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向她迈出半步，伸手迅速地捉住她握成拳的手举在半空中，那成拳的玉手，仿佛一根刺扎进了他的眼底。
她果然是恨自己，恨到面对他时，身体都在不自觉地作出防御。
他把机票塞进她松松的拳头里，咬牙道：“拿好。”
方雨一直压抑着心中的酸意，沉默的望着他们。经过数年，她竟然能隐忍着那份嫉妒，这样平静地镜望着他们。
皓皓夹在中间，心中很不是滋味，感觉两大人的火药忒重，好似只要一点儿火苗便能引爆他们的怒火。
小家伙识趣的不敢作声，睁着大眼睛，眼珠儿来回的在他们之间移动。
飒飒气的浑身打颤，死死拽着机票，有一瞬，她差点儿把机票往他脸上砸去，目光不经意间，看到他眼底忽儿闪过的一丝痛楚。心下一怔，顾朔东已经转过身，牵起方雨的手，像个英国绅士牵着心爱的人从她面前优雅的掠过。
皓皓大惊失色，顾大叔叛变了，竟然牵着别个女人的手，嚣张拔扈的从他们的眼前走过，太欺负人了。
好不容易对顾魔鬼产生好感的皓皓小朋友气炸了，甩开母亲的手，气呼呼地绕过顾朔东的面前，叉着腰，小脸红通通的，眼睛睁贼溜溜的大，仿佛要把眼前的人给活吞了，“顾大叔，你不是说要取我妈咪的么？你牵方阿姨的手是什么意思？你移情别恋，对得起我妈咪么？哦，太气人了。”
顾朔东没有理会他，牵着方雨的手绕过他，方雨从方才被顾朔东牵着手时，完全陷在惊讶之中，还没有回过神来。
皓皓见顾朔东不理他，小家伙张着嘴，在原地气得跳了起来，提起胳膊呼呼地又绕过顾朔东，见顾朔东不理他一直往前走，小家伙改变对策，挥动着胳膊，开始倒行。
皓皓的行为让飒飒又气又急，这孩子竟然为她打抱不平，没把事情弄清楚就跑去质问顾朔东，叫她这个当妈的，情何以堪啊？
她唏嘘不已，赶忙追上，严厉的喝道：“尹皓皓！你立刻给我闭嘴让路。”
好在是国外，身边都是听不懂中文的外国人，他们虽然投来好奇的目光，却是疑惑的微微一笑，有些人甚至用英语说着好可爱的一个水手服男孩。
飒飒汗颜滚滚，面子都被这小子丢尽了。
只见他一脸嚣张地瞪着顾朔东，那模样突然让她想起顾朔东小时候的样子，他小时候嚣张起来，也就这副又酷又霸道的模样。
顾朔东眯着眼睛看着倒退行走的皓皓，他的后脑好似长了眼睛，这样走都没撞上人。方雨已经恢复理智，正疑惑地看着皓皓，这孩子太淘气了，竟然倒退行走，一脸鄙夷地瞪着他们。
“尹飒飒是怎么教孩子的，一点儿涵养都没有。”方雨嘀咕着，一脸不耐烦的看着皓皓。
顾朔东闻言，脚步一滞，目光如刀般掠过她，“你闭嘴。”
皓皓素来对美丽的方雨存有一丝的好感，方才在听到她的话时，小家伙不高兴了，对她全然没有了好感，突然想起母亲的话，讨厌一个人直接无视就等于是给他大大的难堪。
小家伙心里嘿嘿坏笑，干脆当方雨不存在，停下脚步，嘟着小嘴巴，“顾大叔，方阿姨是你的什么人，我妈咪又是你什么人？你回答这两个问题后，我向你保证绝不会再缠着你们。”
飒飒就在顾朔东的身后不远，自然听到皓皓说的话，她脚下一滞，心中乱成了团，这孩子怎么问出这样的话？
虽是怪儿子口不遮拦，但她心底非常期待，顾朔东如何回答孩子的问题。但她又怕顾朔东的答案会让皓皓伤心。
她站在他们身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心跳声砰砰的从胸口处传来，她微微一怔，突然觉得自己的行为很可笑，明明知道了答案，为何会如此的紧张？
顾朔东紧紧地抿着嘴，眸底闪过千丝万缕的情绪，皓皓的问题如炸弹一样落在他的心口，砰的一声爆炸，猝不及防，令他一阵绞痛，他怕一开口，会让孩子失望，但他不得不回答他，因为这个问题一直横亘在他与尹飒飒之间，确切的说，是横在他们三个人之间。
他以为自己能淡然的面对这个问题，甚至不用思考就能回答，可是，当面对时，他竟然没有做到，犹豫不决地担心孩子知道后会不会恨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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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久，他才脱口道：“皓皓，你方阿妻是我的未婚妻，你妈妈是我的情人，你明白了吗？”
“情人？我妈咪是你的情人？爷爷奶奶说，你会和妈咪结婚，以后你就是我的爸爸。爷爷奶奶骗人，你也骗人，你对我说过，以后会对我们好，会照顾我和妈咪，给我一个温暖的家，你骗人，你是个大骗子，坏蛋。”
皓皓悲从心生，他不相信，妈咪是大叔的情人，他不相信大叔会娶别人做他的妻子。他好伤心，好伤心，鼻子仿佛泡进了酸醋里，又酸又涩，眼泪如豆子一样从眼眶里迸了出来，一颗颗的落在他一身簇新的水手服上。
今天早上，皓皓一起床，顾朔东拿出水手服，闷不作声的帮他换上。皓皓做梦都想要爸爸给他穿衣服，见顾朔东给他换衣服，他激动着得不得了，抱着顾朔东狠狠亲了几下，当时立刻被顾朔东严厉的喝止。
皓皓泪如雨下，粉嫩的小手擦着眼泪，瞅见母亲就站在顾朔东的身后，脸色苍白如纸，他哭的更加伤心，拔脚就往飒飒奔去。
听到顾朔东的回答，飒飒的脸色不由微微一变，只觉心猛然一沉，盯着他冷漠的背影，脸色惨白，手中紧握的飞机票悄然的落在地上，视线一片迷蒙。
隐约看到皓皓的小身影往她奔去，飒飒蹲下身，张开怀抱，感觉皓皓猛地扎进怀里，仿佛连带他的悲伤也随之扎进她的心里，在心口漫延开来。
“妈咪，顾大叔是大骗子，我们回家，我们不要他了。”皓皓的泪水濡湿了她的衣襟，一双小手紧紧地抓着她腰侧的衣服，由于太伤心，小肩膀一抽一抽的。
飒飒从未见儿子这般的伤心，更从未见过他软弱的一面，他从小不爱哭鼻子，有时，被她打的厉害，他顶多是挤出几滴眼泪，以表他的伤心与抗议。
今儿，他泪如泉水，悲从心来，可见，顾朔东的话给他的打击不小。
她抱着儿子，吸了吸鼻子，哑声道：“皓皓，不哭，以后妈妈给你找个比顾大叔还要好的爸爸如何？”
她一定是气疯了，才会胡言乱语，找个爸爸？
她打哪儿去找？
这句话，顾朔东听的清清楚楚，他浑身一震，立刻松开方雨的手，猛然回过身，心里像似沸着一锅的水，滚滚水泡冲击着他心底最脆弱的地方，又烫又痛，连目光仿佛都浸在滚烫的热水中，灼热的刺痛着。
方雨侧头看着顾朔东，他眼中交织着痛楚与愤怒，还有一丝压抑不明的情绪，顷刻间，她明白了过来，方才顾朔东牵着她的手纯粹是为了气尹飒飒。
她真傻，这些年，她在他心里永远就是一个替身，她为何还这般的执着？
顾朔东拳头紧握，大步的走向飒飒母子，居高临下，一字一顿，“尹飒飒，你再给我说一遍，你给谁再找一个爸爸？”
好半晌，飒飒才缓缓的抬起头，神色冷淡而疏离，目光决绝的透着一丝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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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被她的目光看得心中生出一股寒气，紧握的双手颓然的松下。
飒飒咬着下唇，扯着嘴角微笑道：“顾朔东，你仔细听好了，我要给我儿子找一个合格的爸爸。”
她的声音仿佛从很遥远的地方传来，他听不真切，却又听到了。
“皓皓的父亲只有一个，那就是我，你也给我听清楚尹飒飒，即使我死了，我也是他唯一的父亲。”他压抑着心底的悲怆与不甘，一字一顿的说道。
飒飒抱起仍着保持着蹲着的姿势，轻轻拍着儿子的背，仰首，目光晃动如水，“顾朔东，你究竟想怎么样？我们的赌约还算不算数？”
“赌约？”
他一怔，扯着嘴角笑了起来，倏然转过身，走到方雨的身侧，再次牵着她的手向安检口大步离去。
飒飒看着他们渐行渐远的背影，抱着儿子，浑身轻颤，心脏仿佛被撕碎了般，一片一片的落尽，只剩下一股悲凉弥散心田。
皓皓抬起脸看着飒飒，看到她眼眶含着一层雾气，似要凝出水来。小家伙从未看到母亲这般伤心悲恻的面容，突然停止哭泣，沙哑着声音问道：“妈咪，你是不是很喜欢顾大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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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六章 妈咪，她太不讲理了，霸占了顾大叔，又霸占我们的位置也太欺负人了。
皓皓的话仿佛一颗重型炸弹轰然在她耳畔炸响，她只觉心脏猛地一抽，呼吸顿时困难，鼻子发酸，眼睛发涩。
她自觉自己的反应很不正常，若是在以前，她的回答一定是否定的，而现在，她竟然在犹豫。
飒飒不置可否，拾起地上的飞机票，抱起皓皓，在他粉红的小脸上亲了一口，“皓皓，告诉妈妈，你还想不想让顾朔东做你的父亲？”
皓皓吸着鼻涕，听到母亲的话，差点儿被鼻涕呛死，陡然咳了起来，小脸一青一紫。飒飒见他反应激烈，忙拍着他的背，担心道：“皓皓，哪儿不舒服？”
据皓皓摇头，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水又挤了出来，扁着小嘴，可怜巴巴的说道：“我讨厌顾大叔，他竟然叫妈妈咪做他的情人，我讨厌死他了，我不想做他的私生子，妈咪，我们要活的有尊严。”
儿子的这一番话让飒飒又惊又喜又叹，这孩子年纪这么小懂得什么叫尊严么？
“儿子如果不做顾朔东的私生子，以后就没有有大房子住，没有好吃的和好穿的，你还愿意跟妈妈回到以前买个玩具都要求我好几个月的日子么？”
辩她试探的问，这小�