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锐舞派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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锐舞派对- 第3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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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我爸爸,在唐山,走丢了。〃 伍辰猝然说。我呆住。
  〃 他患了老年痴呆症。〃 伍辰不看我。我想起他的父亲,那个只会做两道菜巴巴送来给儿子的老人。我什么话都说不出来。隔了很久很久,伍辰站起身,拍拍身上的泥沙。
  〃 走吧。〃 他轻描淡写地说。
  伍辰骑着车,载上我,在越来越浓重的暮色里飞驰,而山峦都模糊。他拼命拼命地蹬车,仿佛那是生命中最重要的事情。我们一直到了铁轨边上,一列火车正轰鸣着驶过。伍辰停下来,他全身都是汗。他回过头来,突然抱紧我,疯了一样地吻我。
  〃 你常常见伍辰吗?〃 闻稻森问我。
  〃 不,〃 我告诉他,〃 后来,我总是与维嘉在一起。〃〃只是你和维嘉?〃 闻稻森审视着我。
  〃 有时候,〃 我捧住纸杯,水并不烫,但我的手有点发抖,〃 还有雅子。〃〃雅子跟你们在一起?〃 闻稻森无意识地反问。
  〃 维嘉是个骄傲的男人,〃 我茫茫然地说,〃 他没有亲密的女性朋友,除了我,以及雅子。〃〃雅子也是维嘉的朋友?〃 闻稻森看着我。我怔了怔,然后崩溃般地说:
  〃 像雅子这样的女孩,应该被绑在柴堆上活活烧死。〃
  (C )
  勇敢者的脚步有点儿踉跄6 月18日,晴。
  9 :45,我收到维嘉的传呼,他说想见我。他说,苏画,我已经讲完了我的故事。
  10:00,我去图书馆,查晏殊的资料。古代文学的论文预备选他。晏殊不是个太大众化的人物。
  11:30,我碰到一只老鼠,我们在小路上相逢,它居然不跑。我是跑了,扭伤了脚。
  12:00,我煮了一大锅土豆烧排骨,伍辰的爸爸添了两碗饭。他学我一瘸一瘸地走路,高兴得直笑。
  12:08,他泻肚子,可能吃太多,我给了他三颗止泻药,他转眼就玩得不见了。
  18:40,我去电台。走廊换了新的地毯,踩上去很软。维嘉要我在直播间陪他,导播面有不豫。维嘉问我,今天上午9 点你在哪里?
  上课。我有课。
  上午9 点,有个男人从这幢楼的13层跳下去,把窗子都挤碎了。
  他死了吗?
  死了。趴在地上,像折断了翅膀的鸟,两条手臂伸得很开,没有流血,但沾了不少灰尘,鱼鳞一样闪闪发光。
  19:30,我没有留在直播间,在导播室我问导播是怎么一回事,她矢口否认,她说没有吧,谁说的,我都不知道。
  23:00,播音结束。起了风,风里碎花纷飞。维嘉送我到车站。我说明天来吃晚饭吧,他笑,你的手艺?!我作势打他,他赶紧说好。
  23:20,伍辰在看武侠小说,靠在床上。他望着我微笑:〃 如果维嘉是女孩子,你们更不知道要怎样缠得紧。〃 我但笑不语,去洗澡。
  23:40,我想对他讲述从维嘉那儿听来的恐怖事件,可是他睡着了。我失眠,辗转、辗转、辗转地折腾了一夜。
  6 月19日,晴。
  6 :10,天已经快亮了,没来由地,我记起一句诗,让我的爱情像阳光般照耀你,又给你光辉明朗的自由。我回忆作者是谁,但想破头都想不出来。
  6 :30,有人吹笛子,悲凉且哀伤,似在众多的音孔间哭泣。
  6 :50,伍辰的爸爸拍门叫我起床,他说苏画起来,他说苏画帮我穿衣服。我跳下床,他果然只穿了内衣裤,张嘴舔着鼻涕。
  7 :10,我去买菜,选了维嘉喜欢吃的黄花鱼。经过一夜,伤脚更痛。
  8 :00,维嘉在我的传呼上留言,让我9 点正在电台门口等他。
  8 :20,我到医院包扎,脚背肿起来了。只好穿着拖鞋,很滑稽。
  8 :56,打的去电台。维嘉还没有到。
  9 :00,我看见有人从13层楼跳下来,挤碎了窗子,玻璃纷纷掉下来。我尖叫。落下来的人趴在地上,像只折断翅膀的大鸟。有几辆救火车经过,红得耀眼,一时间满世界都是警笛声。维嘉还没有到。
  目击者把地上的人翻过来,那是个男性,脸上全是泥,没有血迹。
  他是维嘉。
  12:00,我到公安局。我拦住一个人,我说,有人推他,是谋杀。那人不理我。
  14:00,我到伍辰的学校,向他借几千块钱。他交给我三千,我来不及听他说的话。
  15:10,我找了一位大学同学,她在公安局工作,我请她帮帮忙,她说这事会调查的。
  16:00,我带着简单的盥洗用品搬去公安局那个同学的家,她很吃惊,但没拒绝,让我住她弟弟的房间,她弟弟在外地上学。我对她说,你得帮我,我一定要知道真相。
  第十一章  在黑夜中坠落
  (A )
  头儿的老婆拽着我去一间西餐厅考察一款新面世的冰咖啡机,那种机器可以用冰块滴出咖啡来,日产出量不过二十来杯,配有向日葵与小鱼造型的冰咖啡搅拌棒,很够噱头。
  我叫了两杯加入生姜的威士忌,与头儿的老婆略坐了坐。头儿的老婆活得很起劲,交了一大帮文化界的朋友,可谓往来有鸿儒,谈笑无白丁。相形之下,我是个太淡太颓唐的女人。我们貌合神离地聊了些水粉画华尔兹的事情,头儿的老婆说起要在周末的锐舞中增添热辣辣的拉丁,我只是笑。
  分手后我去书城转了转,热销柜台有一本新书,书名很醒目,《疯子是正常的》。我翻了翻,买下来。又多挑了几本新上市的人文作品。我买书没什么道理,但凡有些怪诞的,统统抱回家去。
  幻和鸟打我的手机,邀我去参加瑜伽功训练班。我懂得她们的意思。我允诺直接打一千块钱在她们的卡上。两个小家伙喜滋滋地连声说谢谢姐姐。她们喜欢一切时尚的运动,踏板操、芭蕾舞,什么闹腾学什么。我见过她们跳恰恰,穿着小可爱与水裤,全身的骨头盘根错节地扭动起来,赢得满堂彩。我是不一样的,我上健身房的时间固定在秋天,而且选择传统项目。
  我回公寓,做了一大杯冰冻红茶,然后把自己挂在网上。我一向很烦聊天室,但最近闷得出奇,从菜鸟那里找了一些网址,随便转悠。有一个网站是专门提供给已婚人士发牢骚的,一位叫做蜡笔小新的家伙时常在BBS 上面留些惊世骇俗的话,譬如:
  我们理想的丈夫是渊博、坚韧与顽强的男性,然而真正遇见的不过是顽童加战士。
  在婚姻里面,正常与庸常是两个同义词。
  Been there,done that (曾经沧海)。
  ……
  我喜欢那些语句,蜡笔小新在这里是大佬级的人物,一呼百诺。动画片里的蜡笔小新我是知道的,幻与鸟迷得不得了。网上的蜡笔小新大约也是我的孪生妹妹那样时尚明澈的女孩,以一种满不在乎的神情风轻云淡地说出一些真理来。
  我并没有积极地留言,像个哀怨的小妇人似的抱怨际遇中的种种错。我不过四处浏览,像个偷窥者,光是看着每一个人半真半假地絮絮叨叨。我点起一棵草。突然间我想起徐志摩他老人家说过的众多酸话之一,学会抽烟,学会沙发上古怪的坐法,学会半吞半吐的说话——大学教育就够招儿了。我实在忍不住,把这句话贴到网上去,立刻有铺天盖地的帖子回过来,这可是我始料未及的,我慌慌张张地下线,另换一个聊天室孵着。
  从下午到晚上,我始终在网上耗着,抽草,喝红茶,吃煎豆与香橙。夜色渐浓,我在黑暗中发呆,手提电脑已经热得烫手。
  有人开了门,啪地一声拧开灯。不用回头,我也知道那是林梧榆。我的生活毫无悬念。
  他凑近我,我闻到他身上熟悉的气息。他拣起我胡乱扔在地上的小点心包装袋,坐在我对面,看着我手中的烟草,皱起眉头。
  〃 苏画,〃 他说,〃 你应该过一种干净的生活。〃 我伸了个懒腰,揉着疼痛的眼睛。
  〃 你不来这里,我会过得更干净一些。〃 我直言不讳地说。
  他瞪了瞪眼,忽然间他笑起来,就像是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走过来,拥住我。他的衣衫散发着我闻惯了的榛子壳的清涩味,那味道总是让我感到脆弱与疲惫。我依然坐着不动,只是伸手环抱住他的腰,把脸埋进他的腹部。强烈的欲望使他挣脱开来。mpanel(1);
  我起身去浴室,洗了澡,换上我新买的黑色浴衣,我喜欢那颜色,非常蛊惑,仿佛铁石心肠的巫女。林梧榆背对我坐着,无意识地从烟灰缸里拣起我吸剩下的烟蒂,点燃,深吸一口,然后换第二个,点起来,将烟子吸进肺里。那动作令我的心里有突如其来的急痛。
  我走过去,吻他的额头,慢慢褪去他的衬衣,我一点一点地吻着他胸前裸露的肌肤,无法遏止的渴望使他沉重地呻吟起来。
  结束以后我们慵懒地相拥而眠,我轻轻抚摩着林梧榆,他的身体瘦削而修长,是我至为恋慕的那一种。健康的、俊朗的、深情的男人——然而一切并不是那么回事。
  我怅然想起林梧榆神秘的情人,在我们结婚的那一天,惊鸿一瞥,哀伤地离去。自始至终,我并没有追问过林梧榆。第一,我对细节本身没兴趣。第二,我不认为有必要逼迫他编出一大堆谎言。
  林梧榆睡着了,外面开始下雨,是夏季的倾泻如注的暴雨。我顺手抓起报纸,读完几份却都不知所云,只是在看一个一个的单词。林梧榆醒过来,我们在雨声里沉寂地拥抱。
  〃 也许有一天,我成为世界妓女,〃 我缓缓地说,〃 而你,实现自己的夙愿,成为中国西部某县城的父母官,谁知道呢。〃 我微微笑起来。
  〃 嘘,别说话,〃 林梧榆低下头,亲吻我的肚脐,含糊地说,〃 我们生个Baby吧……〃 他温润的舌尖痒得我失声笑出来。我推开他,并且不合适宜地想起一个笑话。
  〃 喂,我昨天看杂志,河北有个小学生用' 不一定' 造句,你猜他怎么造?〃我笑不可抑。林梧榆睁大了眼睛,不置信似的看着我。是,我知道,我不该在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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