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勿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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勿忘- 第2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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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弘时不假思索的说:“自然是四弟能去最好。”
    我一下子盯着他,他正好看着我,微笑着说:“善姨以为如何,难道四弟不是我们兄弟三个当中最适合的人选吗?”
    胤禛也探询的看着我。
    我含混的说:“弘历自然是好。”
    似乎他嫉恨弘历才是正常的,即使在我的努力下,他也不应该这样对弘历好。如果不是出自真心,他的这一番举动就太可怕了;如果是出自真心,那就更加可怕——这意味着某些事情似乎是被我曲解了。
    “应该说是我们三个人,也只有弘历有机会进宫。我已经成年,进宫不方便是一层,再者皇上是想找个孩童解闷,年纪大些的皇孙应该都不在考虑之列。弘昼又太调皮,虽然不失天真童趣,但学业上却不甚上心,皇上应该不光是想解闷那么简单。所以,无论怎么看,四弟都是最合适的人。”他慢慢的说。
    这番话已经说得相当明显——几乎是直接说明要用弘历做胤禛取胜的一块砝码。
    那他也应该清楚,这就等于自甘处在下风。我看着他一脸的平静,不知道他是真的静如止水,还是在以退为进。
    胤禛一直没有说话,听他说完了,才说:“你的心思不错。我还会再斟酌斟酌。你马上去你十三叔那里走一趟,把明天的事和他核计核计。”
    弘时就准备起身,胤禛又说道:“干脆将你十三叔接过来吧。明天和我一起接驾。”
    弘时点点头,说:“那我现在就过去。晚了怕十三叔就歇息了。”
    看着弘时出去,他忽然转面对叹息着对我说:“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三个孩子竟没有一个像我的,弘历像他爷爷,弘昼像他额娘,弘时最是奇怪,谁也不像。”
    我却没有听明白他到底是在叹息什么,只是忽然想到,是不是每一场萧墙祸起之前,都是这样的父慈子爱,兄友弟恭?
    或者我并不能看清楚这一切。弘时已经是一个成年人,他可以为他的所做所为负责任了。我为他,应该做的已经够多了。
    第二天很顺利。只是有一些小小的意外。
    我没有想到康熙还记得我。想来那也是康熙四十二年南巡时候——十七年前的事情了。
    “朕记得你,南巡时候啊,你从那时候到现在,似乎没多大变化,朕却是老了许多啊。”
    康熙确实老了。虽然我常常想着他衰老的样子,但亲眼证实和想象毕竟是两回事情。他衰老的不仅是身体,更是精神。
    我微笑着说:“皇上记性这么好,怎么就说自己老了呢?”
    我喜欢拍老年人的马屁。他们常常需要人的肯定,康熙也不例外,他首先是一位已经走到人生尽头的老人,其次才是一位皇帝。
    弘历在皇上面前表现很好。听戏的时候,康熙一手搂着弘历一手搂着弘昼,还让弘历先挑戏。弘历似乎早有准备,挑了康熙最爱看的三英战吕布。
    我看见我的丈夫脸上洋溢着小小的得意,就知道弘历一定临时被加强训练过了。
    十三给康熙请安时,康熙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朕叫你好好在家读书养身体,没事不要乱跑。圣旨看来是没什么用。”
    胤禛立刻上前说:“皇阿玛别怪十三弟,是我要他来的。因为十三很久没见着您了,您又不让她进宫请安,所以不得以,儿子就想了这个方法。还望皇阿玛体谅十三弟一片孝心。”
    十三还跪在地上,康熙愣了好久,才说:“好了。起来吧。你放心吧,朕以后都不会再圈你了。”
    皇上走了之后,十三没有走,就在雍王府住下了。因为在康熙面前跪了太久,他的关节炎又发作了,膝盖又生了一个疮。十三的家里,是住的时候少,空的时候多,再加上下人做事也马虎,福晋兆佳氏虽有心好好照料,只是无奈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于是就也一起搬到我们府上来住了。
    一个月之后,宫里的旨意下来了,着雍亲王第四子弘历进宫伴驾。
    “额娘,以后四哥哥就不同我和五哥哥一起处念书了么?他要进宫去陪皇上?”初夏问我。
    “是,是去陪你皇爷爷。”
    “不是说伴君如伴虎么?我同四哥哥说能不能不要去,四哥哥却说他一定要去,为什么?”
    “因为皇上会对他很好很好,比对任何人都好。”
    初夏想了想说:“也是,四哥哥那么聪明,皇爷爷一定会很喜欢他。”
    弘历进宫两天,胤禛就封纽钴禄氏为侧福晋。和她一起被封的还有我,我便成了善侧福晋。
    我没有任何推辞的意思。不管他是出于什么原因——是为了牵制纽钴禄氏也好,是为了安抚弘时也好——我都应该配合他将这一出好戏继续下去,也许演到最后,分不清楚真心和假意才是最好的结局。
    十三的病在夏天的时候好了许多,只是入秋之后,又渐渐严重起来,到了立冬时候,连路也走不了了。先是躺在床上,请了太医来诊,来来去去那几个人,开的方子也大同小异。把胤禛着急得虚火直上。
    后来情况就更加严重,十三已经痛得虚脱了。一日晕个三两次是正常事情。
    在胤禛下了最后通牒之后,一个姓刘的太医抖抖嗦嗦的对雍亲王说:“奴才知道有一个人,虽然不是宫中太医,但医术了得,说不定能治十三爷的病。”
    傍晚的时候,我正在和胤禛商议着药方,就听到说那位刘太医推荐的医生来了。胤禛对我说:“你避一避。”
    我又不想错失见见神医看病的机会,就去屏风后面坐着。
    还有一个人陪着神医过来,是张廷玉。
    “衡臣辛苦了。”我的丈夫的声音听起来很诚恳。
    “王爷还是先见见他,还是直接让他进来诊脉?”张廷玉问。
    “让他直接过来。”
    片刻之后,一个声音响了起来:“草民谢平安见过王爷。”
    那是我听过的最好听的声音,如银子一般圆润清澈。让我想连呼吸都停止,只为不打搅这样美好的声音。
    外面也是一时间寂静无声。
    “你现在就诊脉吧。”
    大约有三柱香的工夫,那个动听的声音才又响了起来:“回王爷,草民没法医治十三爷。”
    “为什么?”张廷玉听出小谢话中有话。
    “因为我开的方子,王爷定是不肯的,既然我开的方子用不上,我也就无所谓开方子了。”
    提脚要走的声音。
    “站住!你说说你的方子。”胤禛的声音透着一股寒冷。
    “截肢。就是锯掉十三爷这左腿的下半节。”
    “叉出去!”
    我的丈夫暴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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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见过在雍亲王面前还这么大胆的人。
    截肢……坐在屏风后面的我都被震了一下——我可是从二十一世纪穿过来的,在二十一世纪做截肢手术也是让一般人在生理上,心理上和感情上都难以接受的,更不要说在这里,认为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连一根头发都极为爱护。何况十三还是龙子凤孙,皇家向来忌讳见血。难怪胤禛气得发狂。
    “叉出去!给我打!”他气得有些糊涂了。
    张廷玉没有出声,可能他也觉得这个小谢疯了。
    听到外面真的有人进来,要拖走小谢。我一着急,喊了出来:“四爷!”
    屋子里安静下来,只听见一直在昏迷的十三哼唧了一声。
    我只好在屏风后面继续说:“四爷,要学曹操吗?也许谢先生是当世华佗也说不定。”
    我的丈夫并没有怪我突然插话——也许他光顾着生谢平安的气了。
    “我不要听他说那些混话——光是他刚才的话,万死有余,既然福晋求情,先拖下去关起来——他幕后有什么人指使也说不准。”他的情绪平复了一些。
    “那刘太医那里,我就依旧对他说谢平安在王府诊病如何?”张廷玉说。
    我老奸巨滑的丈夫冷笑着说:“再赏刘太医些银子,多谢他帮我举荐的好郎中。”
    如果我的耳朵没出问题的话,小谢在听到胤禛这句话的时候,竟兀自笑了两声,这个人真是不怕死。
    “你现在不截了他的腿,邪风就会入肺,到时候转成肺痨,我可就保不了他还能活多久了!”小谢大声说。
    然后我听到两个清脆的耳光。小谢被拖了下去。
    我心头又是一震——小谢的话,提醒了我,他说的很在理,十三如果不截肢,就有可能得现代医学上称的并发症,感染肺炎。用他的话来说,是邪风入肺。
    后来事实也是如此——看来不穿越也能预见未来。
    等张廷玉走后,我走了出来。
    他还坐在十三的床前,背对着我,坐姿僵硬。
    我叹了一口气,轻声说:“你也不必太心急了。十三吉人自有天象。”
    他还是不动,我大着胆子说:“其实,就我看,那个郎中似乎也有些斤两。”
    我这话一出,他猛得转过身来,瞪着我,眼睛里满是泪水,一字一句,压低了声音:“他受的苦,还不够多么?”
    我无语的看着他的眼泪,大滴大滴的落在衣衫上,找不出任何语言可以安慰他。
    过了半晌他才意识到自己失态了。我端了水,拿了毛巾过来给他洗了脸。
    “我知道你心疼十三。我也没有想要十三截肢的意思。我只是说谢平安确实有本事,看能不能与他再商议商议找出别的法子。”我缓缓的说。
    “不行!一个江湖骗子,哗众取宠。”他赌气的说。
    我听出来他口风有所松动,知道他过一会就会冷静下来。
    “你这话我就不明白了,什么江湖骗子?他到底也是刘太医举荐来的。太医院的医生都是小心谨慎惯了的,若这样拖下去,恐是只对十三爷无益。不如我先去探探这个谢平安的底?”我再劝。
    他终于同意了。
    小谢被领到我的院子里。
    “草民谢平安见过侧福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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