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策倒无所谓，“不就开个玩笑吗？生什么气啊！”
“哎，你真的假的？早上还气乎乎的呢。”庞统满心怀疑。
公孙策沉下脸，“现在所有人都扛着巨大的压力，工作之余开个玩笑轻松一下也没什么。我有那么小气吗？是不是非要我说生气了你才放心呐？”
“不不，不是这个意思……”庞统又凑近些，歪着头小心翼翼看他脸色，“我这不是怕你……那啥吗？”
温热的气息就在耳边，带来一丝丝微微的麻痒，公孙策正要躲开，这时正好周一帆进来，一见他们窃窃私语的样子，赶紧退后一步：“报告！”
庞统没好气，“进来！”心说这臭小子，哪都有他！
周一帆放下报告：“这是丽丽发廊的调查情况。”
“行了。”庞统拿起烟，又想起什么，赶紧看公孙策，好在公孙策挺自然的，对他说：“想抽就抽吧，没必要憋着。”庞统总算放下心来。
公孙策走到自己办公室，从柜子里拿了工具箱，“我和老大出现场了。”也不理会身后几道诧异的目光，大步走出去。
丽丽发廊的老板何丽丽是个微胖的中年女人，满脸的笑容，一看就是和蔼可亲的那种，对警方的调查十分配合。
庞统拿出手机，调出几名女死者的生活照给她辨认，对前几位，何丽丽没有多大印象了，但方文仪和韩青她倒是认出来，“对，她们常在这儿剪头发！”
这时，公孙策已经发现柜台上的一本破旧的登记簿，上面每一页都登着一名顾客的名字和充值金额，登记簿的页面都卷边了，厚厚一本足有半寸。
举着手电，公孙策戴着手套一页页地翻过，很快找到了方文仪和韩青的名字，她们的名下还有几十元现金，最后一次消费时间都在死前一至两周内。
庞统走过来，公孙策指给他看了登记簿，何丽丽也过来说道，“这是顾客充值的登记簿，我这儿经常有活动，充值可以送剪发、洗吹的，做了十几年了，街里街坊的，全靠他们捧场。”
庞统问：“这个本子就这么放在柜台上吗？怎么没锁起来？”
何丽丽笑道：“这有什么好锁的，顾客来做完头，找出自己的那页，洗头妹就给他划去一次现金，这儿的人都熟，不会错划别人的账。”
庞统问她：“这个登记簿用了多久了？”
“登记簿已经用了好几本了，这是去年登记的一本，把还有现金的顾客全转过来了。”
“办卡要用身份证吗？”公孙策问道。
“不用那么麻烦，顾客一般报个名，留个电话或者住址，充一百块就可以登记了。”
翻到方文仪和韩青那页，上面都有她们的住址，公孙策叹了口气，她们完全不知道设防，因而给了凶手可趁之机。
公孙策收起那个登记簿，将它放进证物袋里，“这个我们要带走，调查结束后还你。”
收工的时候已经九点多了，有了新线索，两人心情都不错。庞统开车送公孙策回家，路上经过秀水公园，公孙策说去看看多多，于是买了鸡排带上。
远远的，多多看到他们就立刻冲了过来，大声欢叫着，使劲摇着尾巴，庞统可不嫌它脏，一把抱起来，多多亲热地拿脑袋蹭着他，公孙策把鸡排拿出来，多多更高兴了，从庞统怀里又跳到公孙策脚下。
公孙策一边喂多多，一边说，“哎，还真是你儿子呢，要不是带了吃的，它都不理我。”
“多多，知道吗，这是你妈，好好认认！”庞统瞧着多多正色说。
“去你的！你才当妈的呢，又给它洗澡又带吃的，这份细心谁比得了！”
“我当妈也成啊，要不你当它爹？咱仨就是一家子？”庞统涎着脸凑近，一把搂住公孙策的肩膀，公孙策赶紧打掉他的手，“刚摸了狗，脏死了！”
庞统笑着收回手，旁边的小桥缀满彩灯，倒映在夜色下的小河里，十分壮观。一些小贩做着快照生意，不时过来问，“要拍照吗？现拍现取，十块钱一张。”
“不用了。”公孙策赶紧拒绝，把鸡排撕成小块扔出去，逗多多来接，多多跳起来一接一个准。
那厢，庞统和小贩在说什么，接着闪光灯一闪，庞统把手里的相机还给小贩，取了照片。
“拍什么呢？”公孙策凑过来看，庞统一笑，收起照片，“拍的多多和它妈，几时咱仨照个全家福就好了。”
公孙策白他一眼，把多多放在地上，多多孩子似的撒起欢来，前后左右围着他们跑来跑去。
和多多玩了一会儿，庞统想着公孙策伤口才好，就催着他回家，两人告别了多多，庞统开车送他到楼下，公孙策要下车的时候忽地回头说，“有空就上来坐坐吧。”
庞统暗笑，停好车熄火拔钥匙，两人一前一后上楼。
意外的是，上次来还是满屋子灰尘，这时已变得窗明几净、一尘不染，阳台上摆着一盆绿色植物，生机勃勃的样子。
庞统诧异道：“全是你收拾的？不是一直没假吗？你什么时候弄的？”
“一天做一点儿不就行了？不过每天都要打扫，临江太脏，一天不打扫灰尘就积累起来了。”
“你是说每天回家还要打扫屋子？”
“当然。”公孙策觉得这么顺理成章的事儿还用问？
庞统简直给他跪了，“每天忙到满负荷，你难道不累啊？”
“累，当然累，不过累也得打扫，屋子太脏我受不了。”
公孙策找出上次那件T恤出来扔给他，还有件运动分裤，“今天就这儿睡吧，省得你又回局里，吵得门卫睡不好。”
庞统洗澡出来，换公孙策进去洗，洗完出来见庞统穿着海绵宝宝的T恤拿着抹布擦桌子，真是太有喜感了，忍不住唇角绽出笑来。
庞统没抬头，“怎么？我也挺能干活的，就是从来不干。”
“知道，说话的时候手别停啊，赶紧擦。”公孙策找到吹风去吹头发，庞统凑过来：“哎，你吹完了也给我吹一下。”
公孙策白他一眼，“活没干呢，倒使唤起我来了。能白给你吹吗？”话虽如此，吹风头已伸过去。
庞统乐得享受，“不就是一顿海鲜自助餐吗？答应你了，咱们什么时候去？”
公孙策给他吹着头，“带你那三宝去吧，海鲜性寒，我受不了。”
“那仨完全是打你的名字逼着我请客，我也不知道是他们……都答应了，要不，你也去？”
“这点观察力没有，哪是干刑侦的料？”公孙策反唇相讥。
庞统苦笑，“刚来那天说你一句，到现在还记着呢？”
“也就是你给我下了这种结论了，当然得记一辈子。”
头发吹干了，庞统拿过吹风和公孙策吹，公孙策嫌弃地抢过吹风，“我自己来。”庞统只好接着干活去。
卖力地擦着桌子，玻璃板下压着的一张海边风景图片让庞统的手顿住，碧蓝的海水，椰林、小屋，简直美如童话世界。
“马尔代夫？你喜欢？”庞统问道。
“嗯，一直想去呢，不过那是蜜月旅行的天堂，等以后吧。”
“等案子结了我带你去。”
“你？”公孙策从卫生间探出头来，脸上挂着笑，“和你一块去算什么事儿？”
“休闲，度假。”庞统心说，蜜月旅行也不错。他专心擦着玻璃，遇到不干净的地方呵口气接着擦。不多会工夫，已经把屋子打扫了一遍。
公孙策收拾完出来欣赏了一下，“真不错，果然是大队长，干家务都和一般人不一样。”
“别吹了，两句好听的换来一长工，你挺划算啊。”
“我吹我的，你爱干不干，反正多的是人要干这活。”
“有奖励没有？”
“没有。”公孙策想起来什么，“庞统，我想起一件事儿，总觉得不对。”
“什么事儿？”
“就是上次那凶手，吕成林说他有1。75米，但是我觉得他没有那么高，最多1。72米。”
“为什么？”
“因为我是1。76米，他要是1。75米，就和我差不多，那他勒我的时候，车锁的印痕尾端应当是水平往后的，但事实却是印痕往下。”
见庞统思索着，公孙策拿出条皮带，“这样吧，咱们试试，你1。81米，比我高，那你勒我的时候你看看印痕应当怎样？”
庞统拿着皮带站到他身后，将皮带套上他的脖子，果然，印痕的尾端向上。
“换言之呢，这样——”公孙策指挥庞统弯下膝盖，比公孙策矮，的确，印痕的尾端向下。
“我明白了。”庞统放下皮带，就在这时，公孙策忽地感觉一阵头晕，庞统赶紧扶着他，“怎么了？”
站了几秒钟，公孙策说声，“就是有点头晕，现在没事儿了。”
庞统突然伸手关了灯，一片宁静的黑暗里，月光从窗口流淌进来，成了华美的背景，两个人近在咫尺地站着，庞统低声道：“今天得有点奖励吧？”说着就凑过来。
公孙策往后退了一步，把一个近在眼前的吻变成了拥抱，“给我点时间，结了案……再说吧。”
庞统也没有逼他，两个人贴着脸，洗发水的香味萦绕在鼻息，黑暗里伸手搂住他的腰，从腰一路抚上去，直到裸露的颈部，一连几个来回，暖热的手掌给冰凉的皮肤带来一阵微微的酥麻，连肌肤都起了战栗。公孙策犹豫着，试探着，终于抬手也搂住他的腰。瞬间，两个人手上都使足了劲，像要把对方嵌入自己生命里。
15
丽丽发廊的贵宾卡登记簿排查没有结果，除开店员为顾客登记时各种马虎，潦草，多数名字写成谐音之外，凶手如果一开始就处心积虑的话绝对不会留下自己的真名，这点丝毫不出公孙策所料。
只是，在方文仪和韩青这两页上的右下角都发现了模糊指纹，的确是凶手的。现在看来，凶手是从登记簿找到两名受害者的地址已经毫无疑问，可是怎样才能从几百名顾客中找到凶手的身影呢？这又成了711重案组最头疼的事。
日子一天天过去，离破案期限还只有九天时间，这几天庞统成天埋在案件资料里，烟一支支地抽，从最初的一天半包变成一天两包，饭却吃不下，后来几天基本上不让小婵替他订饭。公孙策暗暗担忧着，但又没有更好的办法来帮他，只能在眼神相遇时投来关切的一瞥。
下午，庞统过来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