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红发未到白时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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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红发未到白时老- 第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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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那太妃的病症,竟和大哥的状况差去不远。山南想来这无非是个补药,常人吃了也无大碍,便抱着试它一试的心态让大哥服了。
没曾想,大哥的气色看起来竟比原先好了许多。山南便花空心思在这药上,无奈这药的成分凭他多年学医制药的经验倒是摸了个八九不离十,但各样药材的放置次序就不得而知了。
山南一筹莫展,便去追问当年配制这药之人可曾留下些什么蛛丝马迹。
老管事拧眉。“这都是前朝的事儿了,当今已是我朝第二代皇帝,这当中又经历战乱,只怕有也是不好找啊。”
山南一听“只怕有也是不好找啊”便知此事还并不绝望,再寻根究底下去便得知当年那制药之人收养过一个孩子,起名长袤。
有了名头便好办事。于是一个月前萧柏出现在南方就是为了探听这事儿。
现在得知他的隐居之地是桐君山,便一切好说。
山南被他大哥“流放”到南边,便决意过来接了萧柏手头上的事,去桐君山求药,好让萧柏在他大哥身边就近照料。
萧柏交待完桐君山一事,思量着两人今时此地一别,明面里不知何时再见,这面对的面的痛饮怕日后里也再无机会,便心下一顿,不再说话。
又想到北纲托付他尽力拖住山南之事,不觉头痛。山南何其精灵一人,想要瞒住他真是要费好大的劲儿,保不齐他日山南察觉,心中有了介蒂,两人再无往日亲密甚至恶面相向了。
萧柏这么思来忖去的,不由在面上狠狠抹了一把。转目瞅见酒坛,一把拎起,酒水哗哗地只管碗中倒去。
山南见他突然发劲,心下大骇,面上却也不动,只提了酒也给自己斟满。
“山南,今日好好喝它个够!”萧柏说着便举起那海碗,和山南那玲珑的小酒杯一磕,昂头将酒倒进了嗓子。
山南亦一饮而尽。
酒杯还未放下,山南忽听得楼下一声马嘶。
不多时,有人叫嚷起来:“捉贼啊!有人偷马!”
山南首先想到的是自己拴在院里吃草的向北,伸头去看,向北棕色的毛在太阳下照射下泛出一层金色,没在吃草,自顾自地打了个响鼻。
而前面那喂马的小厮已不在厩中。
见爱马无恙,山南放下心来。转头却见萧柏不胜酒力,软倒在桌边,人迷迷糊糊的,手上还不忘去捞那酒坛子。
山南起身,挑了帘子叫了立在门外的伺侯的萧三进来。
“你家主人喝多了,扶他去休息吧。待他醒来,转告一声保重。我尧山南就此别过。”
萧三是萧柏贴身服侍的小厮,回回萧柏来见山南,都带在身边的。尧山南看他架着萧柏起身,不由心里起了收个小厮在身边的念头。
往日里,山南多跟他大哥一起,身边不带小厮,总怕人多嘴碎。如今离了洛京,这念头倒是翻腾地厉害了。
总能有个伴吧。像是醉后能给自己打理打理之类的。山南这么想着,就欲出门。
“尧家少爷,”萧三喊住了尧山南,“我家少爷已经备好了渡江的船只,泺江边上漆朱的那艘便是。”
山南再看一眼萧三,他正低着头,靠在萧柏的耳边轻轻叫:“少爷,少爷……”。心里那个念头更强烈了。




第四章 偷马贼

尧山南牵了向北,到泺江边,果真见到一艘朱红色的船。艄公见他走近,下了船,接过马缰,道:“尧公子这边请。”
“你是萧大?”
“是,尧公子还记得小的啊。”
这艄公正是萧大,和萧三一样,也是萧府里得力的下人。
山南轻哼一声,目光转移开去。
遥见那岸上一个精瘦的身影伏在一匹黑马的背上冲着码头狂奔而来。隐隐的,身后还有另两匹马蹄踏地的声音。
“拦住他,别让这小贼跑了!”
山南看到那马背上起伏跳跃的一簇头发,不时地弹起分割阳光,很美丽的金铜色。他忽然想起那院中喂马的小厮来。
棕红的头发。
什么时候南方多了这么多异族人呢?
正琢磨着就听自家向北嘶鸣了一声,前蹄不受控制地高高扬起。山南赶忙拉紧缰绳制住它。船已经开了,向北要是在船上发起狂来真不是一件好事。
江水没什么大的起伏,很缓很平静。江南平原一带的灌溉都是汲得这泺江的水。但是泺江凶猛起来,不说田亩,光是被浪卷入江底的百姓都不计其数。
昔年大哥就很关心泺江的防汛的。行军打仗所需的粮草可全在泺江上系着,泺江平顺,百姓就好过。
山南对着江水叹了口气,真是到哪里都能想起大哥啊。
这时,船舷附近的水面上沽沽地冒起了气泡。山南退了几步,就看见一个人蓦地从水底下钻上来,皮包骨的手死死扣住了船舷。
湿嗒嗒的头发一缕一缕垂在脑门上,口张得大大地深吸了一口气。他一甩脑袋,一圈水飞舞着溅到了山南的袍子上。
一双小野狼似的眼睛圆溜溜地看着山南,然后转过目光看见了山南身后的向北,嘴里吹了个响亮的口哨。
向北“得得得”几步踱了过来,温柔地低下头,用它的鼻子去蹭那人一头乱发。
山南这才注意到那人的头发是棕红色的,因为浸了水,颜色有些发深。
“你是,那个喂马的小厮?”山南恍然大悟。
那少年毫不客气地爬上船来,嘿嘿地笑了两声。
“你上我船来干什么?”
“我不是在江里戏水好不好,后面有人追我啊!”那少年说的理直气壮,一副上你的船是应当的样子。
“那偷马贼也是你了?”
那少年有些窘迫,双手抱了向北的颈,自顾自摸着,小声地嗯了一下。
山南一时也没想好把他怎么样,便道:“你跟我的马很亲么。”
“那是,你看它多舍不得我,前面我在岸上吹了个哨,它就欢腾得不得了。”
山南这才知道向北前面为何会无故地兴奋起来,差点驾驭不了它。这个没骨气的东西,怎么随便就跟生人亲近,还是个偷儿。不就是给你喂喂草刷刷毛么。不由的生起闷气来,山南就给它硕大的臀部一掌。
向北受了委屈,头一偏,往那少年手里蹭去。一张马脸上居然露出哀怨的神情来。
山南见江岸那边没人驶船追赶,便对那少年说:“偷儿,我把你载过江放你走。你好自为知。”
“什么偷儿,我堂堂……堂堂男儿怎么是偷儿了。我这是不得已为之,大丈夫能屈能伸!”
“哼,你这偷儿,诡辩!”
“不许叫我偷儿!你记着,我叫赤过!我才看不上这一匹两匹的马呢!”
两人斗着嘴,不觉间船已到岸。
山南牵了马下船,看向北还依依不舍地朝着偷儿,不悦地把缰绳一扯,蹬上马蹬子,翻身上马。
然后头也不回地扬声道:“偷儿,后会无期!”
马鞭轻轻抽打,向北一路小跑开去。
远处,似乎那偷儿还在骂骂咧咧。
山南的露出一抹意义不明的微笑。




第五章 桐君山

一路行来,南方的杂树芳草一一在目,唤起了山南对儿时的怀念。
十一岁以前,山南都是呆在一个叫寿同里的地方,一个很小的南方村落,穷脊闭塞。
父亲尧钧器,一个古板的读书人,家教甚严。管教苛刻到甚至不准两个孩子跑到集镇上玩耍。所以小的时候,山南都是由北纲带着,至多去村子的后山里嬉戏。
兄弟俩最喜欢的便是后山的山涧,水流细凉又甘甜可口。顺流而下,回环拐入山腰处的积水潭中,兄弟俩便一同下水戏个痛快。
那时光北纲从不会避嫌,挺拔矫健却又带着少年青涩的身体沾着水珠霍然从水里站起来,嬉闹着又猛地扎入水底向山南游过去。
北纲会跟山南描述洛京的繁华,因为那年父亲来到这里时北纲七岁,已经懂得不少事情了。而山南那会儿还在母亲的腹中。
一晃十一年过去,一封自洛京里来的急函让父亲煞白了脸,当夜就收拾了细软,准备北上。
山南问母亲发生何事,母亲很温柔地抚上他的脑袋说,父亲要回去当大官呢。可才说完,眼里就有一滴泪滚下来。
山南不解,道:“娘,这是好事儿啊,你怎么哭了?”
“没,没呢。娘是高兴的。”
而今再回来,山南已经二十六了。很多事都变了,也有很多事都明白了。
山南纵马至分水江边。
遥隔着这分水江的就是桐君山了,需登船舟行至山脚方能入得山中。
桐君山并不算得什么山势险峻的名山俊岭,只亏得那一江分水把这山团团绕住才有些隐逸之地的样子。但愿这李长袤不是个什么怪脾气的,百般刁难自己。
在分水江边寻了一艘小船,山南正想把向北牵上去,那艄公忙不迭地出声阻止:“唉!使不得使不得!公子这马一上去,小船吃水太深,使不得的。”
山南一皱眉头,问那艄公:“那这附近可有大船?”
“桐君山地偏,平日里也只有小老儿这么一艘小船来往江上。”
难不成要把向北抛在这分水江边?山南心里舍不得,不说这是大哥送给他的良驹,光是向北在自己身边跟了那么些年,洛京边关两地来回都是倚仗的它,心里头就割舍不下。
这么想着,不由地就把手中的缰绳抓得紧了些。不料向北又像上次在泺江上那样不受控制地兴奋嘶鸣起来。
山南下意识地就想起一个人来,赤过。就是那个偷儿,那日听他自报名字便一下就记住了。赤过这名倒是很和他那野性子还有那一头棕红色的头发。
那倒是个会对他马好的人,一向对生人很是挑剔的向北在这么短短的相处里就认可了他,想来也是个缘分。
要是他在,不如把向北交给他。山南也不知道自己怎么的就对这个偷儿那么上心,还很是信任。
其实他们的第一面是在那酒楼里。山南在二楼的临窗,赤过在楼底的院子,双目交接上了,很是难忘。
“嘿,咱们又碰上了!果真是有缘啊。呃……怎么称呼?”
山南耳里边听到这声音,便知道来人正是赤过。果真是有缘,这话一点不错。
他转了身子过去,一身白衣立在马前,含笑道:“在下寿生。”
“寿兄这是要过江?”赤过一巴掌拍上马背,糊乱地揉搓着向北的毛问道。他额上还蒙着一层汗,不怎么白晰的脸上还透着红晕,像是疾驰了一阵。
“正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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