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代-2005年第1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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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代-2005年第1期- 第1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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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以为山子有文化,不想接这门亲。石匠说我们都一家人了,还说我不想接这门亲?女人说,我们这一辈是一家人,我要下一辈也是一家人。石匠还想说啥,女人就哭起来,说他要是嫌弃雪朵,不让雪朵嫁给山子,她也不能让雪朵嫁给雪果。她不能让雪朵将来没个孩子,遭人轻看。石匠说,我不是嫌弃雪朵,雪朵是我的乖乖女哩。女人就不哭了,女人说,那好,这事就算定了。
  女人还交给石匠一个任务,叫他平时多劝着点雪果,要他死了娶雪朵的这份心。石匠觉得女人给他出了个难题。
  阴影
  雪朵等回了山子,要他把身上的脏衣服脱下来她给洗了。山子说,你歇着吧,星期天我自己洗。雪朵说,你要学功课哩,我也没事儿。山子说,你总是帮我,我怎么谢你呢?雪朵说,你以后对妹妹好点就行了啊。山子说,这还用你说啊?我有了钱,第一个给你买东西。雪朵说,也不知道你啥时候才有钱哩。山子说,这下我就有啊。我这就给你买去。说着山子就要走。雪朵急忙拦他,哎,谁叫你拿那钱去为我买东西了?那钱是给你交费的。山子说,学校里交不了这么多的。说着山子就飞出去了。雪朵没拦住山子,就使劲洗衣服,还把山子很乱的房间收拾了一遍。
  山子回来了,身边跟着雪豆。雪豆见了雪朵就扑上来,抱着雪朵朵姐朵姐一阵喊。雪豆在家时不这样开朗的,到了城里就变了个人。雪朵说,豆儿到城里上学把嘴都上甜了。雪豆抢过山子手里的粉色发带塞给雪朵说,这是山子哥给你买的。雪朵拿过发带,冲山子说,你还真买了啊。山子说,我说话算数,以后还会给你买更多的东西。雪朵说,那我不得给你洗一辈子衣服了?雪豆说,朵姐,你不给他洗了,以后他的衣服我给他洗,你把这条发带送我吧。雪朵说,不行的,我给你再买一条都行,这条是山子哥谢我的。雪豆就把嘴嘟起来,说,哼!看我不叫雪果给你烧了。雪朵笑起来,说这是哪跟哪啊,小猫精。庄上人因为雪豆养了大群猫,都喜欢叫她猫精。山子说,豆儿,不要她的,我们买去。雪豆就不管雪朵了,缠着山子马上去买发带。山子就真带着雪豆买去了。
  雪朵回到家,妈问她,你山子哥对你好不好?雪朵说,山子哥还给我买了发带哩。雪朵把山子买的发带给妈看。妈说,你喜欢山子吗?雪朵说,喜欢。妈说,这就对了,这就好了。雪朵说,妈,雪果不喜欢山子。妈说,雪果又不嫁给山子,他可以不喜欢他。雪朵说,我也不嫁给山子。妈说,那雪朵要嫁给哪一个?雪朵说,妈知道的。妈说,雪果是桥溪庄上的男人。雪朵说,妈,你要说啥?妈说,桥溪庄上的男人没能力让女人生出孩子来,女人生不出孩子来还叫什么女人?雪朵看妈的眼睛变得很大很圆,妈看雪朵的眼睛也是很大很圆。雪朵的眼睛呼喊着一个巨大的惊讶,妈的眼睛里却是冷透了的肯定。
  雪朵约雪果到庄后面的土坡去。秋天了,坡上的草都成了一种焦黄色。人躺在上面,既能感受到草的无限温柔,还能让醉人的清香伴佐很多美丽的人间事儿。雪朵被雪果裹到身下,雪果尽管难受得全身发抖,却再没有去开疆拓土。雪朵问,雪果哥,你不想妹了?雪果说,想。雪朵说,你不难受了吗?雪果说,难受,难受死了。雪朵说,那你为啥不做?雪果说,我怕让你怀上了孩子,你妈会打死你的。雪朵说,我不怕,来吧。雪果把一个火热的欲望吞下肚子,吞出了一个很大的动静。雪朵说,哥哎,我说的是真的哩。雪朵解开了自己的怀,把一个白晃晃的胸怀袒露给雪果。雪果就疯了。
  雪朵的头发很乱,雪果替她理。雪朵说,哥以后想我了,就约我。雪果说,嗯。
  雪朵有了变化,雪朵从一个姑娘变成一个女人了。这个变化别人不容易看出来,但雪朵妈看出来了。雪朵的变化没体现在她的身体,只体现在她的神色。雪朵妈完全是凭着一个母亲的直觉发现的。雪朵妈陷入了迷乱。她不知道是雪朵错了还是自己错了。她渴望找个人说一说,但这又是连自己的男人也不能说的事儿。她只有三天两头的把雪朵往城里赶。开始,雪朵很听话,妈叫去就去,可有一天雪朵突然就冲妈发起火来。雪朵说,去去去!人家哪有那么多衣服要洗呀!雪朵长这么大从来就没有跟妈发过火。雪朵真是变了呀!
  其实雪朵不是真想发妈的火,她是在发自己的火哩。和雪果有了几回后,雪朵就一直关注着自己的身体。她不是怕自己的身体有什么变化,而是暗暗地渴望自己的身体来点变化。可是,她等了很久都没有变化,她就有些心烦了。她冲妈发火正是她发现身体又如期来红的时候。
  这天天刚黑,她又约了雪果。雪果刚从外面干完一趟活回来,她是在他家门口堵住他的。雪果想洗了脸再跟她去,可她说,别洗了!她跟雪果说话也是带着火气的。雪果不敢不听她的,赶紧进屋放了家什,跟她去了。她直接把雪果带到了庄后面的土坡,秋天正往深处走,天黑下来以后就有些冷了。雪果把雪朵裹进自己温暖的怀里,要亲她。雪朵不让他亲,却脱自己的裤子。雪果以为雪朵在鼓励自己,疯起来。可雪朵却推开他,从裤子里摸出一把湿来要雪果看。天黑着,雪果看到雪朵一手的黑。雪果慌忙问,你怎么了雪朵?雪朵说,怎么了?你还问我怎么了?这个你都不知道?雪果确实不知道,雪果想过可能是经血,但经血又怎么会让雪朵如此生气呢?雪朵把手上的黑抹向身边的草,哭了起来。雪果要去抱雪朵,雪朵不让他抱。雪朵说,我又来经了。雪果突然间好像明白了点什么,但仔细一想又糊涂了。他说,这,不好吗?雪朵就哭得更大声了,好啊怎么不好?你连个让女人生孩子的能耐都没有还好啊?雪果说,你不是也怕怀上了吗?雪朵说,我才不怕怀上呢,我就怕你不能让我怀上哩。雪朵哭成个泪人儿,雪果看着很伤心却又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雪朵说,你告诉我,你是不是有毛病?雪果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说,我有啥毛病?雪朵说,生不出孩子的毛病啊。雪果说,生孩子是女人的事啊。雪朵说,女人也要男人播得出种子才能生呀,你是不是播不出种子?雪果被雪朵这些问题弄得越来越呆傻,到后来他就只能张着嘴看着雪朵发呆的份儿。
  以后的好些天,雪朵居然看不见雪果的影子,她不想见雪果,她想雪果肯定也不敢见到她。
  雪朵和雪果之间的变化让雪朵妈心里生出一分安慰。她想女儿傻是傻了点,但这样让她死了心,也就成了好事了。那天,她这个当妈的真想跟女儿好好说点什么啊。可她刚开口叫了一声朵儿,雪朵就把话堵回来了。雪朵说,妈,我还没死心哩,要是他去医院看过了,医生都说他有那毛病才算的。才算啥呢?雪朵也不知道。
  雪朵去雪果家了。雪朵把雪果叫出来,说,明天,我们进城去,去医院。
  雪果脸色有些惨白,他小声说,还是我自己去吧。
  病
  雪果进城没坐车。从桥溪庄过路去城里有很多车,随便招个手,给几块钱,不用费力就到城里了。但雪果就是不坐车。
  雪果进城的步子迈得很艰难。往常他只用三个小时就走完了的路程,这天他用了好长好长的时间。到城里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一点过了。他到饭馆里去找他的作民爸,被问的人不认识他,很不客气地跟他说,李师傅这会儿刚休息呢。他就去了作民爸的房间。他原来来过的,他知道作民爸在厨房后面有一小间房。后来雪豆来城里上学,雪果听说作民爸重新租过房的,但那以后他没来过,不知道新租的房在哪里,所以他只能先来这里找。
  雪果看作民爸的门是关着的,想可能作民爸已经不住在这里了。正想走,一个小工过来了,问他,你找李师傅啊?雪果说,是。小工说,那你敲门啦。小工说过还窃窃地笑。雪果不明白小工笑什么,木木地问,你笑啥?小工说,我笑你不敢敲门。雪果想,里面是我作民爸哩,我怎么就不敢敲门了?想着,雪果就真敲了。没回应,雪果又敲。里面有人问,谁?他听出来了,是他作民爸的声音。他说,是我,作民爸,我是雪果。里面再没了声音,雪果以为作民爸是正在穿衣服,准备来给他开门哩。刚才那小工在那边看着他捂着嘴笑,后又挥着手叫他快逃。他觉得这个小工很好笑,就跟自己笑了笑。但作民爸还没来开门,他只好再敲。终于把门敲开了,作民爸的身后站着个很鲜肥的女人。女人看着雪果笑,说,我叫青梅,是这里打杂的。李作民回头有些不高兴地说,你去吧。青梅还看着雪果,说,我刚才,跟你爸学烧菜呢。李作民沉了声不耐烦地说,快忙你的去吧!青梅这才笑着从作民爸身边挤出门,走了。雪果眼睛跟上女人的背影,看到刚才那个小工还站在那边窃笑。
  作民爸沉着声音问雪果,你来干啥?
  雪果之所以把进城的路走得那么长,就是怕面对作民爸的这句话,不想他还是没能逃脱这句话。雪果在外面很像个男子汉,到了作民爸面前他就是个孩子了。他还没说话就先哭开了。李作民以为雪果因看见了他刚才的所为才哭的。他把雪果一把抓进屋,沉着声问,哭个啥呢?!雪果却说,作民爸,雪朵要我来看病。李作民听得一脑子的糨糊,但他听出雪果并不是因为他刚才的事而哭,心就松下来了。他耐了性子问雪果,看啥病呢,你不是好好的吗?雪果抹了把鼻涕眼泪,说,雪朵说,要我去看是不是得了不生孩子的毛病。雪果一下子就把李作民弄傻了。
  桥溪庄的女人怀不上孩子这种怪事已经有了好些年了,李作民有了雪果和雪豆,算是幸运。可这些年来,他就没有想到过自己的儿子也会陷进这件怪事里去。他被他的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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