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潺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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潺潺- 第5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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认命地闭上眼睛,文晟的脸上却是幸福的笑容。他死了,有人会为他哭,有人会把他一辈子记在心里,这就是他全部的幸福。 
可是事情往往不是按照人们预期的那么发展。文晟听到了手指扎进血肉里面的声音,可是疼痛的人却不是他。他听到低低的呻吟在耳边响起,疼痛的,眼泪忍不住流下来,文晟伸出手,抱住坠落下来的身体。 
凌儿!傻孩子,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文晟抱紧凌晰的身体,他的手触摸到的地方粘湿一片,身体已不完整,被撕去了一片血肉。 
爹爹!啊……凌晰伸出手摸文晟的脸,他突然觉得那近在咫尺的脸是那么的远,他想摸,却触碰不到。凌晰张嘴,声音已经不属于自己。 
凌儿,你要说什么?要摸我的脸,好。文晟惊慌失措的俯下身,他握紧凌晰的手把着他的手在自己的脸上上下抚动,看到孩子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容眼泪更多地流下来。对不起,凌儿,对不起,我没有保护好你。 
不……不要紧的,文晟,不要哭好吗?抱紧我,好冷……凌晰在文晟怀里发抖,他知道那是生命流失的迹象,能死在爹爹怀里,他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好,好。我在这里,凌儿,我就在这里。文晟慌乱了,甚至不知道自己的手该怎么放,不知道怎么样才能减轻那孩子的痛苦,血肉被硬生生地撕去一块,那种痛苦,又有谁经历过呢。 
房启横有些诧异,又有些窃喜,他心情大好的看着濒临死亡的凌晰,觉得自己是乎是得到了重生,他大半辈子的心愿啊,终于实现了,他要怎么庆祝呢,杀更多的人!让整个心月堡的人为翠馨陪葬! 
你现在要做的事就是一刀杀了他,这样他就不会痛苦了。房启横残忍的说,他在说完那些话后转身就走,他要去杀更多的人,哈哈,杀光他们! 
回来!终于找回自己的理智,文晟唤着得意的男人,痛苦地道出实情。你以为你杀的是什么人!房启横,他是姐姐的孩子啊!你以为我为什么要那么保护他,他是姐姐的孩子,是姐姐唯一留下来的东西呀!房启横,文晟站起来将提剑将刺向房启横,却被他侧身躲开,手臂上又多了条剑痕。 
文晟甚至没有管身上的伤口,他扯着房启横的衣襟,一脸嗤意。房启横,你不知道姐姐死之前就已经诞下凌儿了么? 
不可能!你撒谎!这一次轮到房启横惊慌失措,他大声的呵斥文晟,一再强调这不可能。 
是,是不可能,他都快死了,我还告诉你做什么。冷笑着转身,文晟拖着疲惫的步子走向凌晰,他把那个奄奄一息的身体抱起来,凑近他的嘴唇。如果我要骗你的话为什么这个时候才告诉你,大可以早就说出来,可是你会相信吗?你看看这是什么,当年我在凌儿的襁褓里找到的。 
从贴身衣物里翻出来的半块玉丢给房启横,文晟不再说什么,而是紧紧抱住凌晰。凌儿,我绝不独活。 
不!不可能,你骗我!你们都在说谎,你也是,馨儿也是,你们都在骗我!接住玉石的那一瞬间房启横发狂了,拼命地自言自语。 
房启横,别骗自己了,你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吗?姐姐根本就是你杀的,如果不是凌儿出去走了那么一趟我也不会查清楚你们三个人的事情,我不过是为了姐姐的遗嘱才一再忍让……人是你杀的! 
是你杀的是你杀的是你杀的!文晟的声音在他耳边萦绕,快要将他逼疯,房启横拼命地捂着耳朵,拉紧的那一条弦断了,他疯狂地摇头。不要再说了,你说谎!你说谎!啊…… 
看着房启横不受控制地狂奔出去,文晟不再说什么用力抱住凌晰的身体,还有气息,他还活着,那么重的伤,他为什么要那么傻为他挡住…… 
爹爹,结束了。凌晰的眼睛一直跟随着文晟打转,他知道这一次闭上,恐怕就没有再睁开的机会了,他要看着他,趁着还有意识多看他几眼。 
是啊……都结束了…… 
都,结束了吧…… 

善雨赶回来只看到最后混乱的情景,他看到浑身血污的文晟抱着凌晰在低声的哭泣。凌晰在他怀里,背上的伤口大的骇人,他安安静静地躺在那里,不知道是死了还是活着。只听到文晟的声音,低声抽气。 
那是善雨唯一一次看到文晟哭,唯一仅有的一次。他站在门口不知道是该走进去还是该留在原地,他想他该走过去安慰一下堡主,可是这种事要他怎么安慰?失去了最重要的人的痛苦,要他怎么安慰? 
失去最重要的人…… 
善雨突然想起他回来的另一个目的,许昙!他一路过来都没有看到他,那孩子去哪了!善雨的绷紧了,他站在那里手足无措,尸体里没有他,活着的人里面也没有他,那么,昙儿去哪了! 
是文晟先看出了他的焦虑,他只看了善雨一眼,在他抱起凌晰离开经过善雨的时候,他看了他一眼。文晟的脸上已经没有眼泪,他看了善雨一眼,轻声告诉他。那孩子在密室里。 
然后文晟就抱着凌晰走了,他也不知道他抱着他将要到什么地方去…… 


尾声 
在我小的时候曾经住在一个很大的山庄里面,我已经记不清楚。 
据说那是我四岁前发生的事情,我的生父和他的爱人在那里,甜蜜的生活。 
这些事是我的养父在我十五岁的时候告诉我的,他说我出生的地方是江湖知名的安家,后来在一夜之间消亡。 
养父从来没有告诉过我父亲和他爱人的事,但是他却告诉我,我的母亲在生我的那一年难产死了。让我纳闷的是,我父亲的爱人不应该是我的母亲吗? 
在我的记忆中,是有母亲的,那是个非常漂亮非常温柔的人,虽然他经常跟父亲在一起,可是他曾经刺杀父亲,父亲也曾经想杀他,后面的事情我记不清楚了,养父也从来不说其他的事情,他在说起那个叫做心月堡的地方总是微微的叹气,我不敢问,因为我喜欢他,不想看到他难过的样子。 
养父不让我离开京城以外的地方,后来的某一年,也就是我十五岁生日的那一年,他说要带我出去走走,我才第一见到了他口里常说的心月堡。 
不管怎么想象,我还是想不到那个布满灰尘到处是蜘蛛网的破烂地方是我曾经的家,那里甚至比不上用人住的柴屋。可是养父坚持,他说我父亲离开的时候一把火把异常豪华的心月堡烧了。可我觉得奇怪,既然那么漂亮为什么要烧呢?为什么我要跟养父住而不是和父亲在一起呢。 
同行的和尚也这么说。那是个非常漂亮的和尚,即使穿着袈裟看起来也很年轻,养父总是喊他善雨,而他总是笑笑地说昀儿你又喊错了,贫僧的法号是戒。 
单一个戒字,我问过他,为什么其他和尚的法号都有两个字而他的法号只有一个字,他说忘不了的东西太多,所以他要全部戒。我又问他为什么其他和尚都住在寺庙里而他住在我们家里,他说一切是缘。 
当然我是听不懂的,至少在长大之前我不明白。但是我却记得的是,有一个看起来更为年轻的男人来找过他,不管那个男人在他的房门如何喊他就是不肯见他,后来那个男人哭着带着他的女人和孩子离开了,他才肯出来看看他的背影。我觉得他太狠心,他告诉我这是出家人必须要做的。 
我在他和养父说话的时候偷听到,那个男人叫许昙,也是心月堡的人。戒说他按照堡主说的去密室找过他,但是他已经不在那里了,他又说既然缘分已经断了又何必强求。那天晚上他们喝酒喝了一宿。 
去了心月堡,我当然想知道我的父亲现在的下落,戒和养父都叹气。 
我不知道他们干什么要叹气叹地天都要塌下来了一般,后来在我二十岁的时候,我才真正知道,为什么养父不愿让我知道的原因。 
那个下午在下雨,很大很大,养父领着我从借住的客栈步行了好久才停下。他说龙儿跪下吧,你的父亲就埋在这里,他在这里等了一辈子。 
我不解,为什么说他等了一辈子。 
养父还是叹气,这一次才把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我。 
那么,凌儿康复后躲进这座山里,再也没有出来? 
不,没人知道他是不是康复了,堡主带着他到这里求医第二天就不见了,村里人都说看到他走进去,也许他是不想死在堡主眼前,也许他还活着,但是堡主已经等不下去了。 
养父在说这些话的时候眼睛注视着远方,我知道那里面是我闯不进去的世界,他的世界,还有关于心月堡的,我什么都不知道。可是有一点,那个叫做凌晰的人,我总是觉得亲切,我想知道他的下落,想知道他到底是活着还是死了。 
那天晚上我瞒着养父偷偷进山,我的方向感一直很好,那天却不知道怎么回事,绕来绕去的居然迷了路,其实似乎是有什么东西在指引我的,我顺着那感觉一路寻找,最后不得不打道回府。也许是老天的眷顾,在回程的时候竟让我发现一座坟冢。 
回去的路比来时顺畅,我跑回客栈,被养父斥责了一顿。但是当他听到我说起那座冢的时候竟然也呆立住了。他说也许我确是和凌儿有缘。 
第二天戒和那个叫许昙的男人就都赶来了,我带着他们找到那座冢,才发现那座冢已有好些年代。他们三个人都在沉默,然后拉着我离开,养父要我忘记那件事,忘记心月堡,但是那怎么可能,那是我儿时的记忆,特别是看到凌晰以后,我更加坚持,那是我的记忆,无法抹杀的。 
后来我就被带回京城待在养父身边,许昙和戒留在那里过了十日才回来。我跑去偷听他们谈话却被家丁逮了正着。 
被抓到养父面前的我无言以对,他看着我叹气,然后摸摸我的头。 
戒说告诉他吧,这也是属于他的记忆。说实话我一直觉得戒比较开明,不像养父那么死板,可是我喜欢的人就是养父我也没有办法。 
养父说他们生前没能在一起所以就把他们重新合葬了,并且在凌晰的坟冢里找到修书一封,因为年代久远上面的字都看不清了,养父却说这是唯一的纪念,证明那个人曾经在这个世界上走过一遭。 
我看到许昙看着戒叹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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