起坐在上海大街小巷的饭馆咖啡厅里。小寞总是回忆着在大学时,两个人的点点滴滴,甜蜜温暖、毫无罅隙,那是他们最美好的时光。

  让小寞害怕的是那一次,赵安到杂志社门口来等她,小寞正和几个同事一起出来,一群人有说有笑。赵安不发一言等着小寞看到他,然后转过身向前走,也不等快步赶上来的小寞。小寞和他说话,他爱理不理,小寞发脾气地要走,赵安才拦住她:“你的同事们都很年轻啊,不像你说的那么无趣嘛!那个高个子男的简直就像一个唱戏的。”赵安说的是kevin。小寞莫名其妙,她不记得自己说过同事们什么事情,事实是在赵安和家人面前她几乎不提工作上的事。小寞也提高了声音:“你莫名其妙,自己有火气不要朝我撒。”赵安一把捏住了小寞,痛得小寞直叫。赵安死死地看着小寞,然后放了手,对小寞说:“我们去哪吃饭?”小寞心里喊道“不可理喻”,但是还是没有在嘴上多计较。晚上回到家,小寞脱掉衣服,看到手臂上的乌青 ,伤心地哭了。赵安不是没有在小寞身上留下过痕迹,曾经在小寞的颈中好几次留下过抓痕,但那是不一样的,而小寞也咬过赵安。但是这次不同,小寞感到这回赵安是存心那么狠的,这让她感到后怕。

  小寞后来把这事告诉了陈宁。陈宁越来越时髦了,嘴上一套一套的,手机铃声不断。陈宁告诉小寞现在她和一个韩国人在谈,是个很有趣很直接的人。小寞偷偷地一盘算,陈宁真的快赶上“联合国”了。但是小寞丝毫没有看轻陈宁,她知道陈宁一直生活在阳光中。陈宁听了小寞的话,有点惋惜和担心地对小寞说:“寞寞,你和赵安在靠近的同时也在渐渐地分开。”小寞一开始没有听懂,但是她很快明白了陈宁的意思。但是她认为陈宁说的不对,自己和赵安的感情只有自己最清楚,陈宁所说的只是一种臆想,赵安也许有过这样的想法,因为他是男人,但是她绝对不会给自己和赵安这样的退路。我们只能向前,小寞下定决心。

  小寞开始给赵安写信,而赵安似乎也找回了感觉,两个人不断地写信,不断地发消息,几乎耗光了所有的时间。小寞有意识地拉长见面的时间,因为她发现赵安开始那么渴望和她在一起,每次见面总是长久地和小寞说话,又像以前一样侃侃而谈;每次分手时,总是贪婪地一遍又一遍地亲吻小寞,几乎让小寞透不过气来;小寞一度心情舒畅,沉醉其间。两个人甚至有了对未来生活的细致构想,小寞还想报名去参加烹饪班加强厨艺等等。

  是什么时候开始事情急转直下了呢?小寞想得头痛欲裂。护士进来换盐水瓶了。小寞睁开眼,悄悄把脸上的泪水擦干。

  门开了,竟然是王叶。王叶拉过椅子,低声问小寞手术后觉得怎么样。小寞说自己感觉挺好的,就是口渴。王叶告诉小寞要等明天开始才能进食流质食物,让小寞别心急。

  王叶忽然想起来什么,笑着说:“苏寞,昨天晚上你把一病房的人都吓得半死。”小寞不解地看着他。王叶告诉她晚上在昏睡中,小寞整个身子都在发抖,把一张床摇得嘎吱作响,妈妈叫来了值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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