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武门之变》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玄武门之变- 第12节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不像房玄龄,拜托人情、打通关节、劳民伤财,然后方才得。 电子书 分享网站

玄武门之变 第七章(3)
得来容易,放弃也容易。哼!真须什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而后才能有成么?他孟轲自己怎么奔走一辈子还是一事无成?杜如晦不怎么信孟轲,也不怎么信高孝基,在滏阳县尉这卑职上熬了不足两年就辞官而去,打道回长安。回到长安之后,云雨之日,关起门来在家读书写字;晴和之时,少不得去游乐原上跑马射箭。比在滏阳县尉任上的日子不知道要潇洒多少倍!
  辞官归隐,往往成为美谈。最为后人津津乐道的归隐者,当数陶渊明。陶在归隐之时写过一篇《归去来辞》,第一句就说:“归去来兮!田园将芜胡不归?”一语道破天机。原来
  之所以能够想归就归,是因为有田园在家等着,绝对不会饿饭。杜如晦的说走就走,自然也是属于这一类。倘若如房玄龄的寒酸,连讨个老婆都要靠骗,能这么潇洒么?
  “用这位杜公子为兵曹参军如何?”听过裴寂对杜如晦的简单介绍,李世民问。
  兵曹参军是个可上可下、可轻可重的职位,完全取决与主子的关系。裴寂不好说不,事情就这么定了。
  杜如晦就任秦公府兵曹参军的第一天,自以为到得正是时候。什么叫做正是时候?早到,显得巴结;准时,显得老实;过晚,显得傲岸。巴结令主子窃笑;老实令主子小觑;傲岸令主子不平。稍晚而不过晚,那才是正好。当然,这是杜如晦的定义。一般来说,这定义不错。可凡事都有例外。杜如晦踏进秦公府的第一天,就出了点儿意外。
  出了什么意外?不是杜如晦算错了时间,是人算不如天算。李世民那天有要务在身,不便久等。杜如晦登上秦公府议事厅台阶的时候,正碰上李世民跨出议事厅的门槛儿。不是迫不及待地出来相迎,是急着要出门。看见杜如晦来了,李世民勉强停住脚步,匆匆点个头,寒暄一两句,然后就吩咐跟在身后的房玄龄道:“杜公子就交待给你了。”
  “什么事儿这么着急?难道是要去杀人?”杜如晦好像是问,又好像是自言自语。
  李世民只顾疾步下他的台阶,头都没有回。也许是心不在焉,所以,虽然近在咫尺却不曾听见杜如晦的话?也许是虽然听见了,却不便回答或不想回答,所以故意装作没听见。总之,他走了,不曾回话。
  目送李世民出了院门,房玄龄道:“秦公的确是去监斩,不知杜兄怎么就能猜得这么准?”
  “不是猜,是揣测。”
  房玄龄一向以遣词精确自喜,没想到碰到一个更加咬文嚼字的主儿,一股不平之气油然而生。似笑非笑地吐出这么一句:“原来如此。佩服!佩服!不知杜兄是否还能揣测得出今日要杀的究竟是谁?”
  听出房玄龄的不以为然,杜如晦刻意哈哈一声大笑,笑过了,不紧不慢地说:“有何难哉!此人既非房兄,亦非杜某,籍贯雍州,姓李名靖。是耶?非耶?”
  听了这话,房玄龄大吃一惊。难道杜如晦从哪儿得了秘密消息?不可能吧?房玄龄为什么以为不可能?因为李世民方才亲口告诉他:杀李靖,完全出于李渊的私怨,不便公开,所以才叫他李世民亲自去秘密处死,以免走漏消息,招惹非议。
  “杜兄真是高人!房某自愧弗如远甚。”
  房玄龄说这句话的语气与说上一句时截然不同,这回是由衷的佩服,不是口是心非。他不能不服,当今的卧龙,料事如神的卧龙,就在这议事厅上,可惜,不是他自己,是他对面的那一位。杜如晦感觉到这一变化,他深悉“来而不往非礼也”之道,于是,也改换成真诚的语调,不等房玄龄发问,主动说出自己揣测的缘由。

玄武门之变 第七章(4)
“前日杀阴世师,昨日杀滑仪。两人的公开罪状,皆是不肯投诚。可外间有流言,说其实是假公济私,因两人皆与丞相有隙。今日杀人,外边并无半点风声,可见防范得滴水不漏,想必是连假公济私的戏都做不出来,只好秘密处死了。谁令丞相恨得这么深,却又偏偏找不出个可杀的借口?据杜某所知,除李靖之外,别无他人。”
  房玄龄正要接话,隐隐听见急促的脚步声,举头望去,门外闯进一个人来。谁能闯进秦公府?待到看清楚时,才发现原来不是别人,正是秦公府的主人。这么快就斩决了?不可能;忘记了什么文书?也不可能。该带的文书,都是他房玄龄亲自检查过后,亲手交到李世民手中的。为什么半道折回?房玄龄正琢磨之时,李世民开口了。
  “杜兄怎么知道我要去杀人?”
  嗨,原来是为这事!房玄龄放心了。
  “秦公放心,没人走漏消息。”他说。
  这话好像是答非所问,其实却是恰到好处。李世民之所以半道折回,正是因为担心有人走漏风声。他瞟了房玄龄一眼,嘴角显露出欣赏的微笑。嘿嘿!料事如神嘛。我一张口,你就看见我的喉咙管儿。微笑过后,他扭头看杜如晦。这家伙凭什么知道我要去杀人?瞎猜的?有这么巧么?李世民的这些心思,全都落入房玄龄的眼中。他知道李世民不喜欢被蒙在鼓里的感觉,于是赶紧咳嗽一声,郑重其事地补充道:“没人走漏风声,只缘杜兄料事如神。”
  接着,房玄龄又把方才杜如晦说过的话,重新组合了一下,以更加精炼的词句,向李世民作了汇报。
  “原来如此!”李世民缓了口气,挥手示意,叫房玄龄与杜如晦在他对面坐下,口喊一声:“上茶!”
  茶端上来,李世民端起茶杯,冲茶杯吹了口气,又把茶杯放下,问杜如晦:“以杜兄高见,这李靖究竟该杀还是不该杀?”
  李靖该不该杀?这问题,李世民昨晚想了半夜,刚才杜如晦来之前,又与房玄龄讨论了一番。方才之所以半道折回,其实也正因有这疑问在心,挥之不去。
  李靖该不该杀?这么简单的问题还用得着问么?杜如晦心中窃笑。难道是想试探试探我,看看我是不是个服帖好使的奴才?这么一想,他就想起了陶渊明的那篇《归去来辞》,想到杜家的田园,想到居家赋闲的潇洒。于是,整整衣襟,正色道:“如今正是用人之际,能不杀,则不必杀。况且,据我所知,李靖并无可杀之罪。杀不以罪,徒失人心,得不偿失。何可杀之有?”
  说罢,他端起茶杯,品尝一口,放下茶杯,摇头一叹,道:“嗯,茶叶虽好,水质不佳。可惜了。”
  他以为他会看到李世民难看的脸色,却不料先听到房玄龄的颇有些激动的声音。
  “秦公也以为如此。”房玄龄道,“不好办的是,丞相以为非杀不可。”
  原来如此!杜如晦听了这话,哈哈一笑,道:“有何难哉!”
  “此话怎讲?”问这话的是李世民。
  “丞相之恶李靖,如果是秘密,那就不好办了。如今丞相之恶李靖,朝廷上下皆知。这不就好办了么!”
  怎么就好办了?李世民心中纳闷,又不好意思问,于是,也端起茶杯,浅尝一口,抬起头来,冲房玄龄道:“我于茶道是个外行,我还真品不出个什么滋味来!”
  房玄龄明白李世民的意思是想听他的说法,赶紧接过话茬,对杜如晦道:“杜兄的意思,难道是说把李靖当作当今的雍齒?” txt小说上传分享

玄武门之变 第七章(5)
李世民的思维虽然不及房玄龄敏捷,毕竟不傻,得了房玄龄的提示,立刻明白了杜如晦的意思。立即放下茶杯,击掌道:“高!高!杜兄果然是高人!我这就去见丞相,把这意思说给丞相听。”
  雍齿是什么人?死人,死了几百多年的人。大汉初立,刘邦由一个小混混儿当上了皇帝。跟他一起爬上来的那一伙,也大都是些目不识丁的乡巴佬。眼见刘邦登上了皇帝宝座,哥儿们自己的爵位却还是个未知数,一个个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整天撮合成堆,吵吵闹闹。刘邦手下有个旧贵族出身的张良,看出苗头不妙,对刘邦说:皇上得赶紧给这帮家伙吃颗定心丸。否则,论功行赏的酝酿程序还没走完,这帮家伙就要造反了。定心丸?刘邦嗤之以鼻,我要是有定心丸,还不早就分配下去了!张良说:怎么没有?雍齿不就是么?刘邦听了一愣:雍齿?雍齿这混账!老子早就想宰了他。他是什么定心丸!张良说:谁都知道皇上恨透了雍齿,对吧?皇上就立即先封雍齿为侯,这帮家伙看见连皇上恨透了的雍齿都封侯了,还会担心自己的地位吗?刘邦听了大喜,道:哈哈!原来如此!妙!妙!真有你的!就这么定了!
  一连六个惊叹号!汉朝就这么定了,一定就定了差不多二百三十年,就因为有这么个雍齿。
  “咱是不是也该学学样?咱一路从晋阳打过来,势如破竹,人马翻三番。为什么?还不是因为一路上的草贼流寇都上了咱这条船?上咱这条船来干什么?还不是图个富贵?虽说这帮人不像刘邦那一伙那么土,不土不是更危险么?”
  李世民从秦公府马不停蹄跑到丞相府,对李渊说了上面这么一席话。
  “嗯,不错。”李渊听罢,闭上眼睛想了一想,“不过,咱上哪去找这么个雍齿?”
  “嗨!哪用得着找!这不现成放着个李靖么?”
  “什么?李靖还没死?原来你是来替李靖那混账说情的!”李渊本想多闭会儿眼睛,昨晚实在是太累了。因为什么累?日理万机,所以夜不成寐?还是因为来了新的“妖精”,所以欲寐不能?总之,虽然累,李渊还是气恼地睁开了眼睛,不仅睁开了眼睛,还在书案上拍了一掌。
  可李世民并没有被吓着,嬉皮笑脸地说:“那爹以为张良也是为雍齿说情?”李渊并非昏庸之辈,拍案一怒其实多少有些虚张声势。与其说是痛恨李靖,或者痛恨李世民,还不如说是懊恼自己怎么就没想到这一招。他忽然觉得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