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有多勇敢,才能念念不忘(全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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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有多勇敢,才能念念不忘(全本)- 第5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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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锦年母亲不住朝锦年看,锦年不做声,后来冷笑,说,你以为他很有财产吗?阿猫阿狗都可以来捞一把?
  我不是要财产,那张酷似陈勉的脸说,我只是要知道真相。
  “真相?你现在找真相,有什么用。”锦年从病床上跳下来,对着他下巴上原来以为独一无二的沟壑说,“你以前死哪里去了?你爸爸妈妈死哪里去了,说声后悔就有用吗?你们真正关心过他、想过他吗?怎么啦,觉得他现在飞黄腾达、煊赫风光,可以光宗耀祖就苍蝇一样过来攀附了。以前怎么就不能找,30多年,一寸寸地皮扒,都可以把整个中国翻几遍。你现在告诉我们干什么?他听不到,他走了!他,走了,走的时候连是谁生的都不知道,做噩梦,良心不安,死无葬身之地……”她又指着记者们,“你们也不是什么好人,一个个装得无比同情,实际上在猎奇……你们还想挖掘什么?告诉你们,我们很有故事,够你们轰炸一年……”
  她哽咽着,流着泪,被她妈妈捂住嘴,抱走了,“你们快走,走吧。”
  谁能理解锦年那刻的心情?我能吗?
  说实在的,我讨厌陈勉,讨厌他在知道自己的身份后还对锦年纠缠,讨厌他商场中不够磊落的手段,讨厌他对安安的不负责任,太多讨厌的理由,说穿了,只有一点,锦年爱他而不爱我,我自问什么都比他强。
  现在想起来,他也够倒霉的。
  感情最浓郁的时候,被虚无的血缘硬生生地掐灭。沉寂若干年后,两人都要不顾一切,又遇上天灾。他活得真激烈,永远在弦上,嗖地一声,在最用力的时候绷断。
  绷断后,才知那股以为隔如天堑的力是玩笑一场。他到这世上,辛苦辗转,仿佛只为认识锦年一人,只为参与一段无望的感情。这样宿命,难怪锦年肝肠寸断。
  电视上闪过一个小女孩,怯怯地拉着男人的衣脚,腕上有一串水晶链子。
  安安挂着泪说,哥,知道吗?那是我的……
  安安在旅途上与这个男人碰过,她曾经握有打开陈勉身世的钥匙,但她出于个人目的没有去打开,真相一个错身就过去了。
  安安说,我没想到那么巧的。一开始是惊诧,想过有可能性,后来是忘了。真的忘了。哥——
  “跟我说有什么用。”我明白陈勉为什么没有爱上我妹。
  感情里固有的坦荡她都不具备,去爱什么?爱自己吧。
  “我,要跟锦年说吗?这件事。”安安无措地问我。我回答她,“你自己看着办吧。”
  锦年回老家的时候,安安和妈妈去看望了。我没去。
  安安给我打电话汇报情况,说,锦年身体和情绪都基本正常了。晚上她吃了很多。还跟我说起你,问你怎么不来?我说你忙,她笑笑,说,你怕她。……
  偏巧这晚很无意地就看到了《碧血黄花》。
  锦年说对了,我怕她。永远都怕。
  出了这个事后,我知道我们基本没有前途了。但是我依然可以无言地爱她,狼狈地怕她。这不算懦弱。灾难没有叫我动过眼泪,这回却对着蓝色屏幕蔓延。
  让悲伤尽情地到来吧!因为我也希望它快快过去。
  悲伤之后,我们都会迎来新的一天。
  每一天我们都要庆幸自己活着,可以去深深爱一个人,可以呼吸他们呼吸过的空气,握住这尘世最美丽的阳光。
  锦年身体复原后,执意孤身前往伦敦处理陈勉的后事。她妈妈给我电话,让我送她去机场。那是我地震后第一次与她相见。
  她很瘦,瘦得我很想把她抱住,放在秤上,并告诉她,拜托吃点肉吧,只有三两重。
  当然,我其实是什么都没说,也没做,只是注视着她左眼下方的一块疤,不是很难看,但是,最好消失,我不要她每次照镜子就提醒自己有过那么一次梦魇。
  但也无所谓了,反正心里的伤也是很难消除的。
  她妈妈跟她告别,“药要按时吃,路上小心,到了给我电话,早点回家……”她“恩恩”应着。
  我将行李放到后备箱。拙于言辞。这样木讷的沈觉明我也是第一次见。
  “妈妈再见!”她上车,跟她妈妈挥手。我发动。她不久回头对我笑,“谢谢你!”客气到家了,我更无话。
  此后沉默。以前,我们俩都不会这么安分如木乃伊的,三分钟不到,就要互相蔑视、恶言相向,老拳相对;现在呢,我眼光都不敢碰她,害怕任何一次不经意的相遇,就会引出人家一声不堪的叹息;话都不敢说,怕哪一句不对,就会触发人家经久不息的伤痛。该死的,我说我,不如死了吧。
  我伸手放了音乐。
  很不应景的,是汪峰在呐喊——我要飞得更高。
  锦年侧向窗子,仿佛听得入神,又仿佛看得入神——快奥运了,沿途随处可见用鲜花堆叠出的“北京欢迎您”的字眼,或者挂着那5只欢天喜地的吉祥物。其实我手头有客户送的票,锦年喜欢看排球,我本想当康复礼物送给她,可想来她奥运肯定回不来了,什么时候回,我也不知道,也许跟以前一样3年,也许5年,也许一辈子。她的人生好像没了支点,只有随处流浪,每个国家都是她的迁徙点。
  我死心死过千千回了。但想起来,还是觉得阴霾。
  “我要飞得更高——”我跟着哼起来。我唱歌很难听,跑调,但是我要飞得更高,看得更远,不要被这个女人磨死,咱也不是林黛玉。
  路程出人意料的顺利。好像刺溜一下就到了。下车的时候,我懊恼地看看手表,不过20分钟。平时上班也不只这个时间啊。太顺了。顺畅的隐含意思就是——沈觉明你可以滚蛋了。
  送到机场大厅,她要办出关手续。站定了,与我告别。
  “觉明,谢谢你!”浅笑盈盈,正常得一塌糊涂。
  我知道她下逐客令,不甘但是只能情愿地走。
  我点点头。转身。好像很无所谓。
  转身的时候,心脏哽嘣了一下,像遇到了一粒子弹。痛感弥漫。我想起她妈妈在电话里跟我说的话,“锦年恢复得太快,有点不可思议。她从没有肆无忌惮发泄自己。都是一个人默默舔伤。她一辈子不爆发,一辈子就这么过去了。觉明,你们做过夫妻,你想想办法。”
  我没有什么办法,但是不该就这么轻易走了,我想我应该说点什么,说不定以后没机会了。
  说什么?
  锦年,别怕我,你这个样子,我总不会对你有非分之想。还是——
  其实你这个样子很难看。你不适合做淑女,还是以前那个凶巴巴的女孩子顺眼一些。或者干脆的——
  拜拜!……
  我猝然回身。
  发现她居然也在同时侧身,隔着人流,我们四目相接,往事如烟。这惊喜来得太大了,我没有自控的力量,只能不知所措地看着沈觉明的腿向她疾步奔过去,看到他的手重重地把她摁在怀里。只觉得千言万语汇集心头,又堵在喉间,热辣辣的,无从说起。这个伤心的沈觉明。
  她病猫一样温柔地任我拥抱。很久后,说,“我要走了。”我好像才明白怎么回事,仓促放开她,嘿嘿笑着说,“我,只是感受下你的体重,也就差不多三两肉吧,不够做一顿饺子的馅。”
  她扑哧笑了。定定看我。目光有点忧伤。可别哭啊,我可不希望这是一个诀别的场面。虽然也有可能,但我没有做好准备。
  “保重。”我拍拍她的肩膀,决然走了。
  几步后,听到她在我身后说:“觉明,我会给你写邮件,让你放心。”
  放心是什么意思呢?放下心,做熟悉的陌生人?
  
                  3、遗憾
  回到办公室半天进不了状态。
  空调打得很冷,我依旧在冒汗。
  忽然想起锦年辞职后的那个夏天,每晚我们都要为开不开空调争执。我是个容易出汗的人,怕热;她呢,冷体动物,嫌打空调闷,要开窗。我说,同学啊,南京是火炉,要不开空调,躺在席子上都会闻到自己身体烤糊的味道,第二天醒来就是一块现成的牛扒,七分熟。她说那正好做我早餐。话虽如此,她还是依我,只是半夜三更偶尔会弃我去客房,把窗子哗哗打开,自以为是地安然睡去。然后第二天总会被冻醒,发现旁边躺着一个我,独霸着被子在寒气飕飕的空调下舒适地过冬,而她像只懒惰的寒号鸟,只能瑟缩地向我靠近,“狗熊,给我一点被子,明天我就垒窝。”
  我不给。
  她抢,“有你这么自私的吗?”
  终于被我一把抱在温暖的被子下,她兀自糊涂,“我好像去客房了呀。”
  “那是做梦。”我暗笑。我对她的感觉像雷达一样灵敏,她一走我就会知道,然后把她偷运回来。
  那个夏天真的很愉快,好像经常会在被窝里笑得死去活来。
  她越来越胖,老会被我嘲笑。我用小指戳着她的屁股,假装一只蚂蚁的声音,呼号着,“大象,大象,请让一让。”她气得咚咚捶我。有时候她背着我躺着,我不高兴,在她背上指指戳戳,“大象,大象,让一下啊,你挡了我的手机信号。”她翻过身,忍俊不禁。我后来在手机里用“大象”作了她的指代。
  笑声犹回荡在耳,日子却不知翻了多少页。只有我仍会时常地在失去的片段里惆怅不已。
  怎么说呢,这三年,想她很苦的时候,未尝没有后悔放了她。可是,我也知道正因为太爱她,才不要这苟且的婚姻,这权宜的爱情,才希望她尊重我、珍惜我,给我完整的心。我不要做一块随时可以扔掉的抹布,我不要老是有患得患失的感觉。她如果给不起,我宁愿停留在暗恋的阶段。一辈子拉倒。所以,我从来没有主动给她打过电话,因为她从来不给我打。她在一个人的孤单旅程,有那么多海阔天空的内心时间,会想我吗?我很怀疑。我因而只有做得比她更不屑。
  妈妈总是催我交女朋友,媒婆一样亲自给我张罗。拿着人家的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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