献给母亲- 第30节

　　这天；耿竹向公司请了假；领着琪琪来到公司附近一家条件较好的托儿所报名。在等待的时候；琪琪很新鲜地看着园内的游乐设施；拉着爸爸的手问：”这些我都可以玩吗？”耿竹看了看天真无邪的女儿；什么话也没说；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耿竹心想：无论自己再苦再难；也不能让琪琪输给人家。

　　终于轮到耿竹了；托儿所里的一位老教师热情地接待了他们。她问耿竹说：”先生；您贵姓？’耿竹回答说：”免贵姓佟。佟耿竹！’老教师点了点头；在报名簿家长一栏里工工整整地填写下了他的名字；又转而推了推深度的眼镜；微笑着问琪琪说：”那小朋友；你又叫什么名字呢？”琪琪咯咯一笑说：”我叫琪琪。’老教师又向耿竹确定了一下：”那你女儿的学名是叫佟琪喽？”

　　“学名？”耿竹自言自语地问道。他这时才发现女儿只有乳名；自己还未来的及给她取学名。也许是没听清楚耿竹说的话；老教师抬起头疑惑地望着耿竹：”什么？’耿竹沉思了一下；才缓缓地告诉她说：”不；学名叫佟思婷！’老教师顺手记了下来；并赞叹着说：”思婷；真好听的名字！’等一切入学手续都办好之后；老教师将开好的收据交到耿竹的手上；并告诉他说：”先生；思婷明天就可以来我们这里上课了！’

　　在送琪琪进了托儿所之后；耿竹也能安下心来来工作；公司里对员工的每顿工作餐有补贴；这还是耿竹在作董事长时定下的规矩。但现在；他却为了能把这些钱省下来而无法享用自己为自己所造的福旨了。中午一下班；耿竹谢绝了同事们一起去大饭店里吃饭的邀请；而是径自挑了附近的一家小餐馆；准备随便对付一下就行了。

　　这天；蓊华正在店里记账；在空余时间里无意向店外瞟了一眼；远远的就看见耿竹正朝着自己这家店里走来。她心里猛是一惊；忙放下手中的账本；转身到厨房躲了起来。小兰看到蓊华如此地慌张；心中很是不解；便主动地上前来询问。蓊华定了定神之后；告诉小兰自己没事；让她不用担心。小兰半信半疑地望了一眼蓊华；见有客人来了；忙又迎上前去招呼。

　　“先生；您想来点什么！’小兰热情地请耿竹坐下来说。耿竹不假思索地说：”哦；一份卤面。要快；我赶时间！’小兰将他点的东西报给了厨房；可正当厨师老吴要着手来做的时候；身为老板的蓊华竟亲自穿起围裙；轻轻地走到了他的身边说：”吴师傅；这碗面还是交给我来做吧！’老吴茫然地望着蓊华；很自觉地退到了一边。

　　又是蒸面；又是翻炒；蓊华把这碗面看得极为重要；所以每道工序做起来都精益求精；但绝不烦琐。就连当厨师这么多年的老吴也忍不住在一旁啧啧赞叹道：”哦；老板；没看出来你还有这手绝活！’蓊华冲他微微一笑；将已经做好的面小心翼翼地盛到碗中；对小兰说：”好了；赶紧给客人端过去吧；别凉了！’小兰俯下身子来闻了闻香味；欣喜地夸道：”妈；您做的饭可真香啊！’正当小兰端着卤面正要走出去的时候；蓊华又觉得像是欠缺了点什么；忙叫住她。只见蓊华又不慌不忙地从刚出锅的茶叶蛋里挑出来一个最大个的；将它藏在了面底下；这才吩咐小兰说：”快去吧！’

　　“先生；您的面好了。这可是我们老板亲手做的喔。您快尝尝！’小兰轻轻地将面端到耿竹的跟前；很自豪地说。”恩；真香！’由于是没吃早饭的缘故；耿竹到这个点儿上已然饿得够呛；不过他还是放下筷子；高兴地对小兰说：”怪不得你们店里的生意这么好呢；连老板都要亲自下厨了！’小兰见他狼吞虎咽的样子；脸上显露出一种很不自然的神情；心想妈妈怎么会亲自给这傻小子做饭呢。她实在看不下耿竹这副吃像了；便笑着说”那您先慢用；还需要什么叫我！’然后便继续招呼其它客人去了。

　　临结帐时；耿竹抹着油腻的嘴；递给小兰一张五十的台币说：”找我二十就可以了！’小兰并没有理会他；而是接过钱来翻找出了三十元交到他的手上。耿竹很是疑惑看着她；便将碗中还有个茶叶蛋饿事情告诉给了他：”小妹妹；你是不是弄错了；门口牌子上不是明明写着：卤面二十五；茶叶蛋五块吗？”小兰摇摇头；笑着向他解释说：”您一进门；我便知道您是位新顾客；所以按照本店的规矩；应该给您打八折。至于这个茶叶蛋呢；则是我们老板送的！’耿竹听他这么一说也就信了；只把找回的钱收起来；对她会心一笑说：”怪不得你们的生意这么好呢！’

　　“欢迎下次常来！’待耿竹走后；小兰冲着他的背影做了一个鬼脸；就觉得事情有点蹊跷；怎么母亲就突然对这个年轻人这么好呢。她忙过来问蓊华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蓊华紧紧地搂着女儿的头；指着外面微微地问：”你知道刚才来的那人是谁吗？”小兰摇摇头说不知道；蓊华又告诉他说：”还记不记得我跟你讲过你在台北还有个哥哥；是我的亲生儿子？”小兰这才恍然大悟；原来他就是母亲天天惦念着的耿竹大哥。可她还是不敢相信；因为蓊华曾经告诉过她一些有关耿竹的事情；但她只是知道哥哥是位大老板；是富贵人家的阔少爷。可怎么如今会沦落到来这种小店吃饭了呢；小兰轻轻地询问着母亲。蓊华只是眼睛一下子湿润起来；依照一个母亲的直觉；她已经猜到了其中的变故；这又让她感到自责。

　　就在耿竹到过店里的半个月之后；蓊华通过各种渠道的打听；验证了自己的猜测是正确的。耿竹现在已经不再是佟氏集团的董事长了；而且还被赶出了佟家；就住在离自己店不远的一所公寓里。在得知儿子的具体地址之后；蓊华忙寻着方向找来。可当她走到耿竹居住的宿舍楼下时；隔着老远就看见一帮人正跟耿竹交谈；蓊华忙躲到了墙角里偷听起了他们的谈话。

　　”耿竹；咱们也是好兄弟。’为首的一个人说；”可他妈的我这几天手气特背；都输进去好几万了。你上回借我的钱是不是能还回来；我好救救急。’耿竹怎么也不会想到方强会这么快就翻脸不认人来跟自己讨债；可一时又没办法；只好一脸委屈着说：”阿强；不是明明说好是下个月嘛！’方强恶狠狠地瞪了耿竹一眼；蛮横着揪起他的衣领；拍着他的脸说：”他妈的；老子放出去的债还没人能拖过一个月；你想找死啊！’耿竹丧气着垂下了头；只听旁边的一个小混混阴阳怪气地说了声：”强哥；人家可是少爷。’方强干笑了两声；轻蔑地吐了口痰；指着耿竹说：”少爷；呵；就他这样；他是少爷？弟兄们；给少爷松松筋骨。’说完；只一拳便将耿竹打倒在地；其余人也冲上前来对他大施拳脚。

　　蓊华看到儿子被人打了；忙从墙边窜出来；奋不顾身地扑到耿竹身上；拼命地护住他；任凭狂风暴雨般的袭击砸在自己身上。蓊华高高举起了自己的钱包并大声呼喊着：”不要打他；不要打他；他欠你们多少钱；我替你们还！’看也教训耿竹够了；方强总算是叫住了手下人：”停。’他瞟了一眼这对躺倒在地上的母子；一把抢过蓊华手中的钱包；随便地翻看了一下；怒气难平地指着耿竹说：”哼；算你小子走运；居然有个老娘们儿出来替你还钱。弟兄们；咱撤！’

　　方强带着一帮人大摇大摆的离开了。见他们走远后；蓊华首先想到的是儿子；她忙回过头来检查。只见耿竹浑身是伤；嘴角上还挂着血痕；蓊华心痛地问说：”耿竹；你没事吧？”耿竹摇了摇头；但当他看到比自己伤的还要严重；而且霜发凌乱的蓊华时；竟不由地抱住她哭喊着道出一声：”妈！’蓊华只觉得脑子哄地一声；顿时两行热泪就滚落下来；可她又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忙盯着耿竹怯怯地问：”你叫我什么？”

　　“妈！’耿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一下子扑倒在母亲的怀里痛快地哭出声来。蓊华轻轻的抚慰着儿子的脊背；目光依旧朝天。她还是要感谢上苍；经过了这二十年的苦苦期盼；终于能听到耿竹再喊自己一声”妈”了。

　　母子二人互相扶携着回到了耿竹的住所；房间里乱七八糟的；是昨晚还没来得及收拾。耿竹扒开床上的一堆杂物；让蓊华坐了下来；自己则静静地缩蹲在窗台边；。他不敢直视蓊华；她那慈爱的眼神更让自己觉得无底自容。两人就这样沉默了好长时间；还好是蓊华先开口了：”少爷；你过得…过得还好吧！’这是蓊华觉得现在对儿子的最好的称呼了。耿竹知道再瞒蓊华什么已经不太现实了；便很是无奈地摇了摇头。蓊华又关切地问：”那少奶奶呢？”

　　“她”耿竹微微地开启了一下嘴唇；不过声音很小；小得像是只有他自己才能听得到：”我们分开了。’蓊华痛心地点了点头；她不晓得此刻该如何去安慰儿子；但也不愿看到耿竹再这样痛苦下去；便岔开话题说自己可以先代他将琪琪接回来。随后耿竹便将托儿所的地址告诉给了她；可正当蓊华要出门的时候；耿竹又叫住了她；说是要和她一起去。蓊华转身冲他微微一笑说：”少爷；你在家里面先休息一下；我知道那家托儿所；很快就回来。’说完便大步朝楼下去。

　　可能是心情太紧张的缘故；当蓊华走到三楼楼梯转角处；只觉得脚下猛一打滑；一下子踩空了；眼看着自己正要向墙壁上撞去的时候；说时迟那时快；从后面赶来的耿竹飞身一个健步；上前扶住了她说：”妈；您没事吧！’蓊华也顾不得手臂上的擦伤；强挤出一个笑容冲他摆摆手说：”少爷；我没事；您回吧！’耿竹转到蓊华的面前；双手紧摁住她的肩膀；很是认真地说：”妈；我已经不再是什么佟家大少爷了。从今往后；我就只是您的儿子。’蓊华还是不敢相信幸福会降临的这么突然；他有意回避着耿竹真挚的眼光。耿竹挽着母亲的手说：”还是我跟您一起去吧！’说完；便搀着蓊华稳稳地走下楼去。

　　就在琪琪就读地这家托儿所门口；小梅老师正焦急地向着远处四处张望着。下午就在她的班上；有个小朋友在上体育课的时候玩着玩着忽然就晕倒了；后来竟被送进了医院；听说病情还非常的严重。这下子可把这个刚刚毕业的年轻教师给吓坏了；搞不好自己可要吃官司的。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