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酒捏了捏有些发麻的肌肉,看到迎面而来的陈娇,有些吃惊。
“酒酒,你受伤了?”陈娇也是真心疼卿酒,握着手臂,连声音都有点颤抖。
“嗯,皮外伤,没事的阿姨。”
没事?这么长一条口子,还说没事!陈娇一把抓住邹月,晃着她的肩吼道:“邹月,你就是这样照顾酒酒的?”
一如既往微笑的邹月此时显得有些疲惫,她看了陈娇一眼,闷着气说:“划伤了,看不到么?”
额,被反问的陈娇有些和尚摸不到二丈头,直愣愣地盯着卿酒,想看出什么蛛丝马迹来。
邹月其实也是个急性子,女儿伤成这样,当妈的肯定会心疼,而陈娇也是很疼酒酒的,邹月收拾好东西,才说:“阿城伤的。”
“阿城?”陈娇更是不明白了。
“酒酒说了,是阿城撞倒她,她才被石头划伤的。”邹月想起那条伤疤,就有些烦躁,又补一句,“医生说,可能留疤。”
陈娇这明白过来,难怪自家儿子都不说,原来这么严重。
“邹月你照顾好酒酒,我会想办法的。”留下一句话便急冲冲地回去了。
回到家后的陈娇叫来了儿子,客厅里一大一小两个人,就这样面对面坐着,谁也不肯先开口。
陈娇本是想让七城自己说,但七城一直就坐着,什么话都不说,安静的就好像是一座雕塑。
他不开口,陈娇也不知道自己应该怎样开口,就这样两个人一语不发,客厅里的温度像是突然降下来,凝结成冰。
好一会,七城才紧抓着自己的手,两只手互相捏的生疼才放开。
他走到陈娇发面前,看着陈娇:“妈妈,酒酒的伤,是我的错。”
陈娇本来心里藏了一大堆的话,却在七城认错的那一刻烟消云散,话到嘴边,却不我知道自己想说些什么?
批评?责骂?
似乎都不是真正要做的事情。
“妈妈,酒酒的手,真的会一辈子留疤吗?”七城抬起眼眸,话语有些哽咽。
听着七城的话,陈娇觉得自己应该好好跟自己儿子谈谈心,有些事情,大人是不能凭一而论,随便做主的。
“阿城,你告诉妈妈,你对酒酒是怎样的感觉?老实说自己的心里话。”
第一次,七城正视自己的母亲,很认真的说:“妈妈,我喜欢酒酒。”
陈娇听到这个回答一点也不觉得奇怪,小时候自家儿子就天天往邹月家跑,一跑就是一整天,吃饭都不愿意回来,有时候邹月有事出去了,把酒酒送到自己家来拜托自己照顾,那时候的阿城就像是注入了活力一般,像个真正的孩子。
七城少年老成,这是大家有目共睹的。
但是面对一个人的时候,所有的理智都会被抛至九霄云外,像颗牛皮糖一般黏在酒酒的身边,怎么赶都赶不走。
“可是,酒酒不喜欢我。”小七城的声音一点点低下去,头也越来越低,像只被抛弃的小绵羊。
陈娇叹了一口气,就知道是这个结果,她双手搭在儿子的肩上,将他的人摆正,温柔的说:“阿城,喜欢一个人并不是天天黏在她的身边,你要努力争取站在她的身边,成为保护她的人,所以,你要更优秀。”
七城猛的抬头,眼睛亮亮的,像是看到了希望,“妈妈,你同意?”
陈娇好笑地刮了刮自己儿子的鼻子,在脑袋上打上一个板栗,看到他吃痛才说道:“你以为为什么你去找酒酒我都不过问,那是因为妈妈认准了酒酒这个儿媳妇。”
“妈妈认准酒酒?”
陈娇突然神秘地眨眨眼睛,靠近儿子的耳边:“阿城,你和酒酒可是娃娃亲,这件事酒酒肯定不知道。妈妈告诉你,你要抓住酒酒的心,不然酒酒还是会跑的。”
七城的注意力全部在“娃娃亲”上,后面的话都没听进去,反反复复念了几遍,突然捧起陈娇的脸,大大地亲了一口,说:“妈妈,我好爱你呀。”
“真是的,现在知道爱妈妈了?”陈娇假装不悦,换来七城的一番白眼。
第八章 酒酒,我把你交给七城了
近段时间来,卿酒感觉自己要疯了,连连做梦梦到从前的场面,小学,初中,高中,大学,一幕幕像放电影一般在脑海中旋转不停,似乎要告诉她某一些事情似的。
但思前想后,卿酒还是没发现有什么问题,感觉自己没有丢失什么,也没有错过什么,甩甩头发,下了床。
黑暗中摸索是一件很考验自己的事情,尤其是受伤的人,穿着丝薄睡衣的卿酒小心地走到书桌前。
扭转开关,灯亮了。
书桌很整洁,寥寥不多的几本书放置着,一支笔随意地搁置着,却是指向了墙上的时钟,最显眼的,是一个沙漏,细细的沙子通过小孔缓缓地往下,形成了一个小沙堆。
卿酒看了一眼,将沙漏倒置,沙子进行新一轮的分离与融合。
就像她,重新走相同的路,遇到的却不再是相似的人。
“嘶”,卿酒万般小心,还是碰到了伤口,涂有药水的地方多了一道红色。
卿酒轻轻抚摸伤口,脸上有了怒容。
都怪他,明明自己好好的,可他偏要撞上来,撞上来就撞上来呗,还让自己把手给伤了,这么长的口子,真的疼的。
自己才7岁呐!
下这么狠的手,多大仇!
卿酒板着一张扑克脸,用未受伤的右手一笔一划地在纸上重重写着,力道大的,要把纸穿透。
窗外的天色越来越暗,桌上台灯的灯光有些昏暗,而卿酒的脑子却越发的清醒,放下笔,重重的叹了一口气,看向窗外,北斗七星连成勺子,挂在天际。
清风吹进来,把桌上的那张纸吹起来,却始终漂不起来。
偌大的白纸上,各种各样的字体在上面飞舞,却始终只有一个名字。
——阿城。
等卿酒再醒过来,已经是白天了,阳光刺眼,让人睁不开眼睛,她缓缓地醒过来,像是被唤醒的公主,耳畔大老远都能听到邹月高亢的声音。
“酒酒,起床啦,妈妈带你去报道。”
敲敲自己发涨的脑袋,卿酒才想起来,今天的确是一年级报道的时间,昨天老妈还在她耳边念叨,今天一定要早起,这样才能给老师留下一个好印象。
上辈子的一年级是怎样的,自己都已经忘记了,所有的记忆都只停留在了大学,小学初中高中的日子就像是逝去的流水,一去不复返。
如果能够重来,请让我回到初始的那一年,时光逆转,让一切重新来过。
卿酒没有忘记自己说过的话,更不会忘记现在的她,已经不是24岁的卿酒了,只是一个将要上小学的卿酒小朋友。
默默下床,穿了鞋,走出房间,才发现客厅里不止老妈一个人。
那是陈娇,边上站的,是有些胆怯的七城。
他来做什么?
虽然卿酒有些疑虑,还是跟陈娇友好的打了招呼,对七城点点头,算是看见了。
卿酒认为自己只是很平常的见面打招呼,却没想到七城突然朝她咧开嘴笑,那个俊俏的小脸,瞬间变成了一朵花。
他怎么了?受刺激了?
卿酒看的有些毛发悚然,以为自己看到了疯子,赶忙头也不回地往洗漱室跑去。
“妈妈,酒酒在生气。”
刚刚还是露着笑容的七城,看到卿酒的动作,不免眼神伤痛。
酒酒不喜欢他。
原本就俊俏的容颜因为委屈,显得更让人心疼,原本对七城还偏有颇词的邹月瞬间爱心泛滥,赶忙放下手中的盘子,捏着七城的小脸说:“酒酒没有生气,估计是不想去上学。”
七城抬起闪亮的眸子,盯着邹月的眼睛说:“阿姨,酒酒不想上学?”
“呃,这个嘛……”邹月一下子就被这个问题问倒,平时巧如弹簧,在这个单纯的孩子面前却显得没有任何用处。
陈娇看到气氛突然尴尬,也连忙出来解释:“阿城乖,酒酒想家。”
“对,想家。”邹月连忙接过陈娇的话,才舒了一口气。
骗小孩子果然是技术活,注定她不能骗小孩,难怪每次哄酒酒,她都用一种看白痴的眼光看着自己,本来还以为是酒酒排斥,现在觉得,明明就是被女儿看穿了自己的内心想法嘛。
“我和酒酒一样,想家,也想阿姨。”七城一扫而光心中的阴霾,对着邹月天天地叫着,邹月高兴的心花怒放,不住地称赞七城懂事乖巧。
等卿酒出来,发现客厅里的三个人都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心里咯噔一下,觉得有什么事情会发生。
果然,邹月对她扬扬手,示意她回去换件衣服,她才想到自己仅着单薄睡衣,那丝滑的触感,若隐若现的布料,将自己的身形勾勒出来。
自己穿着这么一件衣服招摇撞市,还真有胆量。
卿酒急急忙忙地转头,留下还没回神的三个人,速度之快,令人乍舌。
她面红耳赤地跑回卧室,气喘吁吁,看向镜子,镜中的女孩满脸通红,轻狙不由得鄙视自己,现在自己才七岁,那家伙也才七岁,七岁的小孩哪里动会懂这么多。
换号衣服,整理好小书包,还是昨天老妈刚买的,几次吸气呼气后,才走出房间,心里却是惊惶,生怕他们笑话。
七城看到穿着公主裙的卿酒,不由得惊艳了一下,却很快恢复神情,他走到卿酒的边上,贴心地拉开椅子,用眼神告诉她。
——坐。
卿酒看着献殷勤的七城,满是不解,脸上却不表现出来。
七城却慌了,以为她还在生气,连忙拉拉卿酒的裙摆,说:“酒酒,快吃吧,阿姨特地做的。”
卿酒看了老妈一眼,又看了陈娇一眼,最后眼神落在满怀欣喜的七城身上,徘徊了一会,才落座。
刚喝下一口粥,只听得邹月突然蹦出来一句话,只想就此跟马克思见面得了,留在这世上受苦多痛苦。
陈娇是笑意连连地看着她,邹月的眼神则是带着微微**,卿酒突然觉得重生不是件好事,不然别人家的老妈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