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欢凉色 晋江VIP更新至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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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欢凉色 晋江VIP更新至26章- 第2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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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欲晚轻笑:“废妃本是无足轻重,可广寒宫让她成了炙手可热,人人都知道得到这人,便得了半分天下的财富,可有利必有弊,程兄莫忘了,炙手可热的言外之意,便是烫手山芋。人好得,殷勤好献,可偏偏一个忠字却不是那么好表的。这道理,我知,程兄也知。”
  江欲晚的目光又似无意的掠过我的脸,我只是眼观鼻,鼻观口,口对心,听他们一言一语。
  程东胥左思右想,似乎细细分析了江欲晚的这一番话,只见眉心越蹙越深,斟酌了许久,又来了口:“将军本是王爷最器重之人,也本是王爷东床快婿之选,现在那废妃在将军之手,恰逢将军这一次远征,还带了位夫人回来,不知王爷得知,究竟会作何感想。”
  “若以程兄看来呢。”江欲晚不答反问。
  “恐会遭王爷猜疑,而至于郡主之事……”程东胥顾忌我在场,话只说一半。
  “许是情到深处,我与沄儿在一起之事,并无后悔。”江欲晚的手轻轻覆在我手上,我无动于衷,他倒心安理得:“犹是程大人走这一遭,王爷心里有想,世子与二公子也一定有想,不是吗?”
  程东胥一滞,实有尴尬:“果是瞒不过将军之眼,程某临行之前的确接受二公子的一番嘱托,说来说去,也是为了将军的立场担忧。”
  江欲晚带笑:“多谢程兄相助,这份人情,我记在心上,他日一定不负程兄。”
  “哪里,哪里,举手之劳,将军不必放在心上才是。”说着程东胥站起身:“程某敬将军和夫人一杯。”
  觥筹影落,灯光映着人的脸,仿佛面目染金,波光粼粼。酒杯还未碰到唇边,便从外面急匆匆跃进一人:“报告将军,原本北上的袁鹏浩不知什么缘故,突然掉头折回,敌军先行部队已经入了城,已开战火,此地告急,望将军早下指令。”
  “将军,怕是有人告密。”孔裔上前,声色俱厉。
  “叮当……”一声,程东胥的酒杯应声坠地,脸色顿时青灰一片,慌乱道:“将军明鉴,将军的书信,的确只有我一人得知,这一路上也未曾与他人提及,这告密之事,断不是我所为,将军可明察。”
  我不为所动,仰头,杯酒殆尽,不由得扯了扯嘴角,带了笑意,我虽不知前后,也不曾听江欲晚与我细谈,单凭今日这半顿晚宴,也猜得出,告密之人自然不是程东胥,他不是众矢之的,不过只沦做江欲晚棋盘上的传声之物罢了。
  我侧头,撩眼,看程东胥急不可待,轻声道:“程大人莫急,这本与你无关,将军自是心知肚明。”


  引
  
  这程东胥本是带着人秘密前来,得知袁鹏浩折回徐庄县围攻,也是吓得七魂少了六魂半,恐是逃过了江欲晚的不杀,也可能会死在袁鹏浩的乱刀之下。
  袁鹏浩此人,我曾听闻,占据西北割据,从来都是李哲心头的一患。他却讪笑那阔口粗眉的野夫角色难登大雅之堂,给些封地,送些打赏,也就安分了。
  我道这野夫未必就懂得中规中矩,倒是像龙生九子之天禄,只吞不吐,送去多少都是不足够。果不其然,袁月娇的入宫,就如我当初所言一般,并不简单。袁家不要金银财宝,他要一个皇子,一片封地,才会有未来无数的可能。
  我站在桌边,再饮一杯,看着周遭仓皇惊恐之色,只觉得好笑,都说上神天算,不知神佛俯视早先预见的一切该做何感想,而当下,我身临其境的这一切,俨然变成最具嘲讽意味的一出乌龙剧。
  “看来又要辜负我重沄这一身白衣飘飘了。”江欲晚牵着我,转身折进后室,脚步急速:“比起当年殿上红衣映娇艳的醉笑,我更喜你穿那套黑袍,前者是李哲的你,后者,是我的你。”
  月光如水,缓缓流淌,晚风细密,撩起我们衣袂翻飞,他微微侧脸,带着笑意,浴在浅辉之中,仿佛幻幻而生,他紧紧扯着我胳膊,穿过廊子,飞奔而去:“袁鹏浩动作很快,想来袁月娇在我手上,足以让他吹胡瞪眼,不过却很有可能又是白来一场,我岂会白白给他有机可乘?”
  我撩眼,风掠过我的眼角,带着凉意:“何谈辜负,权当给这徐庄之地无辜苍生百姓的祭奠罢,而我,不是他的,自然也不是你的。”
  江欲晚笑笑:“这世间还会有人要得起你?除了我,恐难有他人。”
  我收回眼光,方愈的话又上心头,猛地一慌:“院子里其他的人呢?你打算要弃他们于不顾?”
  这一句倒引得江欲晚笑意更浓:“看来你倒也不是无心。”
  后院的马已经备好,孔裔收尾,随后就到,连方愈和明烟都跟了出来,方愈手里拎着我再简单不过的包袱,面色慌张,气喘吁吁道:“将军和夫人赶紧上马,袁贼的人马已经入了徐庄县了,外面杀成一片,得赶紧离开,快走。”
  待江欲晚扶我上了马,方愈将怀里的包袱塞了过来:“夫人拿好,这里面还有将军之前给您预备的几件首饰,以后也许能做应急。只是……只是方愈之前的请求,还望夫人能放在心上,方愈自是感激不尽。”
  我闻言静默无语,未曾点头,只觉得,似乎那段若有似无的恩情债已然将面前这个年轻俊秀的男人绑死在当初,可连皇城都可烧毁,连赵家萧家都已诛尽,所有从前的关联都已烟消云散,也不愿再牵扯其他任何一个人,困在那段前尘后世之中。
  眼前已是火光冲天,光亮直冲夜空,亮的扎眼,鲜艳的红光越过高房,楼落,映红了所有人的面目,我轻声开口:“方愈,当初的所有就都应停在这里,你都忘了吧,忘了对你才好。”
  方愈蹙眉,还是有话要说,江欲晚策马,跃然从他身侧飞驰而去,我看着他,手臂弯曲成固执的姿态,伸在那里,似乎还有不甘。
  收回眼之时,只有感叹,想要的果然与能给的不可同语,而那些执着的人竟怀着怎样的心意,对过往耿耿于怀,甚至不惜毁灭自己。
  我们共乘一骑,就似从前逃命那般,维持暧昧的姿势。夜风本凉,因为快马加鞭,风丝如细,抽过脸颊,微微做疼,只觉得浅辉清月与那耀目红光凝成一体,遍布天地之间,有种惊心动魄的美感。
  马穿梭在街巷之中,不管行进的多快,都无法将身侧与身后那撕心裂肺的哭嚎声,木材燃烧的爆裂声,还有摒弃相接的尖锐声甩着身后,我甚至可以看见远处有浑身然满火光的人,不断在地上扭曲,挣扎。
  沿街满是凌乱的尸体,有些已是残肢断臂,有些已成肚破肠穿,看那染满血污的衣着,也不过只是平凡人家,横祸一场,性命不保。眼界之下,战争的残酷,远远超出我的认知。
  远处隆隆作响的不知何物,震耳欲聋,就算是骑在马身,都能感到那种地动山摇的震颤。而间隔之间便是人的嘶嚎,喊杀,仿佛地府里传来的声声夺命令,令人毛骨悚然,忍不住浑身颤抖。
  “糟糕,这袁鹏浩竟然用了火炮,看来真是到了怒不可遏的地步了。”江欲晚在我耳边自然自语,两只胳膊将我拢的更紧,像是生怕我坠下去一样。
  江欲晚身后跟着的人不多,除了跟随他一路逃亡的部分之外,再无其他。曹恚曹潜带着一行皇城里掠来的皇室家眷也分兵他路,这便分了不少的兵力,让江欲晚这次抉择更显得孤立无援。
  可我不能理解,在这种悬殊极致的条件下,他还肯冒险行事,程东胥也好,袁鹏浩也罢,抑或是远在北地的北越王,还有那个稍有提及的世子与二公子,江欲晚到底有多少把握,可单凭一己之力,将这些人玩弄于鼓掌?许是自信过度,俨然成了自负,或是极度任性妄为。
  可我已经无路可走,江欲晚的这盘棋谱之中,我是举足轻重的一局,似乎这些人都几欲得到我,只为着那半分天下之财,这应该也是李哲所想,如果他还活着的话。
  身后巨大的爆炸声让我头疼欲裂,江山易主方才有我的升天,可这般可遇不可求的机遇到来之后,我的未来仍旧迷茫而沉重。我正走神,突闻惨烈的叫喊声在我身前想起,我醒神,看见眼前奔过几人,手里带着弓箭,那穿着,俨然不是平民百姓打扮。
  “低头。”我还未有动作,身后的江欲晚极快的压低身体,将我死死困在马背之上,也就是同一瞬间,我似乎听到有尖锐凌厉的风声从耳边一跃而过,我熟悉这声音,正如当初漫天火箭如雨下坠的声响。
  然后是剧烈的一歪,身下的马突然嘶吼仰身,力道大而乍然,我虽不由自主的抓住马鬃,不敢轻举妄动,可不防及的这一耸,险些将我从高头大马上生生摔下。
  我被身侧另一个力道狠狠按靠马上,马如同疯了一般,简直跑红了眼。我随着剧烈的颠簸,在马背上起伏,连抬头的机会都不曾有。面目埋在马背之上,被马鬃淹埋,那种腥臊味道冲入鼻腔,连着不断起伏的震颤,我的胃骤然收缩,整个胸腔都跟着疼痛不已,仿佛一张口,便能喷出一口血。
  许是因为马的速度快极,风突变凌厉,抽过脸颊是细锐的疼痛,我勉强睁开眼,看见身体歪在一处的江欲晚满脸肃然,目如鹰隼,冰冷的盯着前方,也只是一眨眼间,仿佛有银亮色突然亮过眼前,极快,然后是闷哼声响,还有迎面而来,温热,腥甜的液体,淋了我一身,一脸,作呕至极。
  他按在我腰眼上的手力道着实太大,我不能起身,甚至感到深切的疼痛感,血液顺着我的睫毛,脸颊滴答滴答流淌,我快忍受不住,挣脱,却始终挣脱不了他的束缚。
  “重沄别动,闭上眼。”
  晚了,我睁大双眼,看着眼前一切,呆若木鸡。突如其来的这一切让我惊如困鸟,行踪已经被发现,能听得到,前面出现的敌军,已然越来越多,原本跟在江欲晚身后的一行人都窜到前面,奋死拼杀。
  人是如此脆弱的动物,当初我认为人心如铁,而此时,一颗心,一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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