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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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地- 第4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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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我不知道她是不是存心骗人。她也可能相信她见着的那些就是显灵。她可能是个幻觉妄想者。” 
  “不管是什么,又有什么不同呢?”利兹大声说。她用手指了指司机坐位侧面打开的车窗。“今天天气真好,这儿的风景太美了,真是太美了!” 
  她们驶过一个宽阔的河谷,河谷两旁的山腰上一片碧绿,间或有一两处小木屋点缀其中。有点像邻国的瑞士,阿曼达暗忖,尤其是那些雪山的顶峰,从远处看就像一座座不规则的哨所,在绿色的海洋里时隐时现。她注意到她们已经驶过了一个名叫阿杭莱——卡斯特的村庄,此刻正驶进一个叫皮雷菲特·勒斯培拉的小镇。 
  利兹敏捷地驾着BMW型轿车穿过小镇,又接着说:“今天上午,我同鲁兰神父在卢尔德交谈过。正是他告诉我,伯纳德特不相信山洞能治病,或者至少说她对那种所谓的治愈魔力并不感兴趣。当她生病时,她去的是考特里,在那里洗温泉浴,期望身体痊愈。这话出自鲁兰神父之口,因此说比较真实。不过,当你真的来揭这个底时,必须得认真对待才行。我已打电话去考特里,约好同凯奥克斯神父谈谈。他是那个地区的神父。”她停了一会儿。“是的,我试图做的也是你想做的,根据咱们的怀疑会搞清伯纳德特一事的事实真相。她要么是个癔病患者,要么是个撒谎鬼,二者必居其一。很久以来,人们都很相信她,没有人真正地弄清事情的真相。每个人都把她的故事当真——哦,还非常虔诚。我要把这件事在这儿搞个水落石出,来个大爆炸。如果可能的话,这一周就全力以赴去办。不过,要想让全世界大吃一惊,必须有确凿的证据。我希望在考特里找到证据,或多或少都行。”她又对阿曼达咧嘴笑。“我俩目的一样,只是动机不同。今天可真高兴,真想立刻飞到那儿去。哎呀,我们肯定快到了,已经在上坡了。” 
  汽车一个急转弯,驶上了一条坡度很大,陡峭蜿蜒的山路。山路两旁耸立着突兀嶙峋的岩石,不时还飞泻着几处小瀑布。利兹把车开得很慢。她们跨过一道横架在峡谷之间的高桥——一条湍急的河流,穿过这个地图上叫考特里山洞的峡谷。此刻,眼前的河谷变得空旷宽阔,她们能依稀见到远处的考特卫,如同法国各地的旅游胜地一样,静静地依偎在山峦的怀抱中。 
  不一会儿,她们就开进考特里,驶过地图上详细记载的那两处温泉浴室。 
  “就是这儿,”利兹欢呼道,“这就是伯纳德特认为比山洞更有疗效的地方。” 
  接着,她们又来到乔治·克勒门露天广场。越过建筑的房顶,他们看见了远处教堂的塔尖,那就是她们的目的地考特里新教堂。 
  利兹指着塔尖说:“我们就去那儿。” 
  “沿着伯纳德特的足迹。”阿曼达也快活得大叫,对能在这儿找到她想知道的一切充满乐观。 
  她们驶进拉莱维大街,这是一条很窄的单行道,弯弯曲曲地同教堂相连。驶上坡顶,她们意识到教堂前的那个小广场也被当作停车场。她俩从BMW牌轿车的两侧门钻出来,一边伸着懒腰,一边打量着教堂。教堂建在色彩斑驳的白色大理石石墩上,周围围了一圈铁栏杆。 
  利兹看了看表,“准时到达,”她说,“比同教区牧师约见的时间还提前了五到十分钟咱们进去,说不定能找到他。” 
  她俩步调一致,穿过广场,一眼便看见让·穆林纪念柱。这是一个法国士兵的雕像,上面刻有在第一次和第二次世界大战中这个小镇瘟疫流行时死去的市民名单。她们继续往上走,走完最陡的几个台阶后,便进入教堂的大门。 
  教堂里面,已有好些教徒,弥撒已近尾声。她们便暂时停下来,阿曼达开始打量教堂的内部陈设。它的正前方是祭坛,越过所有的靠背椅,是几级大理石圆台阶,色彩明快,造型简洁,简直令人叫绝。台阶上是一个铺有米色地毯的平台和一个粉刷得金光灿灿的四方形的祭台。 
  弥撒终于结束,教区居民和一些观光客开始离去。阿曼达突然看见利兹从侧面截注一个年轻人,模样像是唱诗班的孩童,他刚走上教堂的侧房。 
  “我们同凯奥克斯神父有约会,”利兹用法语说,“他在附近吗?” 
  “我想他在内殿,小姐。” 
  “能不能麻烦你通报一下,就说从卢尔德来的芬奇小姐在这儿等候约见?” 
  “好吧,小姐。” 
  待年轻人匆匆离去,利兹跟在阿曼达后面,开始注意观察教堂内壁的各种装饰。来到离祭坛不远的通道,利兹停下来仔细观察一尊制作精巧的塑像——14英寸高的圣母玛利亚塑像——塑像蓝色的油漆正在剥落,端端正正地放在一个木架上,架子上方有一个玻璃钟。 
  阿曼达躬着腰,凑近牌子,大声用英语翻译:“公元1858年,在圣母玛利亚第17…18次显灵期间,卢尔德的小女孩,马萨比耶勒山洞谦卑的先知,伯纳德特·苏比劳斯为治病来到考特里,在这尊塑像前祈祷。” 
  “哦,这证实鲁兰神父没对我说谎。”利兹高兴地说道。 
  那个唱诗班男孩又重新露面。“凯奥克斯神父正在内殿,他准备见你们,我来带路。”可他没有动,却用手指指着壁架上的塑像:“你们对伯纳德特的访问有兴趣?” 
  “非常有兴趣。”阿曼达回答。 
  “这儿,我领你们看看供奉她的殿堂。” 
  男孩跑上铺着地毯的台阶,穿过一扇门,阿曼达和利兹紧随其后。 
  “这是圣女伯纳德特祈祷室。”男孩解释道。 
  这是一间狭小、但装饰华丽的房间,地上铺着乡花地毯,有一排栗色蒙面的无扶手长椅,浅咖啡色的墙上挂有几幅刻有圣人的画像。 
  “布置得不错,但没什么特色。”利兹对阿曼达说。接着,她用手拍着男孩的肩膀,“带我们去找你们的头儿。”男孩显得迷惑不解,她马上补充说,“让我们去见凯奥克斯神父。” 
  几分钟后,他们走进内殿,见牧师站起来,在当作他书桌的大圆桌旁,正往三只茶杯里冲茶。 
  利兹朝他走去,伸出手,用法语对他说:“我叫利兹·芬奇,来自美国报业辛迪加巴黎分社。凯奥克斯神父,这是我的朋友,她专程陪我而来,名叫阿曼达·斯潘塞,也是美国人,来卢尔德观光。她的丈夫正在患病。” 
  凯奥克斯神父对她俩的光临表示欢迎,然后挥手示意她俩在他桌子前的三张高靠背椅的其中两把上坐下。当他端出茶和一盘饼干时,阿曼达忙伸手接过来。凯奥克斯神父又矮又胖,穿着黑色的牧师长袍,显得更加臃肿。一圈黑发围在快要秃顶的头上,满脸粉刺,还有一排黄板牙,格外引人注目。阿曼达猜想他整天都皱着眉头。尽管看上去热情友好,但凯奥克斯神父留给她的深刻印象仍是性急暴躁、极受挑剔。饼干盘搁在桌上,他从中挑出一片,然后端端正正地摆好自己的茶杯,喘着粗气,挨着阿曼达和利兹坐在椅子上。 
  “这么说,”他对着阿曼达用英语说,“你来卢尔德是为了给你丈夫治病,你觉得卢尔德怎样?” 
  阿曼达一时不知如何回答,“我——我还没时间好好看看。噢,那地方有些不同凡响。” 
  凯奥克斯神父哼了几声,“糟透了,我讨厌那个地方,我很少去那儿。” 
  他态度粗俗,见利兹正盯着他,便对她说:“在电话上,芬奇小姐,你说鲁兰神父告诉你,那个小女孩伯纳德特为了治病,去的不是山洞,而是来我们这儿洗温泉澡,你想知道这种说法是否真实可靠。你提出这个问题,我很感兴趣,但不知你是否也怀疑过,哪怕一瞬间也行,我们著名的鲁兰神父是不是那么可靠?” 
  “作为新闻记者,我不得不——” 
  “不,不,我理解,”凯奥克斯神父打断她的话,“每个神父不一定都那么可信,这点毋庸置疑,因而你有权怀疑像个推销员似的鲁兰神父。当你对此事提出疑问时,我便决定见见你。至于伯纳德特和她来此治病一事,也许你还记得我说过,你最好亲自来这儿看看。现在,你都见着什么了?” 
  利兹摇摇头,“神父,我们只见了圣母像和它下面刻的碑文。” 
  凯奥克斯神父呷了一口茶,又接着说,“在伯纳德特那个时代,我们考特里是个有名的温泉胜地,有许多疗效很好的泉水。你看见那些温泉澡塘了吗?” 
  “是的。”阿曼达回答。 
  “今天,这些泉水也不那么吸引人了。但在伯纳德特时代,就是这些泉水,使我们这个小镇成为最重要的疗养胜地。与此相反,卢尔德却是个又小又穷的村子。但那个农村小姑娘把一切都改变了,让世界来了个底朝天。她使卢尔德成为世界的中心,让我们反而成了被人遗忘的小山村。当然,就此而言,她也许是无辜的——也许,只是也许,她的支持者们看准了时机并加以很好的利用。”他又吹了吹杯中的茶,呷了一口,若有所思地咬了一口饼干。“不,伯纳德特根本就不相信山洞有所谓的治疗价值。起初,由于染上霍乱,这可怜的孩子衣着褴褛,营养不良,再加上慢性气喘,她总是病恹恹的。她不曾想到,我猜想,由于她自己的创造,还有那神奇的山洞,使她居然能够康复痊愈。因此,在她最后两次产生幻觉的那段时期,也是她又得了严重的、久治不愈的感冒的那个时候,她来到考特里治疗,即洗温泉浴和祈祷。事实上,就在那年的晚些时候,当显灵事件彻底结束以后,她仍第二次来到这里,希望得到治疗。”他鼻子又哼了几声,把空茶杯放在桌上。“这个发明家显然不太相信她自己的杰作。” 
  “你说‘她的杰作’是什么意思?”阿曼达立刻追问道,“你这话准确吗,神父?” 
  “我不能肯定,”凯奥克斯神父仿佛有什么心事。“我无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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