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烟丹看叶不曾看那婆子一眼,只问万嬷嬷道,“可曾找张大夫给刘婆子看过了?”
“回夫人的话,刘婆子哪里用得着张大夫看啊,咱们去的时候,她正和几个婆子在吃酒赌钱了,张大夫还把老身说了一顿,这样神清气爽的人,哪里是有病之人。”万嬷嬷人逢喜事精神爽,说话都快了许多。
关烟丹目光如炬的看了刘衡一眼,看得刘衡又瑟缩了一下,才道,“刘管家、刘婆子,此事你们可还有什么要解释的?”
“夫人恕罪,是老奴一时猪油蒙了心,才干出了这等欺瞒夫人的事,求主子责罚!”关烟丹话音刚落,刘管家便跪在地上不住的磕头。
刘婆子在两个粗使婆子的扣押下跪了下去,又挣扎了站了起来,仗着酒劲,鼻孔朝天地吼道,“夫人,奴婢的婆婆从老夫人还在闺阁之时就一直伺候着老夫人,奴婢和奴婢当家的这么多年为府中做事也是尽心尽力,不敢有丝毫懈怠,奴婢今日不过累了想要休息一日,有何不可?”
刘婆子这话一出,刘衡赶忙去拉她跪下,但刘婆子却挣扎着踢开了自己的丈夫,继续说道,“夫人,就是老夫人管着这府里的事的时候,都能容许我们这些作奴才的告假歇息一日半日的……”
“刘管家,你是这府里的大管事的,你来告诉我,这奴才欺瞒主子,还拒不悔改,该如何处置啊?”
“回、回夫人的话,轻则打十大板再发配到庄子上,重则、重则杖毙!”刘衡的声调都有些哆嗦了,又小心翼翼地去拉了拉自己婆子的脚。
刘婆子不知是不是被酒劲冲昏了头脑,仍旧不依不挠的吼道,“夫人,现在因为你还在这侯府中我敬您一句夫人,若是你今天打了我,只怕明天这侯府也容不下你了!”
底下的奴才又矮了一截,倒显得衣衫凌乱的刘婆子格外的鹤立鸡群。
关烟丹不理她,继续问刘衡道,“刘管家,你来说,按照规矩我应该如何处置刘婆子啊?”
“回夫人的话,应当、应当杖毙!”刘衡哆哆嗦嗦的说完,又立马不住地磕头道,“夫人饶命啊夫人,这婆子是吃多了酒才会对夫人如此不敬的啊!夫人饶命啊!”
关烟丹挥了挥手,“万嬷嬷,可听见刘管家说的了?”
“回夫人的话,听见了!”万嬷嬷欲言又止地回答道,关烟丹再挥了挥手,万嬷嬷才带着两个粗使婆子将刘婆子押了下去。
不一会儿,花厅外的院子中就传来了刘婆子凄厉的叫喊声,问香还来不及阻止,那声音便逐渐小了下去,花厅中的管事们都听出来了,那刘婆子的命算是没了,全都脸色煞白。
“大厨房的差事从今儿起就交给冯妈妈了。你们当中要是还有谁没那能力办好手里的差事的,就趁早跟我说,我好找有能耐的人来做。”关烟丹说道,“都散了吧!”
战战兢兢地管事们悄无声息的散去,关烟丹紧绷的身体软下来,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坐在圈椅中。
问香上前替关烟丹捏着肩膀道,“娘亲,您处置了刘婆子这事要不要跟祖母说一下,她的公公婆婆毕竟是祖母的陪房。”
“这个自然是要的。”关烟丹有些无力地说道,“来,香儿,扶娘亲起来,我们去找你祖母。”
刘婆子被关烟丹杖毙的消息很快便传遍了整个宣平侯府,正在对镜簪花的甄氏听了浅笑道,“大嫂果然还是当年的大嫂,没想到被母亲关了这么多年,她还是一点儿长劲都没有。”
“娘亲,不就是打死个不敬主子的婆子吗?这有什么?”何清灵不解的问道。
“你呀!”甄氏点了一下何清灵的琼鼻,道,“你跟在你祖母身边这么多年,难道不知道你祖母是个最护犊子的,只要是你祖母的人,你祖母打得、罚得、杀得,别人却是一根毫毛也动不得的,否则,你祖母定会认为那人是在跟她作对,走着瞧吧,用不了多久,这中馈之权就又该回到娘亲手中了。”
三房的白氏也已经听说了这个消息,但她却没什么反应,仍旧细致地教着何紫萱打络子。
“娘亲,大伯母打死了祖母陪房的媳妇儿会不会被祖母责罚。”何紫萱问道。
“这就不知道了,现在你祖母的脾气是越来越让人捉摸不透了。”白氏说道,“管她责罚不责罚,也没咱们庶出的三房什么事儿,咱们只要记得哪边都不得罪就行了,管他是东风压倒西风,还是西风压倒东风,反正咱们是落不了好也吃不了亏。”
“哦。”何紫萱闷头继续打着络子。
问香陪着关烟丹走进汀兰苑中,顾氏刚好在午休,两人等了大半个时辰,才见到了顾氏。
第39章 花宴(上)
关烟丹将事情的前因后果一说,顾氏的脸色当即便有些不好看,但却道,“这种不敬主子的奴才打死了就打死了,就算她的公公婆婆是我的陪房又有什么关系。烟丹啊,母亲既然把这中馈交给了你,你该怎么办怎么办就是,不用大事小事都来回禀。”
“是,媳妇儿谢母亲信任。”关烟丹没想到顾氏这么好说话,当即脸上便露出了喜色。问香却敏锐地察觉了顾氏深藏的怒火。顾氏明明十分窝火,为何还要隐藏呢?
“好了,咱们婆媳之间不讲究那些虚礼。”顾氏冲问香招招手道,“香儿,过来。”
问香福了福身,走近顾氏。
顾氏抚摸了一下问香光洁如玉的面颊道,“过了年,香儿也就十三了吧,年纪也不小了,是该好好寻个婆家了。”
“这……”关烟丹脸上露出为难之色,“母亲,灵儿是姐姐尚且没有指婆家,先给香儿寻婆家,似乎有些不妥当。况且……香儿至今未上族谱,这寻婆家……”
问香本来就身负煞星之名,而且现在还没有正式归宗,何家族谱上连她的名字都没有,现在给她议亲,就是配个大户人家的平常庶子那都是她何问香高攀了。
“哦,你看我这人老了,就不中用了。”顾氏~无~错~小说 m。QulEdU。cOm道,“烟丹啊,你和问香来得正好,我正要跟你们商量,这后天是个黄道吉日。我打算后天开祠堂让兄妹三人认祖归宗,也好赶着时间让她们兄妹三个进国子监念书。烟丹,你看这样安排可妥当?”
“还是母亲想得周到,媳妇儿这就去准备。”关烟丹说着,拉着问香向顾氏行了礼,走出了汀兰苑。
问香可以明显地感觉到关烟丹拉着她的手因为激动和兴奋而有些微微的颤抖。
问香总感觉今天的顾氏有些不寻常,可又说不出不寻常在哪里。似乎无论是要让她认祖归宗还是要给她定个婆家,这都是一个祖母出于对孙女儿的关心,没什么不妥当,可问香总有一种正在走进一个巨大的陷阱的感觉如跗骨之蛆般跟随着她。
“老夫人,您怎么突然想到要给二小姐正名了呢?”薛妈妈将刚刚上完香的顾氏扶起来问道。
“你可知道成国公爷的世子?”顾氏答非所问的问道。
“成国公也世子二十二岁尚未娶妻,在京中是出了名的纨绔霸道,又极好男风,通房丫鬟不知被他打死多少个了,这样的人物在京中还有何人不晓。”薛妈妈弯着腰,恭敬地回答道。
“成国公在京郊有一块万亩的良田,依山傍水。早年给老侯爷选墓地的时候,方士就说过那块良田是最旺咱们何家的了,若能将祖坟迁至那里,定能保我何家世世代代兴旺不衰,只是,那时成国公无论如何也不肯淘换那万亩良田,我和老侯爷也就歇了那心思了。”顾氏有些怅惘的说道,“现在,我也是黄土埋到脖子的人了,这事儿始终是我的一块心病。前两日,成国公府放出话来,愿意用京郊的那万亩良田作聘礼……”
说到这里,薛妈妈已经完全明白了顾氏的意图,脑海中出现了问香那天仙一般的模样,心里直觉得可惜。
转眼之间,便到了开祠堂的日子。问香沐浴更衣之后,跪在了一排排何家祖先的灵位之前,两边古朴的红木太师椅上坐着几位须发皆白的老人观礼。
而何兴志作为现任何家族长主持三人认祖归宗的仪式。三跪九叩之后,何兴志郑重地将三人的名字写上了何家的族谱,整个仪式就算是正式完成了。
当问香回首之时恰好看见顾氏一双已经有些浑浊的老眼在阳光下闪耀着精光。心中那种危机感便陡然攀升。
自从问香的名字写入族谱之后,关烟丹的脸上每日都洋溢着笑容。
而何兴志带着问香和何天香、何沐恩兄妹三人去国子监办理入学却并不顺利,被告知要想入学只能等到明年春季考核,考核通过了才行。何兴志多番求情,仍是未能通融。
关烟丹听到这个消息倒是十分开心,因为问香又可以再多陪她一个冬天了。
秋高气爽,正是秋兰吐蕊,各种艳丽的菊花更是开得灿烂的时节。
“小姐,您这样一打扮可真漂亮,得亏待会儿的花宴都是女孩儿,要是有公子哥儿,那还不都被小姐勾走了魂儿啊?”菁儿看着铜镜中梳好发髻后唇红齿白、眉目含情的问香打趣道。
“菁儿姐姐,你最近怎么总是拿小姐来打趣,莫不是自己想嫁了吧!”一边的墨痕吃吃笑道。
“哟,墨痕不提醒我倒忘了,菁儿今年有十五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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