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堂韶光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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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堂韶光艳- 第6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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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暗道,怎也有些人情,谁都知道如今顾程手里那个当铺是个最赚钱的买卖,这当初若不是自己走动,顾程也盘不来这个营生,从根儿上说,他也当知自己这份情儿,所以说,这尹二糊涂,当初拿了顾程好处银子那事儿早忘了。


  顾程虽说心里厌他,面儿上却仍带着笑意道:“仲华可是稀客,听见说,明府大人在狮子桥街东,新置下了一处宅子,正四处打选木料,要盖园子呢,仲华怎么还有闲工夫上我这儿里来?”


  顾程一说起这个,又勾起了尹二的心事儿,早知他爹偏心他大哥,可也没想到偏到如此程度,令人心寒,说到底儿,不过是因大哥是大娘所出,根儿正,自己呢是侍妾生的,他娘还早早的去了,便更不受待见,他爹给他一千两银子,还跟从肋条里抠出来似的,三天两头的来寻他追债。


  他大哥那儿呢,本来住的就是个前后两进的院子,还嫌不体面,变着法儿的撺掇他爹置下了狮子桥街东那处宅子。


  那宅子可有些年头了,街面是楼,到底儿七进,本是内官一处养老的私宅,后内官死了,落在他远房侄儿的手里,便思量着要卖,被他哥听见信儿,跟他爹道:“寻风水先生瞧了,说那处宅子风水好,主着人财两旺,官运亨通,不若买在手里,便日后爹不在这信都县里,也是一处产业。”舌翻莲花的把他爹说动了,拿出八百银子买将下来,他哥那儿又四处寻访好木料,要翻盖屋舍,倒是折腾了个不消停。


  想到此,尹二哼了一声道:“我大哥在哪儿盯着呢,哪里用的上我。”眼珠转了转道:“今儿弟既来了,也不藏着掖着,却有一事来求哥帮个情儿。”


  顾程笑道:“你我弟兄,哪用如此外道,有甚话只管说便是。”


  尹二一听顾程话头敞亮,心里暗松口气,道:“却是我爹的正经事儿,想来哥也知,我爹在信都县的任期已满,说起来,已在这信都县连了两任知县,也该换个地儿,便让我去走郑大人的门路,不想我上门几趟,都被挡在外头,管家只道他家老爷着了暑热,这些日子都闭门谢客,弟着实没法儿,才转而求道哥这里,哥跟郑大人交好,能不能帮弟带上句话儿,若果真成事,必有重谢。”


  必有重谢!顾程暗哼一声,心话说,这是想着用嘴对付呢,就尹二那点儿家底儿,拿什么重谢,再说,这跑官儿,哪有赊账的,便是你手里有银子,还愁没门路送呢,这尹二明摆着就是想空手套白狼,是打量自己是个冤大头呢,若让他成了事,还怎么收拾他。


  不过,尹二虽没用,他那个爹毕竟做了这些年官儿,总有几个年兄故旧,若他自己寻门路升迁上去,这尹二岂不更得意,倒要拖住他才好。


  打了这个主意,顾程便有些为难的道:“虽说郑大人肯给我几分薄面,想必仲华也知,这事儿还需银子打通关节。”


  尹二哪有不知这个的道理,不是手里缺银钱使唤吗,不然也不至于求到顾程头上,便道:“不瞒哥,弟这几日手头上紧些,正想与哥开口,行个方便,先借上些银子,到年底定然连本带利的归还。”


  顾程目光闪了闪:“说什么利不利的,仲华只把本归上便可。”尹二一听不禁大喜,忙道:“如此,弟写个字据。”顾程还假意推脱:“你我之间何用这些。”


  尹二却道:“俗话说亲兄弟明算账,哥肯行方便已是救了急,哪能不立字据。”忙让旺儿去寻了文房四宝来,唰唰立了字据,递在顾程手里,顾程拿起瞧了瞧,只见上头写着:“今儿欠下顾程顾员外五百两纹银,说定年底归还,若到时归还不上,情愿以城中曲水街一处三进的宅子顶账。”署名尹仲华,下头是注上了年月日子,并按上了手印。


  尹二又道:“这五百两银子就劳烦哥帮着走走门路,弟这里给哥鞠躬了。”说着,深深一躬到地。


  顾程忙扶起他重新落座,又让换了新茶来,才道:“弟倒是越发客气了,凭你我的情份,这哪儿算什么大事儿,只仲华若手头吃紧,我这里倒有一桩便宜买卖,不知仲华可有意吗?”


  尹二一听,眼睛一亮,忙问:“什么便宜买卖?”


  顾程扫了眼外头,在他耳边悄声说了几句,尹二道:“却是一桩好买卖。”


  话说这信都县虽不大,却是个南北交通的要塞,别管是京官儿外放,还是南边的官儿回京述职,必然要经过的地儿就是信都县,且信都县外临着通河,因皇上去年下了道圣旨,要修避暑行宫,便在通河上游设下了皇木场,所出的皇木都要从通河顺水而下,正巧路过信都县,那督运的官正属卫指挥使麾下,来了信都县,岂有不拜望郑千户的。
 留下了许多黄木当礼,郑千户不善这些营生,便一总交给顾程打理,顾程原想自己留着使唤,这可是有银子也买不来的好东西,他早想收拾顾府,这宅子还是他外祖传下的,虽说不小,却有些过于方正,且都是一进进的院子,连个花园池水都无,隆冬还好,入了夏,却少了几分意趣,加上邻舍人家也有意要卖,顾程才动了意。


  既想收拾园子,自然要用木料,这些皇木岂不正好,过后他又一想,此事万万不妥,这可是皇木,虽说私下里用的也不少,可没事儿是没事,真有事儿的时候,就是抄家灭族之罪,便歇了心思。刚一见尹二,想起他爹正操持的盖房,可不正好。


  却听尹二道:“这可是皇木,若真出事儿可是要掉脑袋的。”顾程笑道:“仲华怎如此胆小起来,用这个盖房的多了,见那个掉了脑袋,再说,有几个知道这是皇木的,前儿县外三里庄上的赵员外还跟我说要都买了去呢,哥是想起明府大人正得用,才跟弟透个信儿,旁的便不说,这点儿银子,什么木料能买的来,这事儿若过得明路,也不成一桩好买卖了。”


  尹二心里暗道,他哥那个人明明就是个糊涂虫,偏他爹当个诸葛亮使唤,便卖给他,他知道什么来路,正好从中赚几个好钱。


  想到此,便道:“如此,弟这里谢哥了,那些木料在哪儿?明儿引我哥去瞧上一瞧。”顾程见他入了套,便道:“就在城外河边上的砖厂里,用油布盖着呢,真真好木头,不是哥现用不着,又怕白搁着糟蹋了,再舍不得给旁人使的。”


  尹二忙又谢了,想着去寻他哥,顾程留饭都推了,急匆匆便走了,他刚走,顾程拿起那张借据,冷哼了一声,暗道,不弄你个家破人亡,爷都不能出这口气,递给旺儿,交代他好生收起来,刚要回去瞧大姐儿,不妨郑千户跟前的小厮来了,跟他道:“大人请顾员外过府吃酒。“


  顾程本要推却,思及尹二之事,便应了,临走嘱咐旺儿去书房跟大姐儿送个信儿:“若她睡着,告诉李婆子仔细着些,若再有什么闪失,问她这条老命还要不要。”撂下话儿,这才跟那小厮去了。


  到了千户府里,见酒宴设在园中的流芳榭中,临着水,虽是晌午,却也不觉得热,水中植荷,清风徐来,倒伴着若有若无的荷香,颇为惬意。


  人不多,右侧坐着信都县的县丞钱大人,左边是衙门里周典吏,两人坐与席上吃酒,郑千户却在那边儿鹅颈椅上,怀里搂着个人儿正亲嘴儿,待看清郑千户怀中之人,顾程暗笑一声,怪道不见有人唱曲儿,原来有他。


  郑千户怀里的正是杜文秀,想杜文秀本就是吃这行饭的,这些达官贵人,正是他们的靠傍,哪里敢得罪,只这郑千户却是个喜欢折腾人的,昨个夜里折腾了他一宿,到天明才放过他。


  如今他也不是十六七的时候,腰软体娇,快奔三十去了,被郑千户这么下死力的折腾一宿,腰都差点折了,这会儿被他传唤来,腿脚儿都有些跟不上,只得坐在鹅颈椅上半日不动。


  郑千户本来也嫌这杜文秀年纪大,奈何这戏子生的别样俊俏,年纪虽大,上了妆那扮相儿,那嗓子,那身段儿,勾的他哈喇子流了三尺长,当夜便把他叫到书房来,按在炕上弄了一回,真比那瑞香阁的头牌小倌儿还销魂,倒是舍不得丢开了,把戏班留在府里住下,单把杜文秀弄到他跨院里住着,想起来便唤来弄一场,如今正在热乎头上,把外宅里的瑞香都丢在脑后去了。


  几人见了顾程,纷纷站起来,寒暄过后,郑千户才搂着杜文秀走到席上来道:“偏你这样难请,得下几遍帖子才请来,倒让我们几个好等,既迟了,可要罚酒。”说着,让杜文秀给顾程倒酒。


  顾程可不好这一口,伸手接过壶来,自己斟满一杯,吃下,再斟一杯,连着吃了三杯下去,众人才罢。


  吃了两巡过来,郑千户忽搂着杜文秀调笑道:“今儿因着你,连个唱曲儿粉头都未叫,可好生无趣儿,不若文秀唱一个来,给老爷解解闷。”


  那杜文秀哪会唱曲,却又不敢辞,便立起来道:“曲儿小的没怎学过,不若给大人唱个新鲜的来听。”


  郑千户来了兴致:“你唱什么?”杜文秀道:“小的唱个小旦如何?”那郑千户目光一亮,笑眯眯的道:“若要唱小旦,可得扮上像模像样儿的唱,才得趣儿。”


  杜文秀便去后头寻了小旦的衣裳打扮了走出来,他一出来,顾程都不禁暗暗点头,怪不得入了郑千户的眼,这杜文秀扮成女子真真俊俏,且哪眼底眉梢,透出一股子雌雄莫辨的英气,比那些小倌儿还勾人。


  唱的也是香,艳的曲词儿,牡丹亭中游园惊梦一段,刚唱完便被郑千户搂在怀里,嘴对嘴喂他吃了一盏酒下去,忽的站起来道:“这会儿却热的出了一身汗,你们且稍坐片刻,待我去换身衣裳来。”说完搂着杜文秀去了。


  县丞钱大人笑道:“莫怪大人汗透衣襟,就算老夫坐在边上都有些燥热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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