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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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马- 第8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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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会有这么快。”“嗨!……喳。”“退下。”“标下告退。” 

等这位军门退下,彭玉麟第一个立起身来:“众位大人!我们去迎接这位身价最大的正总裁、马帅。众位大人请!”“不敢!宫保先请。”“恭敬不如从命,兄弟彭玉麟占光先走了。”到外边,彭玉麟当中一站,两旁边众大人有好几十位。头上大红顶子,淡红顶子,明蓝顶子,暗蓝顶子……各色各样。其实,淡红顶子的身价已经蛮大了,不过看看前面这些大人头上都是大红顶子,自己会感到拘束,腰会自然而然的微微弯倒一点。你淡红顶子的稍微弯一点要,后边明篮顶子,暗蓝顶子的就更加弯下去了。所以官衔越小,腰就越弯。一级一级弯下去,到最后的,翎子个个都要翘起来,有几个是翎子竖得笔直。再下去,就是营官、哨官,然后就是兵。 

现在彭玉麟一看:导子是在来了。怎么看得见呢?因为站在演武厅上,真叫“高瞻远瞩”,所以看得蛮清楚。但是,当导子将近校场门口时,突然又停下来了。彭玉麟想,怎么导子又不动了?喔!大约是在收衣裳。啥意思?从前道路狭,沿街浅屋,衣裳都晒在街路上,一根竹竿,在两对门屋面上一搭,过路人只好在衣眼下面穿过。小百姓不要紧,大人来,统统要关照收掉。但是彭玉嶙再一想:不对!我们都是从这里过来的,所有衣裳老早收光,那为什么停住不前了呢?那末路上发生了什么事情,他在出轿处理?也不对!你两江总督的身分,管路上之事,完全没有必要,这种事自有知县、知府去管,这叫“不亲小劳”。那究竟为了什么呢?“众位大人!”“宫保。”“马帅的导子为什么不走了?”亏你问得出。我们和你一样站在这里,你不知道,我们怎么会知道?“兄弟等不知。”“来啊!给我下去打探。” 

一个统领跨上马,出校场,直住街坊而来。一打听,马新贻在土地庙拈香。立刻拨转马头,向彭玉麟禀报:“回禀宫保,马大人在土地庙拈香。”“放屁!”“嗨…喳!”“退下!”“喳!” 

彭玉麟想:马新贻啊马新贻!你要死快哉。今天你奉旨捡阅,弄到这个时候才到校场,竟然还要到土地庙烧香?!象你这种身价,怎么到土地庙烧香呢?弄不懂。“众位大人!”“宫保。”“这马大人竟然到土地庙烧香,真是千古奇闻。”“是啊!真怪,实在是怪!”“想马大人到土地庙烧香,要有好一段辰光,来!摆坐头。”众位大人想:接大人哪里有坐了来接的?只有你彭玉麟弄得出。“宫保!你请坐,我们稍待一下。” 

旁边军门统领拿只藤靠椅来,彭玉麟毫不客气,坐了下来。心里想:不要说坐,等歇你马新贻上来,我还要请你吃两记耳光。一记是:你奉旨检阅,为什么弄到这个时候才来?第二记:你为什么要到土地庙拈香? 

那来马新贻为啥要到土地庙拈香?是不是你说书的编造出来的?不。不是我编造出来的。因为有人说,马新贻是被张文祥刺死在土地庙里的。既有这个话,必有这件事。那末马新贻怎么会想起到土地庙去拈香呢?自有他的道理。他出衙门,最最担心的是路上出事情,只要一到军中。就定心了。现在已近校场门口,危险已经过去,居然一路平静,恰巧就在这时,发现转弯角上有一只土地庙,他马上神经过敏,心想:对了!大约土地菩萨香火冷落,所以昨天夜里他来为我托梦,今天又保佑我一路平安,看来是向我讨香火来了。好!我就顺便烧一炷香,让他保佑我平安无事。所以就这样停了下来。真正叫平时不烧香,急来抱佛脚。 

现在,范定富奉马新贻之命走过来,到土地庙山门跟首,起手往门上敲:嘭嘭嘭!土地庙当家要紧出来,山门一开,一看是个老爷,以为来敲竹杠,哎哟!坏了:“抱歉,我们只庙实在太小,还请你大人原谅。”“你不受瞎闹,我们大人要来烧香。”“你们大人是谁?”“两江总督马大人。”嚯唷!这个当家的一听:两江总督到这里来烧香,那不得了!明天一传十,十传百,我这只土地庙的香火要盛起来了。要紧把山门开直:“请你们大人进来。” 

范定富回到轿子面前:“回大帅,土地庙门已经叫开,当家的在山门口恭迎大帅。”“进庙拈香!”轿班夫役轿子着肩,缓缓过来,抬进土地庙,停轿出轿。当家的领了马新贻,走到殿上。马新贻一看,土地庙呀!到底小,到处灰尘,龌龊得很。当家的把蜡烛点一点旺,向蜡台上扦一扦牢,再把香点好,送到马新贻手里。马新贻双手接过香,拱了几拱,往香炉里一插,在蒲团上跪下去,一边叩头,一边默默通神祷告:“土地爷,土地奶奶,保佑我马新贻今天校场检阅,太太平平。我若平安无事,回转衙门,来日替你重修庙宇。托土地爷,土地奶奶多多保佑。” 

可惜土地爷和土地奶奶不会说话,否则一定会说:“马新贻啊!你头也不要叩了,再叩下去,我们身分小,你的身分大,我们要跌出来哉。你许的愿,我们也无福消受。你这个杀坯,马上就要去死了,哪里还会来修庙造屋?” 

马新贻磕好头,立起身来,当家的一本缘簿已经拿过来:“请大人随缘乐助。”马新贻走过去,拿本缘簿向台上一摆,一支扫帚笔蘸了蘸墨,就在缘簿上写下:袍帽一身,匾额一方…… 

马新贻啊!做善事要平时做,急来抱佛脚有什么用?你已经是过年的猪:早晚要杀了。待他走出庙门,来到校场,张文祥马上要怒刺马新贻,震动大校场。欲知详情,且听下回分解。 

第卅六回 张文祥校场剌马

马新贻在土地庙烧好香,准备来到校场。而校场门口,张文祥和周国瑞面对面站好在那里,就等你马新贻到来。 

正在这时,张文祥好象感觉到自己衣袖管上有人在拉。头旋转来一看,“啊!是你?”真是大吃一惊。啥人?张文祥的嫡亲同胞兄弟张文瑞,也就是山东济南城里洪仁记皮货庄的大老板洪俊卿。 

那末张文瑞怎么会赶到南京来呢?喏!他是个惬意人,什么地方好白相,就带了铜钱出来白相相。此番金陵乡试,两江检阅,这种事情,很难碰到。故而带了一笔款子,两个二爷来到南京,开好房间,四面兜兜,看看热闹。今天是校场阅兵,所以他也老早来了。天气太热,里边太挤,故而站在门口。本来他立在张文祥的斜对面,一望,嗨!那边立一个戈什哈小老爷,这只而孔红里镶白,眉毛只有半条,蛮象自家阿哥。再对他端详了半大,吃准是的。心里想:看上去哥哥刺不了马新贻,现在反而在马新贻手下当差办事了。这倒是天大的好事,让我走过去喊应他一声。但再一想:不对!哥哥个性刚强,平生说一不二;为了报仇,宁肯舍身毁容,决不会贪那一官半职,逆来顺受,厅一住这里别有打算,我这一叫岂不要出大事?还是小心一些为好。故而人慢慢地走过来。捏牢他衣袖,轻轻的拉了两拉。等文祥回转头来,一呆!文瑞才凑到阿哥耳朵上,轻轻地问:“阿哥!你可是做了官,马新贻不准备刺了?”张文祥也凑到文瑞耳朵上,悄悄地说:“老弟啊!我没做官,而是假冒一个戈什哈小老爷,等马新贻来,我马上就要动手。你赶快离开这里,等一歇校场里要一片混乱,大哭小喊,人也要死掉不知多少。兄弟,你赶快离开。”“阿哥,我劝你不要动手,危险啊!”“兄弟!事到如今,你不必再劝我,赶快离开此地要紧。” 

张文瑞实在没有办法,只好答应,就此离开校场,回到栈房,在房间里坐定,等待消息。实际上,张文瑞啊!你应该赶快拿饭钱、房钱结一结账,带了二爷马上动身,到南京城外去等消息好了。因为等一歇,两江总督被刺,城门就要关起来,到那刚,你要走也走不掉了。后来张文瑞果然被关在城里,一天天耽搁下来,暂且不提。 

再说马新贻从土地庙出来,坐进轿子,一切舒齐,导子移动,轿子着肩,往校场而来。马新贻在土地庙拈香花去了多少时候?大约半个钟头光景。那知道在这半个钟头里;几乎弄出大事休。为啥?当时张文祥在校场门口,突然传来一个消息,说马新贻在土地庙拈香,他一听,哈哈大笑:“天赐我成功的机会来了。”他心里想,假使在校场动手,校场里不知要死伤多少人。看来上天有好生之德,让我快快到土地庙去动手! 

张文祥拔脚就向土地庙跑去,一看!来不及了。只见马新贻的导子已经开始动了。张文祥想:只见马新贻的导子已经升始动了。张文祥想:只好仍回到校场去动手。但等他回来的时候,王德标已经奉命在校场门口检查,突然看见一个红面扎的戈什哈在往校场门口跑过来,仔细一看,咦!这个人我认得的。初九那天他是二爷打扮,今朝怎么变成了一个戈什哈?而且当时小三子曾经打听过,说宫保手下没有这样一个二爷。既然这样,让我来喊住他:“呔,慢走!”张文祥一看是王德标,啊呀!这真是狭路相逢,碰着冤家了,心里急啊!怎么办呢?不过嘴里仍旧蛮硬:“怎么样?”“问问你,可认酲我吗?”“谁认识你这个家伙!”“别骂几,嘿!那天我们大帅生日,你是个二爷,只隔了八九天时间,怎么你变成了戈什哈?二爷变老爷,没有这么快吧?你到底是哪一位大人手下的?”“宫保手下。”王德标想;你还说是宫保手下?!那你今天错了:“嘿!那天我们就派人去问过,说宫保手下从来没有象你这样一个二爷。问你!到底是什么人手下?”文祥暗暗吃一惊,心想,这个家伙门槛很精,记忆极好。现在是要硬过他的头,才能混得过去:“喔!你不明白吗?我来告诉你。”“你讲!”“你听!” 

王德标一听,嘿!他的喉咙比我还响。听他怎么说?张文祥不慌不乱:“我来告诉你!我本来是宫保手下的戈什哈老爷。因为那天宫保命我回去拿水烟袋,你想,我这样的服饰拿水烟袋好看不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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